第一百一十三章 重鑄蒙兀榮光!
當然,也先也不是盲目的。
也知道大明與瓦剌此刻實力的差距。
一旦大明回過神來,後果不堪預料,甚至有些韃靼王,已經開始驚懼了。
也先深吸了口氣說道:「那咱們就先遣使,看看大明的態度再說,現在朱祁鎮這個合罕,反而成為了燙手的山芋。」
也先發愁。
抓到了朱祁鎮的那一刻,他是狂喜的,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朱祁鎮的作用越來越低,現在連金銀都敲詐不出來了。
喜寧為首的內官,也再也無法滲透到大明都城裡興風作浪。
他們的人要麼就像金英一樣,被殺了,不知埋到了哪裡,要麼就在北鎮撫司衙門裡關著,排隊交代問題。
多數人被抓連五十兩銀子都不值。
現在朱祁鎮在手裡,反而影響了他們瓦剌與大明的關係,他自然發愁。
還回去,那土木堡之戰、京師之戰,他們瓦剌人又得到了什麼?
不還回去,大明一旦開始支持脫脫不花,元裔慢慢恢復元氣,他們瓦剌人又怎麼跟元裔們,繼續維持現狀呢?
「去把喜寧叫過來,他一直作為溝通之人,現在他又該去了,正好也可以試試喜寧的態度。」也先對著怯薛軍的近衛說道。
孛羅死在了德勝門前,甚至連誰殺掉的他們,都不甚清楚。
孛羅當初對喜寧這種人極為唾棄,欲除之而後快。
可惜孛羅走在了喜寧前面。
而喜寧比也先愁的更厲害一些。
現在的局勢發展,已經大大的超出了他的預料,現在他面臨一個問題。
朱祁鎮回京之後,他怎麼辦?
他作為內侍必然要跟著朱祁鎮一道回去。
可是回去之後,他會是什麼下場?就一條,計破紫荊關,他就得被千刀萬剮。
不回去呢?留在瓦剌?他一個太監留在瓦剌?
也先派人來叫他的時候,喜寧只覺得脖子後面冷風陣陣,似乎是聽到了脊椎被小刀開皮,吱吱呀呀的聲音。
但願能落個砍頭的下場,否則凌遲至死…
喜寧打了個寒顫,踩著風雪前往了中軍大帳之內。
「大石所言,咱家自然遵從。」
「可是大石,即便是將皇上送回去,瓦剌與大明之間也是水火不容呀,毫無益處。」喜寧說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大明的皇帝脾氣總是很臭的,瓦剌人敢冒著天下之大不韙,跑去京師城下耀武揚威,大明緩過勁來,這筆賬,總是要算的。
「大石,我有個更好的主意。」喜寧的眼神中的陰鷙一閃而過,他卻裝傻充愣的說道:「大石,還記得曾經的西直門外,南京之議嗎?」
「南京之議?」也先手為之一頓,隨即愣愣的說道:「你欲何為,細細說來聽聽。」
喜寧低聲說道:「咱家聽聞,現在京師里那位僭主,可不是什麼好相與。」
「于謙巡視山外九州,下令山外九州逃難地主,回逃皆斬之事,已經在山外九州,鬧得沸沸湯湯。」
「這難道不是可乘之機嗎?如果可以將皇上送回南京,大明勢必割裂,介時大明還有工夫出塞與瓦剌交戰嗎?」
「大石希望的立大石的長子,為草原太子之事,還會遠嗎?」
「難道大石寄希望於大明的仁慈,不來報復,而不是寄希望大明無力報復嗎?」
「大石啊,你可是長生天下的第一雄主,難道你的目光如同草原上的豚鼠一樣短淺嗎?!」
喜寧為了自己的活命,豁出去了!
連這種話都說了出來。
但是也先卻愣愣的看著喜寧,又看了眼伯顏帖木兒,野心在瓦剌太師也先的心中,不斷的膨脹著。
這股邪火,越燒越旺。
喜寧提供了另外一種可能性。
「你先下去吧,出使明廷的事,就暫且緩一下,大雪封路,就是再急,雪化了再說。」也先還算平穩,他平淡的揮了揮手,示意喜寧先下去。
但是手的顫抖,卻暴露了也先內心的不平靜。
喜寧離開了中軍大營終於長長的鬆了口氣,這條命,總算是暫時保住了。
他就是在忽悠也先罷了,按照他的預計,即便是朱祁鎮被送回了南京城,又能如何呢?
南京雖設六部,但是並沒什麼實權,多數都是榮養官員,到了那邊,朱祁鎮可能會立刻被扣住,押送入京。
喜寧完全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命,但是也先卻完全不那麼想了。
他現在的內心再次燃起了消滅大明的想法。
如何成為草原上的可汗,除了出身黃金家族以外,他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徹底消滅大明!
只要能夠消滅大明朝,他就是可以憑藉這不亞於成吉思汗的功勞,成為可汗,成為天下共主。
喜寧讓他做了個夢,提供給了他一個消滅大明的可能性。
什麼是饞臣?喜寧這樣的就是饞臣。
這種人,總是能夠精準的把控到上位者的心態,然後投其所好。
至於能不能成?
其實在西直門外已經證明了,不能成功,南下南京,根本就是一個不可能的事兒。
尤其大明朝現在的正朔,乃是朱棣一脈,朱祁鎮就更去不得南京城了。
伯顏帖木兒憂心忡忡,但是又有些恍惚,似乎可能真的可以做到?
他的目光看向了南方,他們心心念念恢復蒙古榮光,似乎在這一刻,希望再至,而這個希望就是朱祁鎮足夠的昏庸。
朱祁鎮是足夠昏庸的…
而此時的居庸關外,一個打扮成了商賈模樣的人,正帶著兩架馬車,在通過居庸關南口進入居庸關內。
門前的軍士查驗了此人的信牌,正待詢問,就感覺手中一沉,一個錢袋子被來人放在手中。
「天寒地凍的,給幾位軍爺們買點酒喝。」來人的嗓音頗為低聲,但一臉的諂笑。
軍士稍顯錯愕,滿是笑容的將信牌還給了來人,示意放行。
劉玉同黨,鎮守獨石內官韓政的義子,韓陵。
而此時走進關內的翰林,終於鬆了口氣,走到這裡,就已經離開了京畿的範圍。
那些緹騎們,最近跟發了瘋一樣,四處搜捕姦細,他的好多同謀,都被抓進了詔獄。
大明的緹騎,突然開始依託於百姓提供線索辦案,這姦細的買賣,越來越不好做了。
現在終於能夠鬆口氣了,畢竟已經到了居庸關。
居庸關門前的盤查軍士,掂了掂手中的錢袋子的重量,眉頭緊蹙。
這種場面並不少見,以前販售火器及鋼羽的商賈,都會送上一筆銀兩,作為通過的費用。
居庸關的將士們,也就睜一眼,閉一隻眼放行了,當時的大環境,就是走私販售火器鋼羽,能怎麼辦?
一把火銃在關內二兩三錢,可是在關外能換半個小牛犢。
但是此時將士們已經清楚的知道了,販賣到草原上的火器和剛羽,最後都會變成射向他們的利箭。
而且當今聖上遇刺的消息傳開之後,各個關口排查的愈加緊密。
收到了錢袋子的校官,終於打開了錢袋子,看著那些銀子,這錢到底是自己拿去花了,還是將那隊走私的人抓拿呢?
他掏出了一枚銀錠,眼睛越瞪越大。
「你們嚴密排查,我這就去稟報指揮同知!」軍士大吼了一嗓子,翻身上馬,向著居庸關的雲台方向的戶曹行署跑去。
此時的指揮同知趙玟,右副都御史羅通,正在陪同準備返回宣府的楊洪,視察居庸關防務。
右副都御史羅通和指揮同知趙玟,在也先中路軍三萬人馬攻打之時,身先士卒,親冒矢石,據城固守,守住了居庸關,等到了楊洪的支援。
居庸關守軍,在功勞簿上狠狠的記了一筆!
居庸關守軍三萬餘,已經被陛下三次犒賞。
甚至二人也在京師講武堂的教習名單之上。
軍士急匆匆的跑到了雲台之上,氣喘吁吁的說道:「報!報!報!發現可疑之人。」
「自稱是山外九州商賈,有信牌,勘合無誤,但是這些人所用銀兩,乃是獨石鎮官銀!」
「獨石鎮官銀?」楊洪猛地站了起來,將那錠銀兩拿在手中。
他稍微打量一下之後,立刻高聲說道:「立刻關閉所有關門,包括水門、玉關天塹,立刻抓拿此人!」
錦衣衛的都指揮使盧忠,最近抓姦細,都快把頭撓禿了,現在突然就落到了楊洪的手中一條大魚。
得來全不費工夫。
盧忠要把人拿齊全了,然後請陛下旨,這些個姦細,統統都要凌遲處死。
刺王殺駕,自古就是滅九族的重罪。
盧忠要的是辦案的速度,速度越快,震懾力就越足。
同樣那些有心左右逢源的傢伙,才會發自內心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