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逼問
自從姚兵走後,倖存的隊友們都無心戀戰,一個個唉聲嘆氣。尤其受傷的那幾個,傷倒不算太重,大都是骨折。猴子召集大家簡單開了個會,讓受傷的人湊一輛車先出去,由老安帶著回村子里休整。到時候是想走還是想留,各隨其便。
老安走的時候還絮絮叨叨不讓我們去驚擾山猴子。讓猴子一個大嘴巴子打老實了,嘟嘟囔囔不再說什麼。
我讓王曉雨也走,王曉雨說什麼也不走,就要留下來陪我。其實,我也不舍的她走,但事情的發展越來越不循常理,我總有種很危險的預感,接下來能發生什麼都不好說。我下了死命令,必須讓她走,她這才勉強答應。依依不捨道別後,和裝著傷者的車一起出了山,先回村裡去了。
現在營地只留下不到十個人,大家都垂頭喪氣,心情低落到了極點。我認識的幾個人不是被抓走就是撤離出去,和猴子他們也說不上話,只能自己悶著呆在帳篷里。
過了一晚上,天色大晴,日頭當空暴晒,我們幾乎走不出帳篷,外面簡直烤死個人。
我捧著一壺水,一口一口抿著,半躺半卧在睡袋上,盯著帳篷頂發獃。這時,外面忽然傳來吵聲,我探出頭去看。一棵大樹下,鍾秀和猴子正在激烈的爭吵。
這兩人真行,隊伍里剛留出權力真空,馬上就開始鬥爭上位。我聽了會兒,才知道誤會了。鍾秀想要去找姚兵,猴子不讓,就這麼吵吵起來。
我打著哈欠,真是不感興趣,愛誰誰吧。
熬了一天,天色很快黑下來。整整一天過去了,姚兵沒有任何信息,這個人算是徹底失蹤了。晚上我躺在帳篷里盤算,如果姚兵就這麼死了,那我該怎麼辦?等等看吧,這個地方我也有些呆夠了。等著機會,下一輛車要走的時候,我也要跟著一起離開。
想著想著就入了夜,我一時沒有睡意,想起了王曉雨。一想到女孩那害羞的表情,身上就有些燥熱,帳篷里黑黑的,就我一個人……我正yy呢,突然就聽到外面有輕微的腳步聲,嘎吱嘎吱踩著碎葉。我一個激靈坐起來,慢慢掀開帳篷簾往外看,鍾秀一身軍綠,收拾得乾淨利索,正躡手躡腳往營地外面走。
「鍾秀。」我喊了一聲。
她嚇了一跳,回頭看看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我走到她身邊,低聲問:「你是不是要去找老大?」
鍾秀看我,眨眨眼猶豫一下說:「是的。你不要和別人說,我走了。」
「你知不知道很危險?」我說。
月光下鍾秀微微一笑:「他救過我一命,我一直想償還這個人情。老大是很厲害的人,多少次都化險為夷,但這一次……我終於等到機會了。」
我知道自己人言微輕,說話根本沒有分量。只好道:「那祝你好運吧。」
鍾秀點點頭:「如果過三天,還是沒有我和老大他們的信兒,你們就自行處理。告訴猴子,現在他就是大家的領導,大家的主心骨,做出的決定一定要為大家安全著想。」
我嘆口氣,這種感覺太不好了,像生離死別一樣。
鍾秀拍拍我,一轉身走了,緩緩走遠。女孩矯健的身影消失在樹林里。
我回到帳篷,心裡堵得難受,折騰半宿才睡著。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已經有人發現少了鍾秀。大家商量組織起來找她,猴子嘆口氣說:「算了吧,我知道她去哪了。她一直想報答老大,這也是個機會,讓她去吧。」
我們又等了兩天,眾人基本喪失了找回同伴的希望。大家都在商量什麼時候撤離。我們現在和外界聯繫全部中斷,也不知道王曉雨現在怎麼樣了,是在村裡還是已經回去了。
我正在帳篷里胡思亂想呢,這時帘子一挑,進來個人。居然是老張。
我趕緊道:「張大哥,你醒了?沒事了吧?」
老張顯得還有些虛弱,臉色很白:「小劉啊,能不能出來一趟,我和你說點事。」
我對老賈和老張雖有些成見,但還沒到看不順眼的地步,相處還算可以。他叫我,我就出了帳篷。
老張走走就得扶著樹喘口氣,我看他實在是遭罪,扶住他說:「張大哥,有什麼事就在這說吧。」
「不急,不急。」老張指著樹林深處:「我跟你說幾句私房話。」
看他走路一搖三顫的模樣,我真擔心他別一頭栽在地上昏過去。只好扶住他,走走停停,終於來到樹林最密的地方。老張看看左右無人,咳嗽一聲:「小劉,有沒有煙?」
我看看周圍,林子這麼密,天又熱,別弄出山火來。可又想了想,別那麼不近人情,一個煙頭不至於著火。
我正低頭摸煙,忽然眼前一黑,隨即感覺有重物正砸在我臉上。當時鼻血就飈出來,我倒退幾步,撞在一棵大樹上,心跳加速。抬眼一看,打我的原來就是老張。
老張臉色陰沉,一步一步走向我。我擺擺手:「張大哥,是不是誤會了?」
老張抓住我脖領子,大嘴巴子左右開弓,扇的我耳朵嗡嗡直響,什麼都聽不見。他又是一巴掌把我扇在地上,我暈頭轉向,就跟坐了過山車一樣。感覺這一切發生得既快又玄幻,到底發生了什麼到現在沒想明白。
這時感覺后脖領被抓住,老張往前一送,我的頭就送出去了,結結實實撞在樹榦上,腦子嗡一聲,眼前全是金星。
我摔在地上,感覺滿頭滿臉都是血,黏黏糊糊的。我顫著聲問:「張大哥你幹嘛?」
老張從自己褲兜里摸出一根煙,慢慢點上,吐了口煙圈,緩緩問道:「老賈是怎麼死的?」
我抹了把臉,心砰砰亂跳,眨眨眼說:「當時你還有病,可能不知道。老賈大哥是讓山猴子抓走了,老大去找……」
還沒說完,老張一個大嘴巴給我嘴都扇飛了。他坐在我旁邊,慢條斯理抽著煙,又問了一遍:「老賈是怎麼死的?」
「我真不知道!你殺了我吧!」我也來了脾氣,支棱著眼看他。
老張呵呵笑:「我讓你死個明白。我問過了,老賈出事前最後一個在一起的人,就是你!把你知道的說出來,我就放你走。」
我心裡盤算,要不要把姚兵注射的事說出來。老張很精明,看我不說話,便知道有內情。也不催我,有條不紊抽著煙,那意思是有的是時間,咱倆慢慢玩。
「那我能不能問個問題?」我說。
老張點點頭:「問吧。」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老張笑:「我還以為你要問,那裝置是怎麼回事,我是如何醒過來的。」
「這個問題也行。」
老張哈哈笑:「這兩個我都不會告訴你。小劉,咱們井水不犯河水,我知道你沒理由也沒能力對付老賈。我不要多,只要你一句實話。說實話不違背你良心吧?」
我抹了把鼻血,從地上坐起來,把手伸進懷裡。老張眯著眼看我。我從兜里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根叼在嘴上。
老張呵呵笑,把打火機湊過來。我借著火點上,美美抽了一口,然後道:「告訴你可以,但我有個條件。」
「你想和我交換問題?」老張笑眯眯地說。
「我也要你一句實話。這個實話可以有嗎?」我說。
老張看著我,沒說話。
我說道:「老賈已經死了,反正生存的幾率不大。你不管要做什麼,在隊伍里都需要一個同盟者。」
老張點點頭:「這倒是。你有點說服我了。如果我發現你存著不二之心,別說到時候我真不客氣。」
「我自認自己不蠢。我們沒什麼深仇大恨,大家都是為了求財,和氣生財嘛。幹完這一票,一拍兩散,誰知道誰啊。」我笑。
老張笑著看我:「說吧。」
我便把姚兵在基地里偷拿藥水,跑到我帳篷里注射,無意中讓老賈見到,反而給他注射的整個過程說了一遍。老張又詳細地詢問我,老賈注射之後的一系列表現。我講述的過程中,他沉默不語。聽罷,他慢慢站起,蹣跚走了兩步,忽然對我說:「你知道日本人在做什麼實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