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夜宿魯山
聽著身後震天響的怒吼聲，曹操若是不走，那他就不是曹操了！
此刻的曹操滿心恐懼，哪還顧得上什麼破賊建功，拚命打馬，朝陽翟方向倉惶奔逃而去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只要我曹孟德今日能留得性命，他日總還有建功立業的機會！
眼見曹操這個主將都倉惶而逃了，本就處於崩潰邊緣的漢軍將士哪還有勇氣頑抗，一時間，跑的跑降的降……兵敗如山倒！
李汗青帶著竇平所部一路向東，卻只追擊了三五里地便下令回軍了。
雖然還沒有清點戰果，但是，李汗青粗略估計了一下，逃脫的漢軍不超過五百騎，追下去並沒有多大價值。
而且，漢軍的增援部隊隨時都有可能追過來，所以，眼下最要緊的是抓緊時間撤離，保衛既得的戰果！
一路回撤，李汗青只讓竇平等人帶上了繳獲的戰馬，並未理會那些投降的漢軍。
李汗青一行一邊抓捕著無主的戰馬，一邊往回趕，剛到半路便見到鍾繇帶著三五百步卒迎面而來，正在抓捕著無主的戰馬和投降的漢軍。
鍾繇也看到了李汗青一行，連忙策馬迎了上來，一張俊臉漲得通紅，眉飛色舞，「汗青，此戰贏得太漂亮了！一舉擊破兩千大漢精騎，斃敵俘敵超過千數，繳獲戰馬應該也……」
這可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戰，不成想竟然取得了如此輝煌的戰果，他如何能不興奮？
李汗青卻笑著打斷了他，「元長兄，我們只收繳戰馬兵甲，俘虜就不要了！」
鍾繇頓時笑容一僵，臉色一白，急忙勸阻，「漢青，禍莫大於殺已降！」
李汗青微微一怔，知道鍾繇誤解了，連忙解釋，「元長兄誤會了，我的意思是留下這些受傷的漢軍，讓他們自生自滅！」
明白了李汗青的意思，鍾繇頓時神色一松，「好好好……讓他們自生自滅好啊！」
眼下，他們連個落腳的地兒都沒有，帶上這些俘虜反到是個累贅。
夕陽慢慢變得黯淡，最終墜入了西天的雲海里，暮色中，李汗青帶著所部將士匆匆地撤離了戰場。
鍾繇在一旁興奮地彙報著戰果，「此戰，我軍繳獲戰馬一千一百三十五匹、甲胄一千三百五十七套，還有長矛、戰刀、弓箭……」
其中，最大的收穫自然是那一千一百三十無匹戰馬！
戰前，李汗青便明確地告知眾將士：此戰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奪馬。
開戰後，將士們都是沖著馬背上的漢軍招呼的，所以戰馬損傷並不多。
不過，雖然繳獲了一千多匹戰馬，軍中卻沒有多少人會騎馬。
繳獲的戰馬駝著傷員和物資，甚至還駝了許多馬肉，可是，即便如此，還剩下了大半戰馬沒人騎。
這情形看得李汗青暗自有些無奈：看來，要想訓練出一支騎兵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與此同時，曹操已經狂奔出了二十來里地，終於確定身後並無追兵，才驚魂稍定。
他收韁勒馬回頭望去，卻一聲長嘆，「李汗青不死，吾無葬身之地矣！」
很顯然，他把李汗青那句「曹操休走！敢辱我大賢良師，今日定取你項上人頭……」，當了真！
聞言，緊隨在側的一個親衛連忙安慰，「大人，那李汗青終究只是一介賊寇，如何能與朝廷抗衡，敗亡定是遲早之事！」
其他親隨連忙附和，「對對對……他李汗青此時越是跋扈，越會惹朝廷矚目，死得也會越快……」
「噠噠噠噠……」
正在此時，又有一員將領帶著百餘騎倉惶地逃了過來，那將領見到曹操一行頓時鬆了口氣，連忙策馬上前，「都尉大人無恙乎？」
見到來人，曹操也是精神一振，「黃校尉，好！好……」
還剩下百十餘騎，看來李汗青並未趕盡殺絕啊！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只是，他話音未落，便聽得後方又響起了急促的鐵蹄聲，不禁神色一緊，「李汗青追上來了？」
一眾漢軍將士也是一陣驚惶，正在猶豫是戰是逃時，卻聽得來人高呼起來，「都尉大人何在……」
不多時，曹操身邊便陸續聚集起了五百餘騎，這讓他有種絕處逢生的欣喜：此戰，我曹孟德至少沒有輸個底朝天，遲早還有翻身的機會！
一念及此，曹操精神大振，沖身旁一個親衛吩咐了一聲，「王成，你帶一隊人馬回去看看情況，說不定還有走散的將士……」
王成雖然內心顫顫，卻也不敢抗令不尊，連忙領命而去，約莫過了半個時辰，便匆匆地趕了回來。
此時，曹操等人已經在道旁休整了，見黃成回來，曹操連忙起身迎上前去。
黃成到了近前連忙一勒馬韁，翻身而下，沖曹操抱拳禮，滿臉欣喜，「大人，李汗青已經帶著賊眾向西逃躥，帶走了戰馬和物資，但我軍近千號受傷的兄弟都被他留在了原地……」
或許是太過欣喜，他一時口快便誇了一句，「那李汗青倒也仁義，說不濫殺便真地沒有……」
只是，話到一半他突然意識到不妥，慌忙閉了嘴。
誰知曹操卻是一聲大讚，「好！好一個仁義李汗青！好一個不濫殺！」
眾將士盡皆一愣，搞不懂他的心思了，一時間也無人敢接話。
「隨我走！」
曹操卻是心情大好，「先去接應受傷的將士們……」
仁義？
仁義好啊！
古語有云慈不掌兵！
這樣仁義的李汗青能成什麼大事？
這樣仁義的李汗青……敗亡定是遲早之事！
李汗青並不知道曹操此時的想法，即便知道，也只會一笑置之。
孟子有雲，「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惟有德者居之！」
李汗青雖然不會將這話奉若瑰寶，卻也知道「民惟邦之本」的道理，知道人才是這天下最大的財富！
在他看來，若不是漢末亂世中原人口急劇下降、國力大減，可能就不會有後來神州陸沉、中原板蕩的慘劇。
而他要的是這天下，一個強盛太平的天下！
而人口就是一個民族一個王朝強盛的根基。
若不是條件還不允許，他都想把那些俘虜擄走了！
夜空澄澈，新月如鉤，李汗青帶著隊伍一路西行，在夜半時分趕到了魯山，而波才親自帶著何方所部等在這裡。
聽李汗青和竇平彙報完汝水河畔一戰的情形后，波才不禁大喜過望，「好！好……本帥還打算重施葫蘆谷之計在這魯山伏擊追兵呢，不成想追兵卻被你們擊破了！」
說著，他重重地拍了拍李汗青的肩膀，滿臉激賞之色，「汗青竟能借天時之威破敵，果真是智勇雙全！」
他話音剛落，李汗青便覺一股熟悉的酥麻感自心底湧起，隨即，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在腦海里一閃而過——智勇雙全！
不過，李汗青已經不再像前幾次那般激動了，只是笑容謙遜地衝波才抱拳一禮，「多謝波帥誇讚！只是，我軍雖然擊破了一股追兵，但敵軍勢大，不可鬆懈！」
波才連忙附和，「對對對……還需儘快趕到宛城才穩妥啊！」
聞言，李汗青稍一猶豫，欲言又止。
魯山地處伏牛山余脈，山並不大，但多少也有些地利。
於是，在波才帶著何方、竇平兩部人馬以及傷兵和一些繳獲的戰馬、物資撤離之後，李汗青則帶著麾下的將士在此駐紮了下來。
一來，佔據魯山有利地形以拒敵。
二來，藉機休整一番。
波才一行漸漸遠去，魯山東坡的山道上也升起了堆堆篝火，明亮而溫暖。
將士們一路勞頓，借著篝火烤了馬肉美美地吃了一頓之後就圍著篝火席地而眠了，很快便鼾聲四起。
李汗青裹著一張繳獲的軍毯，也在一堆篝火旁躺下了，可是，聽著四周此起彼伏的鼾聲，卻難以入眠。
南陽確實是個不錯的去處，可是，真該去宛城嗎？
此去宛城，要如何與張曼成相處？
他並沒有見過張曼成，更不清楚張曼成的為人，但張曼成麾下十餘萬眾，實力遠在波才之上，此去……
豈不是給波才、給他李汗青自己找了個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