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三章李汗青要鑄刀
匆匆回到住處,李汗青便讓人去把波才叫到來書房。
「大帥,」
波才匆匆而來,進了書房當先便沖書案后的李汗青一禮,「波才無禮,還請大帥責罰!」
很顯然,他也覺得自己先前在城外的舉動太過無禮,可是,身為張角的親傳弟子,他又不得不這麼做!
李汗青輕輕地擺了擺手,嘴角卻泛起了一抹苦笑,「波帥,難道在你心裡,我李汗青就是個見利忘義的人嗎?」
波才微微一愣,連忙又是一禮,神色肅然,「大帥仁義,世間少有,可是,寧小姐乃大賢良師獨女,關係重大……」
如何關係重大,他並沒有明言,但只要不是傻子就該知道。
李汗青自然也知道其中他口中的「關係重大」指的什麼。
大賢良師張角便是天下黃巾軍的共主,如今張角已死,那麼誰掌控了他的獨女便可以大義號令天下各路黃巾軍。
而且,相傳張角曾得仙人授了神書《太平要術》,如今,張角已死,那《太平要術》多半便在他的獨女張寧手裡了。
波才雖然沒有把話說完,但他的擔心已經很明顯了:他相信李汗青是世間少有的仁義之人,但面對這樣巨大的誘惑,他就不敢確定李汗青會不會做出什麼不好的事來了!
一念及此,李汗青不禁一聲輕嘆,「其實,魅娘還只是個孩子啊!」
說著,他強自一振精神,話鋒一轉,「坐下,本帥又正事交待!」
波才稍一猶豫,還是走到一旁坐了。
見波才坐了,李汗青神色一肅,繼續說了下去,「南陽並非久留之地,所以,本帥打算等漢江汛期一結束便向益州進軍了!」
波才頓時神色一凜,連忙勸阻,「大帥,我軍剛剛在南陽站穩腳跟,如果冒然轉進,只怕……」
知道李汗青準備進軍益州的人不多,張任算一個,還有周武、鍾繇,波才這還是第一次聽到他說起,怎能不驚!
但李汗青卻神色肅然地擺了擺手,「本帥知道你的擔憂,可是,我軍連番擊敗前來圍剿的漢軍,定然已經成了漢廷的心腹大患,待他們捲土重來之時必然是雷霆萬鈞之勢,若我軍繼續留在南陽,即便勉強擊退了他們,必定也是一場慘勝。」
說著,他輕輕地嘆了口氣,「波帥,我軍目前根基尚淺,若真到了那個地步……便唯有慢慢走向敗亡一途了!」
說罷,李汗青神色凝重地望著波才。
波才欲言又止,最終無奈一嘆。
他自然明白李汗青這番話不是危言聳聽,可是,如果就此放棄南陽這大好局面去往前途未卜的益州……著實讓他很是痛心啊!
見狀,李汗青神色一肅,「波帥,此番轉進事關我軍生死存亡,你們訓導部要做的就是儘力做好將士們的思想工作,尤其是那些在南陽才加入我軍的將士們。」
波才強自一振精神,起身一禮,「大帥請放心,下官這就去安排……」
說著,他又猶豫著加了一句,「那些百姓是否……」
李汗青擺了擺手,「此事暫時需要保密,汛期結束之前,各部緊抓訓練,任何人都不許擅自離開駐地。至於百姓……隨軍眷屬都可以帶往益州,其他百姓……到時候再說吧!」
波才連忙點頭,「下官明白了……」
剛送走波才,鍾繇便不請自來了,進門便關上了門,笑呵呵地對李汗青抱拳一禮,「恭喜大帥!」
看他那副笑臉,李汗青便隱約猜到了他的來意,不禁搖頭苦笑,「元長想岔了,一開始本帥並不知道寧小姐是大賢良師的女兒。」
確是,一開始他只以為所謂的「寧小姐」便是楊珪的女兒,楊賽兒的妹子。
鍾繇卻笑容不減,「不管如何,寧小姐都被大帥親自接了回來,而且,以下官觀之,寧小姐好似對大帥也頗有好感,如此便不難辦了……」
李汗青連忙神色一肅,打斷了他,「元長,本帥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在本帥眼裡,魅娘只是一個孩子,而且,本帥身負人公將軍之託,又怎能有負魅娘?」
說著,他話鋒一轉,「你來得正好,自今日起便將督軍司的差事交回給波帥,本帥另有重任託付與你!」
鍾繇微微一愣,連忙神色一肅,「下官這就去辦……」
「不急,」
李汗青卻又叫住了他,「本帥最近可能會很忙,便將話都一併與你說清楚了!」
說著,他便把準備進軍益州的事細細地說了,鍾繇倒不覺意外,直到李汗青最後補了一句,「到時候,我軍很有可能會陷入兩線作戰的窘境,所以本帥想建一個軍機處,由你負責!」
鍾繇這才微微一驚,「兩線作戰?大帥準備水陸並進?」
李汗青卻搖了搖頭,「水陸並進也只算一線——西線,還另有一線——東線……」
直到午時,鍾繇才告辭離去。
見鍾繇終於走了,早已備好了飯菜的秦娥才走了進來,「大帥,飯菜已經準備好了……要不要叫賽兒姑娘過來?」
李汗青長身而且,笑著走了過來,「中午,她肯定要和父兄團聚,晚上吧!晚上本帥要親自下廚招待寧小姐……」
或許是因為聽典韋他們說李汗青受了不輕的傷,秦娥準備的午飯十分豐盛,飯桌上也顧不得矜持,一個勁兒給李汗青夾著菜。
見她那模樣,李汗青也不忍拒絕,便一一吃了,直吃得有些撐了才慌忙放下筷子溜了,「我還有些事,你慢慢吃……」
他確實有事,出了飯廳便徑直鑽進了書房,然後將房門一閉,直忙到黃昏時分才出來,交待典韋派人去請客,便鑽進灶房忙碌起來。
最先到的是張寧,小姑娘帶著睦固等親衛和兩個侍奴婢,一見李汗青竟然在親自下廚,便也鑽進了灶房,還非得要搶著燒火。
等到楊賽兒過來時,她已經弄成了一個大花臉,看得楊賽兒又好氣又好笑,狠狠地瞪了李汗青一眼,便拉著小姑娘洗手臉去了。
相傳張角遊走四方十餘年,治病扶危,救濟貧苦,收下弟子五百,當然,五百這個數字只是傳說,外人很難知道真假,但楊賽兒和波才一樣,都是張角的親傳弟子,所以對張寧這個師父的孤女很是關照。
或許是懾於楊賽兒身上那股逼人的英氣,又或者是因為覺得楊賽兒是真地對自己好,張寧在楊賽兒面前也很是乖巧,洗完手臉便陪著楊賽兒說起了話,沒有再往灶房裡鑽了。
夜幕初臨,飯菜上桌,四人邊吃邊聊,歡聲笑語不斷,其樂融融。
臨別了,張寧捂著有些撐的小肚肚卻還有些意猶未盡,「汗青哥哥,你要是每天都請我吃飯就好了!」
李汗青不禁苦笑,「汗青哥哥還有很多事呢,哪能每天都做飯啊?」
不過,看著小姑娘那副模樣,他心底突然湧起了一個有些荒謬的念頭:如果以前在那個和平安定的年代,能有這麼個可愛的小姑娘嚷著讓自己天天為她做飯吃,那應該是件很幸福的事吧?
可惜,在這個時代,他李汗青註定要在刀光劍影中求活,哪能天天為人做飯?
楊賽兒帶著有些失望的張寧走了,不過,很快李汗青便聽得外面傳來了笑語聲。
畢竟還只是個小姑娘,憂愁來得快,去得更快!
李汗青笑著搖了搖頭,徑直去了書房,點上油燈、將門一關,又熬到了三更天。
秦娥明顯很擔心他的傷勢,卻又不敢打擾他,只得一直在門外守著。
李汗青出來看到她時,不禁有些心疼,「傻秦娥,往後見我在書房,你就先回房去睡,不用管我的!」
「嗯!」
秦娥連忙溫順地應了,旋即便匆匆地跑了,「大帥你先等等,奴婢去打水給你洗腳……」
看著秦娥匆匆而去的背影,李汗青不禁有些無奈,看這丫頭的架勢只怕沒把自己的話聽進去啊!
「秦娥,」
待秦娥打了熱水來替他搓腳時,他突然輕輕地問了一句,「你爹會鑄刀嗎?」
秦娥點點頭,依舊仔細地為他搓著腳,「會的,他以前做工的作坊也會打制一些刀劍……」
說著,她好似想到了什麼,「大帥,你的劍怎麼不見了?」
李汗青呵呵一笑,「用著不順手,明日便讓你爹替本帥鑄刀!」
秦娥一愣,連忙搖頭,「可使不得,俺爹雖然會打制刀劍,可是手藝卻不是很有名,大帥麾下那麼多能工巧匠……」
她雖然也希望自己的父親能得李汗青的賞識,可是,卻不希望李汗青這般做。
畢竟,上了戰場,刀劍可就是保命的傢伙,而他爹打制刀劍的手藝並不出眾,若是因此讓李汗青有個閃失……
「無妨!」
李汗青笑呵呵地打斷了她,「本帥會親自鑄刀,只是讓你爹和他們來打打下手,順便學些手藝!」
秦娥一怔,良久,輕輕地說了一聲,「大帥……謝謝……」
那聲音分明已經有些潮濕了。
李汗青輕輕地摸了摸了她的髮髻,聲音溫柔,「傻秦娥,你這般盡心儘力地斥候我,我可曾對你說過一個謝字?既然跟了我,便不用拿我當外人的……」
不待他說完,秦娥突然揚起酡紅的俏臉,眼神迷離地說了一句,「大帥,今夜……讓奴婢伺候你吧?」
看著秦娥動情的樣子,李汗青不禁心頭一盪,連忙訕訕一笑,「那個……鑄刀是件很費力的事……」
見秦娥這般模樣,他豈能不動心,但想起楊賽兒,便只得強壓下了心中的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