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5章 撲朔迷離

  新聞辦主任一聽就著急了，馬上道：「陳省長，以前我們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安排，一旦飛行員、乘務員，特別是乘客上場，場面就會變得不可控。」


  陳青山道：「我會和相關的飛行員、乘務員和乘客代表先見個面，深入了解一下情況。鄧董，你安排一下可以吧？」


  鄧啟東是機場分管辦公室的副董，聽了副省長陳青山的要求，自然也只好積極配合：「我們這就安排。」陳青山道：「那好，現在就安排他們過來吧。我們在會議室等。」陳青山辦事雷厲風行。


  新聞辦主任也沒有辦法，畢竟陳青山才是領導，可新聞辦主任撇著嘴，積極性明顯不高。他本來是打算下午把新聞發布會給抓緊開掉，晚上還有一個應酬。可按照陳青山這麼個搞法，且不說這個晚飯是吃不成了，還會增加他多少工作量啊，這個新聞辦主任就有些頭疼。


  不到半小時，先是進來一位身穿飛行員制服的中年人，白襯衫和單排扣的藍色制服，在制服袖管下方的外側，是黃色的四道杠。他的帽子用手夾在腰部，並沒有戴在頭上。因為他左額部包了一大塊白色的紗布，顯然是因為頭部受傷，沒有辦法戴帽子了。


  他的皮膚黝黑，神色堅毅，朝眾人敬了個禮，才坐了下來。這就是機長秦崗，他的老家在秦嶺，他父親曾經當過兵，希望兒子以後能如秦嶺上的一座山崗一樣，保家衛國。為此，秦崗長大之後，選擇了去當航空兵，服役十五年，曾經在南海海域多次與前來騷擾的敵機較量，堅決捍衛國家的每一寸領空領土。


  退役之後，他還是選擇繼續飛行在祖國山河的上空，將自己的一技之長在民航事業中繼續發光發熱。很多人都說，飛行員出身，開民航常常會用力過猛讓乘客不舒服。可秦崗不同，他心裡非常清楚，開戰機保家衛國就得勇猛異常，可開客機服務百姓就得溫柔似水，所以他開客機盡量做到讓乘客能夠順利舒適、很有安全感。所以他對所開客機的整個系統和每一個硬體都相當熟悉，再加上他嫻熟的技術，在他飛機上的乘客都有比較好的體驗感！

  這次迫降，還是他民航機長職業生涯中的第一次！

  陳青山開始問他一些問題，古翠萍、蕭崢、新聞辦主任等人都在一旁聽著。在談話中，他們了解到，飛機起飛之後，起先一切都是正常的。但是，在飛機抬升的過程中，機長秦崗忽然發現了機翼不同尋常的震顫。但是，系統並沒有給出預警信號。飛機繼續抬升之後，這種震顫更為嚴重。秦崗立刻與地面指揮中心聯絡，確定是否返航？指揮中心也沒有監控到飛機系統傳遞來的危險信號，建議再觀察一段時間，是否由於飛機在抬升過程中受氣流影響所致。


  此時飛機已經距離機場35公里，根據秦崗的豐富經驗，受氣流的影響，機翼的震動不會是這種方式。而且，由於他對飛機每一個部件的熟悉，甚至有某種程度的「人機通感」，或者說第六感，所以他本能感覺到，這次的震顫是由於左側機翼造成的。在飛機繼續攀升的過程中，他視野中是密厚的雲層，可感覺中似乎親眼看到了機翼的增升裝置里某些地方出了問題，致使機翼在飛機攀升中受力不均，而出現異常顫動。


  飛機在攀升，系統還是正常的，地面指揮中心也沒有返航的指示。可秦崗的感覺越來越不好，這一飛機幾百人的生命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沒有人可以為這些人負責，除了他秦崗這位機長！他無意中瞥見了袖子上的四道扛，分別代表著專業、知識、技術和責任！這飛機上的其他乘務員都只有二、三杠，只有他這個機長是四道杠，所以他這個機長是承擔最大「責任」的一個人！


  於是，秦崗一咬牙下定決心「返航」！他向地面指揮中心提出：「請求立刻返航！請求立刻返航！機翼出現問題，需要檢修！機翼出現問題，需要檢修！」地面指揮中心雖然詫異，但還是充分尊重了機長的意見，同意返航。


  沒想到，飛機在返程途中，最後幾公里的時候，機翼的問題更加嚴重，出現了漏油。這是極其容易出現燃燒、爆炸和墜毀等嚴重情況的。秦崗憑藉多年經驗，毅然決定採用手工迫降，以防止飛機爆炸！這時候，飛機一側機翼的升降裝置已經失控，為將飛機扳正，秦崗讓飛機朝機翼正常的一側傾斜，著地的一刻，飛機和機場強烈衝撞，前擋玻璃震烈，其中有幾塊擊中了秦崗的額頭，頓時鮮血飆出，包住他的眼睛和臉頰。秦崗不顧自己的安危，一把抹去鮮血，繼續把控方向盤，讓飛機不致滑出跑道四處衝撞，直至最終停下來。


  漏油一側的機翼已然著火，幸好地面指揮中心做好了準備，消防車已經趕到，迅速進行了滅火，避免了火災。


  見過機長之後，陳青山等人又與乘務長見面。


  這是一位三十來歲、身材非常傲人、容貌嬌美的女子，可神色中卻透出一分堅強。她的右臂上了繃帶。被問及她的手臂為何會受傷的時候，她頗為簡潔地說，迫降的時候，讓大家都系好安全帶、戴上口罩，可其中一個八歲的孩子，卻解開了安全帶從座位上滑下來，她撲過去將孩子抱在自己的雙臂中，自己撞擊在了飛機的部件上，造成了手臂骨折。


  在機場醫院包紮和固定之後，進行了消炎，但她沒有離開去銀州最好的醫院。她說，那是她服務了十多年的航班，今天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她離不開，也不想離開，她要看到乘客都得到妥善的安置、看到飛機故障的原因被調查出來，她才能安心地去醫院。


  隨後，陳省長又見了三位乘客代表。其中一位，就是之前乘務長保護的孩子家長。他進來的時候，就不住地感謝和道歉。感謝的是，乘務長不顧自己的安危，護住了自己的孩子，卻讓她自己受了傷；道歉的是，自己一直比較縱容自己的孩子，所以孩子做什麼事都不計後果，才給乘務員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煩。他的孩子經過這次的事情，也被嚇了，接受教訓了，現在看上去也懂事了不少！


  還有一位二十來歲的女乘客，她的父親本來心臟就不好，在迫降過程中受到一些驚嚇之後，出現了暈厥的情況，女乘務員一點沒嫌棄他父親是個老年人，及時給他做了心肺復甦，讓他父親度過危險，目前他的父親已經被送入市人民醫院，經檢查沒有生命危險，已經由家人陪同，她剛才是特意來感謝乘務員的專業態度和專業素養的。飛機事故是意外，機長和乘務員他們也都在飛機上，他們也是上有老下有小，不會拿生命開玩笑。他們處理危機的態度和專業水準，也讓她感受到了責任和溫暖！


  此外，還有一位是國外的男旅客，他用英文說，他是因為對西夏國感興趣才來了寧甘。他說，這次事故毫無徵兆，但是機長和乘務員的處置是及時的，做法也非常有溫度，挽救了大家的生命。他知道，國際上就有多起事故，是機翼問題引發，但因為沒有及時處理，導致了飛機墜毀，無人生還。可這次的事故處理，做到了0死亡。他為中國的機長和乘務員們點贊。


  很多事情，不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就容易責難別人，聽清了才會理解、看清了才會包容。陳青山英語基礎不好，聽得不是特別懂，蕭崢英語還行，簡單做了翻譯。新聞辦主任聽了這些親歷者所說，也很有感慨。晚上的應酬他肯定是不惦記了，聽到一半他就發簡訊過去取消了。聽完所有人的講述之後，他轉向陳青山道：「陳省長，您是對的。要是我們的新聞發布會只通報一下情況，大家能了解的只是冷冰冰的數據，以及欲蓋彌彰的事故責任。可要是讓親歷者面對大家講一講，再加上我們一些整改的舉措，很多誤解就自然會消散，並讓大家感受到銀州航空的溫度，讓社會了解到我們寧甘政府的真誠度！」


  陳青山這才一笑道：「你能這麼想，我就放心把整個新聞發布工作交給你了。今天晚上七點，面向全社會召開新聞發布會！」新聞辦主任道：「是，我們這就抓緊時間去準備！」


  新聞發布會的時間、主要參加人員、具體流程都已經確定了，眾人也打算散了。新聞辦主任、機場副董鄧啟東先跑出去，快馬加鞭去準備。


  陳青山也正準備和古翠萍、蕭崢走出去，忽然已經跑出去的機場副董鄧啟東，又跑回來了，神色興奮中又帶著點焦急：「陳省長，我們機場那個消失的監護員找到了！」陳青山也是一喜，問道：「這個人現在怎麼樣？在哪裡？」


  「死了，是在賓館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