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帝國分裂

  格蘭瑟的這番話發自肺腑，他凝望著葉傾，期待著她能回頭，看到他眸底痛苦的愛戀和瘋狂的思念。


  可是，葉傾沒有回頭，她始終望著遠處的水面，神情幽幽。


  他的頭腦漸漸冷卻下來，隱隱的疼痛蔓延上心間，一寸寸撕裂著他的心。


  空氣中彌散著某種感傷的氣息。


  許久，葉傾輕輕嘆了口氣：「格蘭瑟，其實……我已經有了喜歡的……」她嘴唇嚅動，那個「人」字卻始終無法順暢地說出。


  「是莫諾森？」格蘭瑟不顧一切地追問。


  葉傾幽幽搖頭。


  「我知道了。」格蘭瑟唇邊浮現一抹慘淡的笑容，「是RX。」


  她的臉色在一瞬間蒼白的透明，浸透著他從未見過的憂傷。


  「所以，格蘭瑟，我們其實同病相憐，愛著自己永遠都無法得到的。」葉傾強忍住心中刺痛，繼續說道：「我們永遠都是朋友，但是我並不能一直陪你走下去。所以，請快點成長起來，成為一個強大的君主。」


  說完這句話，她站起身來，猶如逃離般匆匆離去。


  午後的清風捲起漫天的薔薇花瓣，落在池邊那個猶如石化的孤寂身影上。格蘭瑟獃獃坐了一陣，活動了下僵化的肩膀，才站起身來。


  她說的很對，他必須得快點成長起來，成為一個強大的君主。


  銀河歷684年7月，經過艱難的談判，格蘭瑟終於迎回了他的黑馬朋友，齊格飛和海微，以及他們的家人安娜公主和威爾士親王。


  就在同一天，格蘭瑟正式發表聲明，宣布自己才是銀河帝國的合法皇帝。之所以拖到這時候才發表，是擔心稱帝聲明刺激到伊麗莎白，危及好友的生命安全。


  繼阿喀琉斯星域和萊茵星域后，齊格飛家領地所在的艾羅斯星域，海微家領地所在的波塞冬星域也公開宣布擁立格蘭瑟。


  此後，又有星域和行星相繼表態，短短半個月內，十八個星域中就有八個表示願意擁立格蘭瑟，還有三個左右搖擺，堅決站在伊麗莎白和寧長風那邊的只有七個星域。


  至此，銀河帝國正式分裂為兩大政治軍事陣營，以格蘭瑟——莫諾森、葉傾為核心的格蘭瑟陣營，和以伊麗莎白——寧長風為核心的女皇陣營。


  夏日晚風送來優美的音樂聲，提督府的花園裡正在舉行一個小型宴會，參加的都是些軍人，明日將有一批將士出發，前往艾羅斯星域。


  和博格利特家結盟后，格蘭瑟軍的物資供給主要來自富庶的艾羅斯星域，為了確保交通線的安全，莫諾森將派遣一支艦隊前去護航。


  軍備正在緊張的進行中，雙方都在調集大軍，準備決一死戰。寧長風和莫諾森都是當世名將，寧長風乃是世襲元帥，手握重兵，其本人也是戰績輝煌，武功蓋世；而莫諾森則是一顆邊境星域崛起的新星，代表著新一代的軍方勢力。他連續八年穩坐天狼軍團總司令，常年戰鬥在邊境第一線，在和同盟的戰爭中立下顯赫戰功。


  這不僅是一場格蘭瑟和伊麗莎白的皇位爭奪戰，更是一場軍方舊勢力和新勢力的較量。


  「一個舊的時代即將落幕。」


  花園的噴水池邊，葉傾聽到有人如此喃喃自語。她忍不住側目，是一名瘦高的軍人，頭髮灰白，面目清瘦，肩章上三顆將星，是名少將。


  她認得此人，乃是莫諾森身邊的參謀總長馬爾克斯。這個男子身上有股陰冷的氣息，投向她的目光總是充滿審視，令她敬而遠之。


  像是覺察到了葉傾在看自己，馬爾克斯轉過頭，沖她點頭致意。葉傾下意識地還禮，想要離開，卻被對方叫住：「葉傾小姐，可以和你說兩句話嗎？」


  葉傾只得停住腳步，流露出一個敷衍的微笑，「當然可以。」


  馬爾克斯的目光落在葉傾的手鏈上，低低讚歎道：「多麼美麗多麼純凈的藍耀石！」


  葉傾低頭抿唇一笑，這條手鏈是她十八歲生日時，RX送給她的，她很少佩戴珠寶，而這條手鏈卻是她的珍愛。


  「一共十八顆。」馬爾克斯細數著手鏈上的藍耀石的數目，「葉傾小姐知道，為了提煉出這十八顆純凈的藍耀石，需要開採多少原礦嗎？」


  葉傾搖頭。


  「三千六百噸原礦。」馬爾克斯自己回答，他灰色的眼珠幽暗起來：「需要一千名礦奴，在黑暗高溫的礦井中持續挖一個月。按照布魯斯星球礦井的死亡率，一個月中會有一百八十名礦奴，因為飢餓勞累疾病監工虐待等各種原因死亡。」


  葉傾臉上的微笑冷卻下來，她謹慎地看著馬爾克斯，想知道他到底想表達什麼。


  「我曾在這種礦井中生活了十年。」馬爾克斯繼續說道：「十三歲時，因為家族犯事，我被發配到了布魯斯星，成了一名礦奴。整整十年，我沒有見過一絲光明，身邊每天都有人死去，我們就像是一群生活在地底的耗子，每天不停地鑽洞，不停地挖石頭。」


  說到這裡，他抬起頭來，露出森白的牙齒，沖葉傾陰慘地一笑：「你知道在耗子中怎樣才能生存下去嗎？」不待葉傾回答，他自顧自地說下去：「那就是成為最強的那隻耗子。」


  葉傾保持冷靜的傾聽。


  「後來有一天，耗子群中來了一隻小耗子。我以為他活不了多久，卻沒想到他不僅頑強地活了下去，而且還進化成了一匹狼。這匹狼咬死了不聽話的耗子和監工，把我們這群服從的耗子帶出了地面。」


  「在我重見光明、重新呼吸到自由空氣的那一刻，我便發誓永遠追隨於他，效忠於他。」馬爾克斯意味深長地注視著葉傾，「沒有經歷過黑暗的人，不知道光明的可貴；沒有失去過自由的人，不知道自由的難得；沒有被奴役過的人，不知道我們有多麼的憎恨那些把我們變成奴隸的人。我依然清楚地記得，那一刻，他曾對我們說，他定會親手毀滅這箇舊世界。」


  說完這些話，馬爾克斯躬身告退。留下葉傾站在原地，心中滿是震驚。


  她在噴水池邊站了一會，決定去找莫諾森，正好，她本來也有事找他。


  莫諾森沒有來參加宴會，他正忙著明天的出征事宜。這個一向優雅從容的男子，工作起來卻是一絲不苟，嚴謹認真。


  葉傾走到莫諾森的辦公室門前時，正逢副官艾倫夾著一疊文件推門走出。


  「葉傾小姐。」艾倫立正行禮，眼中閃過意外的驚喜，因為葉傾主動來莫諾森的辦公室，這還是第一次。


  葉傾微笑還禮：「元帥在裡面嗎？」


  「在。」艾倫回答，又悄悄壓低了聲音：「裡面沒有其他人。」說著，他推開門，請葉傾進去。


  葉傾有些哭笑不得，知道艾倫是誤會她了。


  聽到有人進來，莫諾森從公文中抬起頭，見是葉傾，銳利的目光頓時柔和下來：「宴會這麼早就結束了？」


  「還沒有。」葉傾搖頭，「我打擾到你了嗎？」


  即使是闖入格蘭瑟的皇帝辦公室，葉傾也從不會客套，而對莫諾森，她始終保持著一定距離的禮數。


  對於莫諾森，她的感覺是極其的複雜。在公眾面前，他毫不掩飾對她的追求，造成所有不了解內情的人都以為他們是戀人；而在私下裡，他始終保持著對她的尊敬和理解，不疾不緩，既不越位，也不挑明。


  事實上，自她生日宴會過後，莫諾森再也沒有和她談及過感情的事，大概是因為一系列的變故令他無暇顧及個人感情吧，葉傾這麼猜測。


  莫諾森不談，她自然也不會主動提出，於是兩人的關係就這樣微妙地繼續下去。不過這也許反倒是一種理想狀態，因為兩人之間，不僅是單純的個人感情，還牽扯到方方面面的利益關係。格蘭瑟和莫諾森的聯盟中，她是重要的紐帶，起著聯繫、調節和緩衝的作用。


  「當然沒有。」莫諾森從寬大的辦公桌后繞出，邀請葉傾入座會客的沙發，然後從酒櫃里取出一瓶酒，「來點香檳怎麼樣？這是我的部下專程給我帶來的。」


  「謝謝。」葉傾微笑著問，「你的部下好像都很崇拜你？」


  莫諾森的唇角微撇，「他們跟隨我很多年，一起出生入死。」他轉過身，把斟著香檳的酒杯遞到葉傾手中。


  葉傾接過，淺淺抿了口，贊道：「入口醇香，甜綿不絕，果然是好酒。」


  莫諾森微笑，他一隻胳膊斜倚在酒柜上，另一隻手優雅地舉著高腳玻璃杯，姿勢極其瀟洒，充滿男子迷人的魅力。


  葉傾注視著他修長精緻的手指，不由地想，這麼優美的一雙手，真的挖過礦石嗎？


  「我剛才遇到了你的參謀長，馬爾克斯。」葉傾說道。


  莫諾森不以為然地輕笑，「他性情有些古怪，不過辦事能力很強。」


  「嗯。」葉傾抬眼觀察著莫諾森，以一種淡淡的語調說：「他跟我說藍耀石的開採是多麼不易，還給我講了一群耗子和一匹狼的故事。」
——

  感謝壯壯的夢想的粉紅！


  感謝耨耨點點的平安符！

  繼續求訂閱求粉紅求各種支持。


  嗯，偶在考慮下章要不要奉上點肉湯，大家不要想歪，不要誤會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