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百鬼夜行
楚戈的精神收縮而回，第一次嘗試變天擊地大法的修行宣告暫停。
他睜開眼睛，看著面前護法的秋無際。
秋無際臉上的微笑都還沒來得及藏好，見他睜眼，迅速把臉一板：「讓你停了么？修行之事你也敢自作主張。」
楚戈無奈道：「我頭都暈了，這太耗精神了。」
秋無際怔了怔，才發現他魂海確實幾乎枯竭。
他的精神世界過於龐大，龐大得離了譜，精神力雖然也高，但不足以適配。
這才是他始終無法真正進入世界的主因吧？
楚戈也同時想到這點，抬頭看著秋無際，微微一笑：「這變天擊地大法是個好東西，我現在至少可以簡單支援你一下了。」
秋無際翻了個白眼：「你那點能力……」
說到一半吞了回去。他的能力對那個世界可真不好說，當初覺得自己「言語無狀」嘗試修正的時候，自己那時還真有種無可與抗的感受。
若他的「降臨一擊」是屬於世界修正之力，那估計是無敵的。
秋無際頓了頓，換了一句：「反正順著書中劇情，我也沒什麼危險可言，用你獻什麼寶？去去去，休息去。」
楚戈便笑，沒和她爭論。大家以前就圍繞這個話題討論過一次了，秋無際不會輕敵大意，看她真身在雲際山中的淬血祭煉就知道了，她臨敵比誰都重視。
那便無需勸這個，只是道：「你也該休息——我說的不是現在在這裡睡覺，是回歸書中世界去。」
秋無際抿了抿嘴，沒說話。
楚戈柔聲道：「我知道你喜歡這裡的安逸祥和，理論上你分心二用幾乎也沒什麼影響，但明日的戰局很關鍵，有半點影響我都不安。你當提前回歸，神魂歸一，舒緩凝練，全心進入戰備狀態……那我也就再也沒什麼好擔心。」
秋無際道：「你本來就不用擔心。」
楚戈忍不住伸手撫上她的鬢邊：「我又何嘗想你回去，你離開半天我都跟丟了魂一樣……可是……乖，別讓我擔心。」
「喂，別總搞出一副跟女兒說話的語氣！」秋無際氣鼓鼓地看著他，卻終究沒伸手撥開他亂摸鬢角的咸豬手。
兩人默默對視片刻，秋無際的眼神終於慢慢變得凌厲肅殺，有了書中世界真身的意味。
那也是楚戈初見她出來之時的眼神，彷彿隨時可以殺人。
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見到了，萌萌噠的秋無際和宗主秋無際，恍惚間已經像是兩個不同的人，可在這一刻卻再度交會在一起。
「我回去了。」她平靜地轉身：「你好生修行，不可懈怠。」
楚戈「嗯」了一聲。
秋無際走出了房門，腳步微微一頓：「明早黃豆自己磨一下，冰箱里的梨子記得吃了，放久了也會壞。自己吃飯的話，炸雞少吃點，那牛肉麵反倒還可以多吃吃。」
說完進入自己的房間，裹上被子消失了。
楚戈咬著下唇默然站立良久，忽然長長吐出一口氣。
……
《楚天無際》迎來了鋪墊一整卷的卷末大高潮劇情。
秋無際與炎千烈的水火之戰，幾乎代表了天下九州的正魔巔峰。其引發的連鎖反應，各方動向、各自籌謀、勢力消漲、格局變遷，足足持續了一整卷三四十萬字，在今天終於迎來了對決之章。
在該書讀者們的心中，這頗有紫禁之巔和月滿攔江的意味，期待感無與倫比。
一大早就已經有書迷在刷新APP頁面了，看今天短小戈幾點更新。
雖然前些日子短小戈因為泡妞裝病請假，很受了一番鄙視，不過接下去的表現還是很良好的，一般來說早上十點左右都會出爐第一章，有時候更早，九點就更了。
然後下午噼里啪啦兩章，萬字就出來了……晚上一般不更，大家猜測是在交公糧。
說到這個交公糧，還有很多人羨慕嫉妒恨，因為那照片上的女人實在太漂亮了。這妹子COS秋無際，大家是服的，只不過群里不太好意思調戲她了，那可是嫂子。
「短小戈壞事做盡，把這麼漂亮的女粉絲泡走了，要是不貢獻出精彩絕倫的對決章，大家跟他沒完！」群里潘達如是說。
其實此刻潘達心裡有點虛。
自從看了那照片，他就覺得照片里的楚大和運營官秋秋特別像三娃和六娃。
因為他和萬子俊都見過三娃和六娃穿同樣的衣服……一個人撞衫很正常，兩個一起撞衫就有點邪門了，而且兩人身材都對得上，把面具往兩人臉上一P，活脫脫就是三娃和六娃。
潘達想起自己曾經隔網線揍過楚大一拳，當時被反震得自己手疼，是不是三娃的刀槍不入？對了，當時還判定過楚大是南江人。
和萬子俊交流之後的答案更明確——萬子俊見過照片里的女人，當時自己寫字搭訕，被一高跟鞋踹得不能自理，可見她至少是個比萬子俊強大的異能者。
全對上了，COS秋秋的運營官多半就是六娃，天天被大家罵的短小戈就是義氣深重的三娃。
連上次潘達被莫名拉黑的理由都找到了，叫你做葫蘆娃爺爺！
潘達和萬子俊覺得這世界真魔幻。
「死胖子，楚大要真是三娃，你想怎麼跟他沒完？」萬子俊私聊問潘達：「三娃義氣沒得說的，你敢欺負他，小心勞資揍你。」
「我把菊花獻給他，爆到我沒完。」
「艹，男酮滾啊。」
「說真的啊，拋開三娃的事，今天這幾章太重要了，我也怕楚大沒寫好，浪費了這麼久的鋪墊。」身為運營官之一的潘達比萬子俊還想了更多：「剛好，近期被照片一帶，成個小網紅了，湧來了不少看書的路人，如果恰在此時爆發高潮，對書的成績和口碑都是有滾雪球作用的，非常有意義。」
「三……楚大的水平，你就放心吧。」
說是這麼說，萬子俊也不由被潘達說出了幾分擔憂。
這麼重要的章節，楚大不會掉鏈子吧？
楚戈此時眼裡根本沒有鏈子不鏈子，甚至於在他心中已經不存在這本書了。
手指好像只是無意識地在跳躍，客觀地將那個世界的場景一一還原在文檔里，而眼睛透過屏幕，清晰地看見層層霧靄之中，子夜月色之下，青峰無數，萬眾雲集。
正魔雙方經過長期的明爭暗鬥，形成了一種對峙之局，各自佔據一半山頭，卻沒有交戰之意，氣氛沉默肅斂。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著中央主峰，南北相對的兩邊山道上，兩個慢慢攀登的人影。
秋無際和炎千烈不約而同地，沒有使用任何飛行法寶或術法，只是從山腳慢慢向上走。
從月亮被山頂遮蔽，到逐步露出全貌，山峰到了盡頭，周遭側峰的人群便俯瞰如蟻。
他們的對決，將意味著九州仙道的正魔之勢，也宣告著誰家霸權自此而定。
兩人幾乎在同時踏月登上了頂峰，遙遙相對，都是一笑。
炎千烈遠遠拋過一個酒罈：「百鬼大聚，供秋宗主佐酒。」
秋無際順手接過，微微一笑：「這天高海闊，萬里清秋，何鬼之有！」
說罷拍開封泥，仰頭痛飲一口，又隨手砸碎於地。
月色之下，水波酒氣圈圈蕩漾，溢散而出，如連天秋水，盪盡妖氛。
「便有，也一盪而破，何足道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