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第106章 包藏禍心終須露
安若曦急的眼睛都紅了,「媽媽,你倒是說說到底出了什麼事?」
安媽媽停下手,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個頭,「安側妃,都是奴婢連累了你。奴婢給您磕頭了。」轉過身又朝宇文曄磕了三個頭,「世子爺,都是奴婢的錯,求您不要怪罪安側妃。」
宇文曄眉頭緊皺,目光瞟向一臉焦急的安若曦,她似乎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遂冷聲道,「你到底做了什麼?」
「奴婢做了這個。」安媽媽從袖裡摸出兩個小東西,顫巍巍的舉了起來。
宇文曄接在手裡,仔細看了看。
立在一側的安若曦頓時臉色慘白,她離得最近,看的也清楚,那兩個小人兒正是她與宇文曄的雕像,而上頭寫著幾行字,「相知相愛,一心一意,生生世世,同穴****。」
她怎會不知,這是兩個附了咒語的小人兒,民間相傳,將自己與心愛之人的雕像放在一起埋入地下,便可使心愛之人一心一意只愛自己,生時可相守,死後亦會同穴****。
這亦是忌婦變相的一種小巫術。
一瞬間,安若曦的心猶如墜入冰窖,這兩個小人兒與她讓桃菊埋在霓裳院里的小木偶有異曲同工之妙,而霓裳院里並未發現小木偶,偏偏在她院子里挖出這樣的小人兒。
這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桃菊反向倒戈了嗎?那麼黎言裳也知道這些事了?這兩個小人定是黎言裳所為了?
她整個身子顫了顫,原以為一招便可置人於死地,沒想到早就鑽入了別人的圈套。
黎言裳,還真是小瞧於你了。
宇文曄拿在手上,低眸審視半天,擠出幾個字來,「做工不錯,你自己做的?」
安媽媽馬上搖了搖頭,「奴婢不會做,奴婢求人刻的。」
她亦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這個東西會讓姐兒受害,她別無他法,只能自己承擔下來,只有這樣才能保住曦姐兒。
安若曦痛苦的閉了閉眼,知道安媽媽是為自己頂罪,也只有這樣才能使自己躲過一劫,她狠狠的咬了咬牙,故作惱怒的瞪視著安媽媽,「媽媽,你怎可如此糊塗,為何要做這樣的事?你可知這是咒人的東西,怎麼,怎麼……」
安媽媽又在地上磕了個頭,「安側妃,奴婢見您日夜掛著世子爺,心心念念的都是世子爺,奴婢只是想幫一幫您。」
安若曦落下淚來,淚珠子劃過臉頰,越發的楚楚動人,「媽媽,你這又是何必?表哥素日里繁忙,難道還能日日里陪著我么?」
「側妃啊,奴婢實在不忍看你日日以淚洗面念著世子爺。」安媽媽哭的撕心裂肺,讓人忍不住為她落一把淚。
宇文曄手上捏著兩個小人兒,冷冷的看了一眼安媽媽,「好一個真心為主子的,那你為什麼又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挖出來呢?」
安媽媽心裡一亂,定了定神才回道,「奴婢沒想到會被挖出來,世子爺,請您重罰奴婢吧,這事都是奴婢一個人做的,與安側妃無關。」
安媽媽說的急切,卻完全忽略了一個問題,她本就是安若曦跟前最忠心又是最得安若曦信任的,她所做的任何事都可以讓人想到她是在維護安若曦。
她自稱雕刻小人兒是為了安若曦,那她現在急於認罪是不是也是為了替安若曦遮掩呢?
宇文曄想到這一點,安若曦同樣也想到了這一點,安媽媽如此急切的態度只會讓人覺得欲蓋彌彰,而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自己身上。
安若曦眼裡的淚落得更急更多,說的話亦是情真意切,「表哥,千錯萬錯都是因我而起,她不過是個奴婢,表哥要罰就罰我吧。」
她說著竟是朝宇文曄跪了下來,「表哥,安媽媽自小把我看她,我亦是把她當做我的親人,她做這樣的事完全是為了我,求您看在我的份上饒了她吧。」
本就是被人誣陷,本就是有理說不清楚的事,與其越說越令人生疑,倒還不如拋開整件事的是非曲直,站在一個情字上打動人心,而她擅長的便是這個,她自是要好好表現一番的。
她面色稍顯蒼白,淚珠兒一顆連著一顆不斷滑落,把她臉上精緻的妝容都破壞了,非但不影響她絕美的容姿,反而增添了幾分梨花帶雨的嬌柔,更是令人聳然動容。
人群里有幾人亦是抬著袖子開始擦眼角了,在她們眼裡,安側妃是個難得的好主子,至少危難時刻並未將身邊的奴婢推出去。
「世子爺,有事兒還是進屋裡說去吧。」說話的是文正安,竟是沒人注意他什麼時候進來的。
文正安見宇文曄轉過頭看他,馬上解釋道,「世子爺,奴才也是剛剛聽說,所以過來看看。」
宇文曄心底冷哼,好一個剛剛聽說,這邊不過剛問過幾句話來,他便過來了,可見他比自己還早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消息靈通的很,整個晉王府里除了晉王如此神通廣大還能有誰?竟然把手伸到兒子房裡來了,真真是關心兒子的好父親。
安若曦心下亦是惱恨,暗想一定要把院里的人再清一清,她這邊才出事,那邊就已經傳到晉王耳朵里去了,那她的一言一行豈不與透明無二了?
宇文曄擺擺手,「都散了吧。」大家頓時如釋重負,除了跪在地上的人,其餘全都是一眨眼便不見了影子。
進了屋,安媽媽仍是跪在地上,安若曦手扶著清欄,半邊身子都靠在她身上,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
宇文曄看一眼文正安,冷聲道,「文管家,我房裡頭的事你也要管么?」
文正安卻不慌不忙的道,「回世子爺,奴才不敢,但木偶小人乃宮中禁忌,若傳到皇上那裡,就成了整個晉王府的事了。世子爺,您接著問,奴才只管木偶的事。」
文正安嘴上說的義正言辭,心裡卻不住在打鼓,世子爺房裡頭的事是他一個奴才能管的么?可是晉王的命令他能違抗么?更何況霓裳院里那位也在觀著自己的態度,他只能硬著頭皮杵在這裡,哪怕站成個木墩子,他也要裝裝樣子。
宇文曄瞟了一眼安若曦,目光掃過文正安,烏黑的眼底射出一道不易被人察覺的亮光,「文管家,你對宮中禁忌都如此了解,處理這種事也是手到拈來了,這事兒不如交給你吧。
文正安只覺頭皮發麻,愣了愣神才回道,「世子爺折煞奴才了,奴才不過是個跑腿的不中用的。世子爺,王爺把王府中饋交給世子妃,這事理應交給世子妃來處置。」
宇文曄幾不可聞的挑了挑眉,他忽然升上一股興緻來,他想知道黎言裳怎麼處置,遂道,「既如此,就先把世子妃請過來去吧。」
安若曦只覺眼前一黑,她忽然明白了文正安來此的真正用意,黎言裳,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收買了文正安這個老滑頭的心,憑的什麼?
她覺得一口氣上不來差點暈死過去,接著嗚的一聲哭出來撲到宇文曄跟前,「表哥,這事兒若讓世子妃姐姐知道了,她定會誤會我的,還以為我要獨獨霸佔著您,表哥,您這是讓我們姐妹之間生嫌隙啊。」
宇文曄呵呵一笑,笑里含著無數嘲諷,「安媽媽不正是這個意思嗎?」
他低低的念道,「相知相愛,一心一意,生生世世,同穴****。」
安若曦頓時面色灰白,整個身子都微微顫抖起來,宇文曄還是疑心到自己頭上來了,這一次她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而宇文曄略低了低頭,眸光閃了閃,眼前顯出一抹窈窕身影,尤其是那雙閃著亮光堅定而又自信的眼。他心頭微微一動,相知相愛,一心一意,似乎很不錯。
安若曦還想再說點求情的話,但一看到宇文曄冰冷的臉,心裡立時便涼了半截。縱然她跪在地上求他,他依舊冰冷如昔。
她的心在一瞬間疼的彷彿幾百根針齊齊紮上來,無以復加。
稍頓片刻,黎言裳邁步走進來,一眼瞧見安若曦正半跪在地上,低低啊了一聲,斥道,「你們都是木頭啊,還不快把安側妃扶起來。」
寶瓶第一個上前攙住安若曦的胳膊,清欄倒是微微愣了愣,也急忙上前攙住安若曦,兩人合力把安若曦扶起來。
黎言裳又道,「快扶著安側妃坐下。瞧這哭的,眼睛都腫了,真真讓人心疼。」
安若曦在椅上坐下,抬眸看一眼黎言裳,只覺得那笑容下藏著無數令人意想不到的心計,而自己此時就像是案板上的魚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大好機會,黎言裳又怎肯放過她?
黎言裳看看安若曦,又看看宇文曄,接著笑,繼續裝,「世子爺,這是怎麼回事?」視線在安媽媽身上轉了轉,又道,「世子爺何必動怒?」
宇文曄將手裡的小人兒遞過去,沉聲道,「有人埋了這個,你先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