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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第161章 風雨欲來血滿樓

  寶瓶帶著雷媽媽走了一大陣子都沒返回來,宇文曄覺得奇怪,吩咐倚翠跟過去看看,寶瓶卻從外頭急匆匆的沖了進來,「世子妃,王爺派人把雷媽媽帶走了。」


  黎言裳猛的愣住,宇文治怎麼這麼快就得到消息了?是幽然提前把消息通知給宇文治了嗎?


  她緊緊的縮著眉頭,看了看宇文曄,面色稍顯凝重。


  宇文曄看她一眼,「你原本是想怎麼做?」


  黎言裳直直的看著他,絲毫不隱瞞,「雷媽媽不是已經鋪好路了么?是母親容不下五姨娘,如今人證物證都在。」


  門外忽然傳來白吳的聲音,低沉而又穩重,「世子爺。」


  宇文曄朝門外道,「進來吧。」


  白吳低著頭走進來,稟道,「世子爺,御國公來了,正在王爺書房裡,雷媽媽剛被帶過去。」


  黎言裳心裡砰的響了一聲,仝家的人來的好快,她不等宇文曄做聲,便率先道,「世子爺,您先過去瞧瞧吧。」


  宇文曄略一點頭,隨著白吳走出門。


  聽著門外頭腳步聲漸遠了,黎言裳忙對寶瓶使個眼色,寶瓶立馬上前,她湊近寶瓶低低的說了幾聲。


  寶瓶急急的點了點頭,然後便出了門。


  外書房內,宇文治一臉肅然的端坐在椅上,坐在一旁的則是同樣一臉嚴肅的御國公仝之林。


  這一對翁婿同坐在一起,倒使得周圍多了幾分肅穆,尤其是宇文治一臉的不耐煩,他並未猜出仝之林來的真正目的,但卻知道來者不善。


  仝氏見他面上帶著些不悅,心底里更覺得凄楚,幽然有孕的消息無疑一塊重石狠狠的砸在她心上,宇文治已經多日未歇在靜武院,而現在竟然連應付父親的心思都沒有了。


  她在他心裡已經沒有半點位置了。


  她心頭微微一顫,點點痛楚攀著心口漫上來,直達鼻底,竄上一股子酸意來。


  她低了低頭,竭力壓下這滿心的凄苦,目光里射出兩道銳光,父親來意她自是明了的,她倒要看看冤枉她這許多日的宇文治到底如何自處。


  瞬間,她目光冰冷,恰看到雷媽媽被帶進來,目里頓時又迸出來一簇火苗來,她真沒想到這所有的一切都與雷媽媽有關。


  她瞟了一眼立在一旁低頭垂目的羅根基,他原不該在這種時候出現在晉王府里,但事關重大,也只有他出來指證了。


  雷媽媽在房中央站定,行了一圈禮,當看到羅根基時,心下一凜,她知道,一定是東窗事發了。


  宇文治看一眼一直沉默著的仝之林,「岳父,她就是雷媽媽,您此來所為何事,可以說了吧?」


  仝之林身穿藏青色長袍子,稍顯圓潤的一張臉上帶著幾分年輕人的英氣,眉角幾條深如刀刻的皺紋,兩鬢已是花白,他淡淡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雷媽媽,然後轉頭看看羅根基,「是她嗎?」


  羅根基神情有些激動,面色紅潤,細細的看了看雷媽媽,重重的點點頭,「就是她。」


  宇文治本就不喜羅根基,見此事又跟他有關,更多了幾分厭惡,遂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恰在此時,陡的從門外衝進來一人,撲通跪在地上,正是在幽然居養胎的幽然,她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王爺,請您為奴婢做主啊。」


  宇文治嚇了一跳,見她頭髮散亂面色蒼白,直急的蹭的一下站起身疾奔到幽然跟前,「你懷著身孕,還跑這麼快,地上涼的很,你跪著做什麼?」


  一邊說著一邊伸了雙手去攙幽然,幽然卻不肯起來,輕輕的推了宇文治的手,淚如雨下,「王爺,奴婢身份卑微,本沒有資格伺候在王爺跟前,卻不料皇上將奴婢賞給了王爺,王爺心善仁慈,待奴婢如家人,奴婢感恩戴德,如今能為王爺懷上孩子,奴婢高興的恨不得把心掏出來也要保住這孩子,可是……可是……」


  幽然哭的梨花帶雨,一張俊美的小臉蒼白的令人心疼,宇文治更是心頭猛跳,老來得子的他原本就很在意這個孩子,如今又見幽然這般模樣,當下心疼的都要揉出水來了,兩條胳膊揮了揮,緊緊的攬住幽然的腰,生生的把她從地上給半抱半拉了起來。


  仝氏恨得牙齒咯吱作響,細長的指甲陷進手心裡,鑽心一般的疼。


  仝之林亦蹙了蹙眉,清冷的目光落在幽然面上。


  幽然似是有些搖搖欲墜,半靠在宇文治身上,只管低著頭哭泣,身體微微顫抖著。


  她越是這樣,宇文治越是著急,回過頭瞪視著立在一旁伺候的綠衣,「你說,你家姨娘怎麼了?」


  綠衣抬了抬臉,看了一眼宇文治,又慌忙低下頭去,急忙跪在低上,「王爺,請您為姨娘做主。」


  她這短暫的抬頭瞬間,在場的所有人卻都看清了她一雙紅腫的眼。


  宇文治自是也看的明白,沉聲道,「快說到底怎麼回事。」


  綠衣跪在地上磕了個頭,「王爺,有人在姨娘的安胎藥里下毒,是想害死姨娘啊。」


  宇文治面色發青,咬牙問道,「到底是誰?」


  綠衣挺起身子,指了指跪在一旁的雷媽媽,「就是她,是奴婢親眼瞧見的,毒藥就藏在她指甲蓋里,世子妃也當場看見的。王爺,就是她要害死我們姨娘。」


  幽然適時又哇的哭出了聲,哀戚的低低叫了一聲,「王爺。」虛弱的身子也跟著往下滑了滑。


  宇文治氣極了,伸手緊緊抱住幽然的身子,抬腳朝雷媽媽踹去,低聲吼道,「你個老東西,快說,到底是誰指使你的?」


  雷媽媽身子一歪倒在地上,腰間傳來一陣劇痛,但她的腦子卻異常的清醒起來,她馬上明白了眼前的局勢,她偷眼看了看正哭的險些暈過去的幽然,馬上想到了一種可能。


  她轉身趴在地上死死的捂住肚子,痛苦的目光卻瞟向仝氏。


  仝氏雙目正迸發著嫉恨的利光望著宇文治懷裡的幽然,心底里正在奇怪雷媽媽要害幽然的驚人之舉,冷不防的被雷媽媽盯著,她驀地轉了頭看著雷媽媽,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立時便驚叫起來,「雷媽媽,你看著我做什麼?」


  此言一出,猶如欲蓋彌彰,正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一屋子的目光全都投向了仝氏,仝氏急的額頭冒出汗來,惱怒的站起身,一步奔到雷媽媽跟前,抬起巴掌就要扇過去,卻見雷媽媽嘴角一歪,擠出一絲詭異的笑意來,她頓時嚇得退了幾步。


  雷媽媽裂開的嘴角里忽然流出一股血水來,猶如深夜裡盛開的花兒一般,慢慢的散開了。仝氏駭的捂住嘴,細長的手指指著雷媽媽,「你,你……」


  雷媽媽卻始終帶著那抹笑意,直直的看著她。羅根基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轉到雷媽媽對面看到她嘴裡流出來的黑血時,才大叫一聲,「不好,她中毒了。」


  他急忙上前察看,但已經晚了,雷媽媽眼皮動了動,終於有些支撐不住了,閉上眼之前,她低低的叫了聲「王妃。」


  羅根基伸出兩根手指在她鼻下探了探,回過頭看看宇文治,「王爺,已經死了。」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宇文治也有些吃驚,他深邃的目光落在地面上,雷媽媽頭歪在一側,血水順著嘴角流到地上,青黑一片。


  視線緩緩上移,落在早已嚇得面色發白的仝氏面上,他冷冷的盯著仝氏。


  靠在他懷裡的幽然看到這一幕,似是不能承受如此血腥的場面,低低的啊了一聲,兩眼一翻暈倒在宇文治懷裡。


  宇文治急忙抱起她,沉喝一聲,「快去請太醫。」


  羅根基站起身奔上前,「王爺……」


  宇文治面色陰冷的看他一眼,冷冷的道,「你這樣的太醫,就免了。」


  羅根基頓時羞得滿面通紅,訕訕的定在原地。


  宇文治剛朝裡間走了一步,又轉過身來,冷冽的說道,「誰也不許離開這裡。」


  仝氏被他眼中仇恨的目光嚇得渾身一個激靈,她禁不住奔向仝之林,情不自禁的低聲叫道,「父親。」


  仝之林眼見著這一切早已超出預料之中,局勢似乎對女兒越來越不利,他本是來替她洗刷冤屈的,可現在唯一的證人雷媽媽已經死了,豈不成了死無對證?

  可女兒的那點小心思他又是十分明了的,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她竟還是這般的忍不住,他氣的滿臉通紅,訓斥道,「你就不能再忍一忍?一個無權無勢又無靠山的小姨娘,你何必如此著急?」


  仝氏急的兩眼通紅,慌亂的搖著頭,淚水奪眶而出,「父親,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怎會吩咐她去做這樣的事?我是讓余媽媽去的。」


  仝之林猛的拍了下桌子,怒道,「你還不快住嘴。」


  仝氏驚覺說錯話,立馬住了嘴,雙目在屋裡轉了轉,這屋裡頭除了他們父女二人,就只有羅根基了。


  她冷眼瞟了瞟羅根基,他還不敢在外頭亂說話。


  她這才放了心,舒了口氣,低聲道,「父親,您相信我,真的不是我。」


  仝之林黑沉的目光落在雷媽媽的身上,越發的深沉,是不不是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雷媽媽死後所有的證據都指向誰。


  屋內頓時安靜下來,空氣里似乎瀰漫著一股血腥味,令人感到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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