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第277章 早作打算才能活
黎言裳收起面上的嬉笑,鄭重的道,「我向你保證,除非萬不得已,以後我絕不會再隨意出門了。」
「我能相信你說的話嗎?」宇文曄緊皺著眉頭,很是無奈。
「你除了相信我說的話還有別的更好的辦法嗎?」黎言裳仰起頭看他,語氣裡帶了些撒嬌,「曄,不要生氣了,你不覺得今天是個好日子嗎?今天的天氣可真好啊。」
跟在他們後頭的大金與寶瓶對視一眼,同時抬頭望天,明明是個陰冷的天,哪裡天好了?
宇文曄卻依舊沉著臉,似乎更加生氣了,「你知道你這麼做有多冒險嗎?先不說五姨娘情形如何,就是你,萬一有個閃失,後悔還有用嗎?時間長的很,你非要急在這一時。」
黎言裳面上的笑意淡了淡,多了幾分狠絕,「時間長的很,可我等不及了,原本我不想動手,就是五姨娘求到我門上我都拒絕了,可她欺人太甚,偏偏跑來擾我心神,害我差點失去寶寶,如果我再不出手,只怕下一次我就真的失去寶寶了,我絕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就像今天,我原本還要費心思想一想怎麼才能讓她動手,可她偏偏不自量力當著王爺的面就要害人,若她沒這樣的心思,又怎會落得如此下場?所以如果我再不先下手,只能等著她來害我了。」
宇文曄嘆道,「這些事讓我去處理不可以嗎?還是你相信我沒有這個能力?」
「可你的能力再強,你也不可能時刻守在這內宅之中?婦人之爭總要通過婦人的手,我不希望你插手還有一個原因,我不想因為這些事影響你與王爺的父子之情,無論到了什麼時候,他都是你最親的親人,沒誰比他更希望你能一切安好了。」
宇文曄卻冷冷的哼了一聲,「我不稀罕。」
他始終無法忘記母親剛去不過幾個月,他便急急的娶了仝氏進來,又一連納了幾房妾室。
黎言裳此時並不知他心中所想,只道他是怪宇文治對他關心太少,遂道,「王爺喜歡用對待手下將士的方法對待兒女,而你又偏偏不服他,他自是不開心,所以每次見到你都會吹鬍子瞪眼,他只是不會表達而已。」
宇文曄斜睨她一眼,「你倒是了解他。」
「天下的父母都是這般的,哪有不疼愛子女的?等咱們做了父母,自能體會到父母的一番苦心了。」黎言裳說著摸了摸小腹。
宇文曄的目光亦隨著下落,心中微微一動,生出些奇異的感覺來。
傍晚,陰沉的天忽然變得亮堂起來,西邊天空射出絲絲縷縷的光芒來。
夕陽透過窗欞子照進來,落在窗下黑漆紅邊的木桌上,映在牆面上一圈淡淡的光環。
沉睡一下午的幽然緩緩醒轉過來,面色舒緩,心底亦是蕩漾著絲絲愉悅。
綠衣見她醒了,倒了杯熱茶端上來,「姨娘,您覺得怎麼樣?」
幽然微微一笑,「感覺還不錯,你不必擔心,我自有分寸的。」
綠衣捂著胸口,心依舊跳的厲害,壓低嗓音道,「姨娘,今天真是太險了,萬一您……」
幽然睨視她一眼,「你當我真被逼混了頭不成?我的腳不過是從冰面上輕輕滑過去做給王爺看的,虧得你來報的及時,不然哪裡能給王爺看的這麼准。」
今天是她和黎言裳故意設的局而已,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若不真的摔一下,王爺能相信她嗎?至於她身上流出來的血,不過是早就準備好放在襯裙裡頭的,俞明和是不敢親自查驗的,而黎言裳斷定他明知有詐也不敢多說,果然如她所料。
雖然有些冒險,但卻是值得了,仝氏只怕再無翻身之日了,而那兩個也一併給消除了。
幽然洋溢著笑意的面色動了動,緩聲道,「虧得我從未想著與世子妃為敵,否則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原本她在宮中便聽說過世子妃,卻不知竟是這樣的厲害,她一步步走到今天全靠了世子妃的幫忙,對黎言裳,她是又敬又畏又喜又怕。
綠衣又道,「姨娘,郡王爺的事您該早作打算了,王妃到底是郡王爺的母親,若他想通了整件事,只怕會對您不利。」
幽然面上的歡喜頓時便黯了幾分,眉目間夾著淡淡憂愁,「我又何嘗不想早作打算,可我應該怎麼打算呢?照世子妃那樣所說,豈不害了他?我不想……」
綠衣知她心中所想,心下亦是有些不忍,但……她想起世子妃教給她要說的話,遂低聲道,「姨娘,您一心只想著郡王爺,那您肚裡的爺怎麼辦?郡王爺是為了親人,您又何嘗不是為了親人?而且還是您唯一的親人。」
幽然的心登時揪起來,目中含了淚,她身上掉下來的肉自是要捧在心尖尖上疼著了。
綠衣仔細觀察她的神色,接著說下去,「姨娘或許不必如此擔心,虎毒不食子,王爺再怎麼生氣,也不至於一刀砍了郡王爺吧?您就不一樣了,萬一王爺因此而懷疑您肚裡的爺,那您豈不是連條活路都沒了?」
幽然驀地抬起頭看她,神色稍稍一慌,搖著頭沉聲道,「不,絕不能讓王爺懷疑。」
綠衣見她心動,亦不再多說,低聲道,「姨娘早些做打算吧。」
轉過身又倒了杯熱茶遞到幽然手裡。
幽然漫不經心的喝著茶,眸光微閃,萬千心思已轉了又轉。
天色漸暗,宇文恆淵慢悠悠的走進王府,感覺身上一陣疲累,腳下的步子也慢了很多。
剛走到二門上,就被金枝攔住了,「郡王爺,您可回來了,您快去看看王妃吧。」
金枝低聲抽泣著,手裡挑著盞燈籠,聞到一股子濃烈的酒味,頓時緊緊的皺起了眉頭。
宇文恆淵愣了愣,隨即問道,「王妃怎麼了?」
金枝哭的更厲害了,「王妃受了傷又被王爺關在柴房裡,還不許人給王妃送東西吃喝,奴婢去柴房外頭看王妃,只能聽到王妃呻吟聲,只怕王妃傷的不輕。」
宇文恆淵大吃一驚,混沌的腦子也清醒了不少,焦急的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王妃怎麼受的傷?王爺為什麼要把王妃關到柴房裡去?」
金枝急的跺腳,「郡王爺,咱們一邊走一邊說吧,您快些把王妃救出來吧。」
宇文恆淵略一點頭,疾步奔進院子里。
金枝緊緊的跟在他身後,將白天發生的事簡單的敘述一遍。
當聽到幽然摔倒在地身上流了血時,他急促的腳步頓時緩了緩。
金枝並不知道他與幽然的關係,亦未察覺他此番心情,繼續焦急的道,「郡王爺,這事並不能全怪王妃,都是……」
她頓了頓,終是未說出剩下的話,只道,「郡王爺,眼下也只有您能救王妃了。」
宇文恆淵低低的嗯了聲,突然停下腳步道,「你去把俞明和請到文華院去。」
金枝忙點點頭,「奴婢這就去。」
柴房裡,仝氏只覺得全身都像被鞭子狠狠抽打了一般,火辣辣的疼,稍一動彈,就有無數的針扎在她身上。
她想張嘴叫人,卻只吐出低的幾乎只有她自己能聽到的聲音。
她腦子裡十分混亂,烈火燒烤著一般,混混沌沌實在想不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原本她想好了一條一石二鳥的好計,怎會突然自己就摔倒了,偏偏倒在幽然身上呢?
她腳下似乎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難道是黎言裳絆她的?
不對,她忽然想起來,扶著黎言裳的那個婢女很是眼生,似乎不是王府裡頭的,那個婢女是誰?是她絆倒自己的嗎?
她腦里陣陣火熱竄上來,火急火燎的,燒的她低低哀叫。
「母親,母親……」
她驀地一愣,似乎是兒子的聲音,是他來了嗎?
宇文恆淵站在門外低低的叫了幾聲,見裡頭並無回應,心頭沉得如石頭往下墜著一般,抬起腳狠狠的踹向柴房門。
砰砰的聲音引來兩個小廝,唯唯諾諾的道,「郡王爺,王爺吩咐……」
宇文恆淵一抬手,兩個巴掌扇過去,厲聲沉喝,「王妃受傷了,你們不知道嗎?王爺吩咐,王爺吩咐要讓王妃病死裡頭嗎?」
兩個小廝頓覺眼冒金星,王爺雖有令不給王妃吃喝,確實沒說過要把王妃置於死地。
他們心下顫了顫,不敢再阻攔。
宇文恆淵又上前狠狠的轉了幾腳,顫巍巍的柴房門終於被踢開了。
他從一個小廝手裡奪過一盞燈籠,一個箭步衝進門去,只見仝氏正蜷縮在一堆柴草上,發間已沾了些雜草,頓時心裡一陣悲痛,忙上前抱住仝氏的身子,低低的喚道,「母親,母親,您覺得怎麼樣?」
燈光映照下,仝氏面色蒼白,嘴角掛著血跡,額頭上滲出大顆大顆的汗珠子來。
聽到宇文恆淵的喚聲,她從昏沉中緩緩醒過來,用儘力氣才睜開一條縫,嘴角微微動了動,「疼……」
宇文恆淵只聽清了一個『疼』字,眼裡的淚馬上落下來,兩手抱起仝氏,起身快步朝門外走去。
兩個小廝不敢攔著,又害怕王爺責罰,當即便去稟告了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