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突發事件
項目組的人都在現場，林昆的很多人不適合出場，為了保證慶典秩序，他們大多做起了保安的工作。
蘇荷也顧不得洗車，急忙駛向會場，伸手從背包中取出衣服，換下了沾滿了血的衣服。可偏偏禍不單行，遇到了堵車。
離開場儀式不到十分鍾，蘇荷打電話林昆也沒接。蘇荷直接開啟了手機網絡。身後的岔路口沒有堵車，蘇荷快速倒車，轉向行駛在另一條路上。
或許是天氣原因，又或許是心理問題。蘇荷總覺得頭昏腦脹，顯然力不從心。她自己可以判斷自己的身體能力，應該還有三四天才有的情況，難道此時提前了？
老天似乎沒有給蘇荷思考時間，明明是綠燈，蘇荷的車前偏偏有了位孕婦。後者看到駛來的車子，一時嚇得根本動彈不得。蘇荷眼前開始發昏，視線瞬時間變成了黑白，再轉向昏暗，仿佛被黑布遮上一般……
孕婦還在路中間……
蘇荷卻已經看不到任何東西了……
馬路邊上有的人已經想著閉上眼睛不去看這麽殘忍的一幕……
一切都在這一瞬。蘇荷知道，自己再不挽救，一屍兩命。她雖殺過無數人，但總歸都是哪些作惡之人。
“站著別動！”蘇荷對著窗外傳出聲音，不像命令，卻讓人根本生不出拒絕的念頭。其實不用蘇荷交代，孕婦已經無意識了。
蘇荷的大腦飛速運轉。剛開始看到孕婦的距離，自己的車速，角度，以及身邊車道的變化和紅綠燈的時間……
從哪個角度可以避過孕婦又能讓車子停下來？她看不到，但對車卻是熟悉異常。很快，蘇荷的刹車聲傳的很遠，從孕婦和馬路旁的綠化帶間險險擦過，車輪在地麵劃出長長的黑色印記。蘇荷猛的轉了車頭，使車身撞向高大的路燈。
一切隻在幾個呼吸之間，車子的安全氣囊還沒有彈出，蘇荷的計算很準確。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跳不斷加快，身後一陣冷汗。孕婦後知後覺地腿軟了起來，身旁的人快速扶了起來……
蘇荷坐在車裏大口呼吸，她有些後怕，也在思考，自己判斷沒有出錯，怎麽會出現這樣的失誤？差點害死了兩條人命……
外麵的交警車笛聲不絕於耳，蘇荷憑借著記憶拿出手機，播出了電話，還沒等對方開口，蘇荷低聲說道：“哥，我，看不見了……”
“……”顏皓顯然也驚訝了起來，瞬間從椅子上起身，會議室目光忽然聚集在他身上。沒有人知道總裁為什麽這樣失控……
“我估計會在警局。”說完，車窗已經敲響，蘇荷立馬掛了電話，卻也聽到了顏皓的一聲“會議終止。”
蘇荷以及車都被帶到了警局，這遠遠不止交通事故。孕婦由於驚嚇過度被送到了醫院。由於蘇荷看起來未成年，警察並沒有拘在審訊室。蘇荷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一言不發。
警察顯然有些意外，從監控錄像看得出來，確實是孕婦違規，但蘇荷所作出的反應卻快得驚人。案子的重點是蘇荷車裏的血跡，這讓案子一下子提升了難度。看蘇荷十七、八的樣子，開個名車也不至於做出殺人之事吧？從進來到現在快半個小時了，她一句話都沒有說，顯然也嚇得不輕。
蘇荷保持著沉默，眼前一片黑暗。但她必須努力做出正常人呆滯的模樣。她在思考，兩年前也沒有這樣的情況；她也在等待，等待顏皓的到來和孕婦的消息。
很快，辦公室的門開了，顏皓急匆匆地走了進來。蘇荷能嗅得出顏皓的氣息，她起身，兩人直接擁在一起。
“顏皓哥哥……”
“沒事了沒事了……有我呢……”兩人對話很簡單。
蘇荷真的有些怕，她怕孕婦的情況不好。而此時，顏皓懷中的溫度讓蘇荷迅速恢複到最冷靜的狀態。
“顏皓，蘇荷法定監護人。”顏皓沒有過多解釋，默默拍著蘇荷的背已示安慰。
“顏先生，這起交通事故呢，蘇荷沒有刑事責任。但我們發現蘇荷小姐的車上有很多血跡。經檢驗，蘇荷小姐並沒有受傷，也不是孕婦的血跡。可蘇荷小姐一言不發……”負責這件案子的警員終是有機會開了口。
“我知道，給我點時間，我需要蘇荷調整一下狀態。”顏皓袒護，蘇荷長出了一口氣，說道：“警察叔叔，我沒事了。”
“終於能說話了？”警員顯然對這個反應力驚人的蘇荷有些好感。
“不，我一直能說話，隻是需要等我哥過來。”蘇荷沒有抬頭，聲音卻不容置辯。
“行了，那就一切按規矩來。”警員指著自己的辦公室，顏皓的手不動聲色地在蘇荷的手背敲擊。蘇荷做出反應，按照顏皓所給的數字和方位走了過去，幾步台階，坐在何處都被顏皓快速地反饋給蘇荷。
辦公室的隔音效果很好。蘇荷坐在單人沙發上，顏皓避開了和蘇荷的接觸。警員開了錄音，說道：“小姑娘，說說吧。”
“呼……”蘇荷略作緊張，否則自己太過專業倒讓人起疑。她低著頭說道：“其實也沒什麽，我出門準備參加由我哥出資的研究項目開業慶典。不料我家老阿姨突然在廚房摔倒了，胳膊被摔碎的碗碟劃傷，似乎是什麽急性病發作所導致。我不好耽擱，就將她送到了海森私人醫院。
從時間來看，這會兒搶救應該結束了。你們可以在那裏找到於我車後座匹配的血液。我時間來不及，最近的路也遇到了堵車，所以我繞了稍遠但車輛較少的路。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綠燈行駛，孕婦就突兀地出現了……”蘇荷的話條例清晰，她無奈地說道：“然後警察就到了。”
“就這麽簡單？”警員身後的年輕記錄員很突然地問了句。
“哦，還有，我扶老阿姨上車，我身上也有血跡。送到私人醫院後我在車上換了衣服，沾了血的衣服被我扔在私人醫院門口的第三個垃圾桶裏。建議你們在半個小時之內去那裏尋找。”
“哦？為什麽？”警員終於開口了。
“因為半個小時過後，是清潔人員的晚班。”蘇荷再沒有說什麽，警員給年輕記錄員一個眼神，後者出了門。
警員又問了句：“我很好奇，在監控中看到的，你看到突然出現的孕婦，所作出的反應……”
“正常反應吧？”蘇荷的反應確實是正常的速度，卻不是正常的難度。她確信沒有一個人看到自己當時的情況，。盲人急刹車，他敢不？
“這我承認，隻不過你還那麽小……”警員意識到自己的錯處，嘿嘿一笑。
“……”蘇荷沒有解釋。顏皓突然開口，說道：“既然問清楚了，我要帶我妹妹走了。我需要帶她去檢查一下。”
“簽完字就可以走了。”警員推過來的記錄，蘇荷的手緩緩觸到筆，外人看起來動作自然流暢，蘇荷卻需要不斷的試探。顏皓拉住了蘇荷的手，說道：“難道你就不看看內容嗎？”
名為責問，實為指引。
蘇荷微笑，說道：“哥，事實就是這樣啊。”蘇荷握住紙張，裝作看了一會兒。顏皓攔住她的時候已經告訴她隻有一頁，她沒必要翻看。說罷，蘇荷飛快地簽上自己的名字。
兩人出了警局，消失在遠方。警員覺得有些奇怪，一切又那麽合乎情理。可究竟是哪裏奇怪呢？
蘇荷剛坐到在車裏，便將頭埋在臂彎中。顏皓關上車門，很快上車坐到駕駛座上，看著蜷縮在一起的蘇荷，手緩緩地升起，落在蘇荷的背上。
“哥，我們回去吧。”蘇荷沒有抬頭，聲音也被壓得很小。
“嗯，我們回去。”顏皓開了車，駛出警局才說道：“我已經派人在醫院盯著，有情況會告訴我們。”
“顏皓哥哥……謝謝。”蘇荷終於抬起了頭，可是她看不到顏皓滿眼的心疼，也看不到他緊握住方向盤的手。顏皓出聲問道：“怎麽這麽突然？”
“我也很奇怪，你沒來的半個小時，我猜測了很多情況。最大利率的情況隻有兩種。一是我身體越來越適應激素，使得時間縮短；二是……實驗室的人搞的鬼，加速了時間。”
“你的感覺呢？”
“傾向後者。”蘇荷的話沒有換來顏皓的回答，不過兩人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後者。可途徑呢？是誰動的手？又是一堆問題。
“明天起我就呆在家裏。”顏皓隻說了一句，蘇荷沒法辯解。
話題沉重地令兩個人都沉默了。車一路駛向別墅，顏皓早就通知了海森。車停了下來，顏皓直接一個橫抱帶著蘇荷進了門。
海森就坐在沙發上，聽到聲音便開始從自己的包裹中拿出一個個稀奇古怪的機械，全部擺在玻璃茶幾上。顏皓進門，小心翼翼地放下蘇荷，說道：“情況你也清楚，一會兒我會過去取你的行李箱。”
海森邊安裝機械，邊打趣道：“這倒不用麻煩你了，我已經帶過來了，在我車後座。替我拿到客房就可以了。”
顏皓轉身出門，蘇荷依舊不說話。她好累，大腦做出應急預案，而後又在警局呆了很久。雖說是下午，她累到想立刻倒頭休息。
海森也不打算說話，直接將類似於手表的東西戴在蘇荷的手腕上，電腦也顯示出諸多數據圖表。海森在蘇荷指尖取血，滴入玻璃器皿中。而後機械觸手像針尖一般刺入血滴中，又是一串數據顯示。
……
接近十分鍾的各種檢查，蘇荷徹底沒了力氣，顏皓很早就坐在她身後。海森忙的不亦樂乎，可皺眉程度卻不斷加深。
“累了就睡吧……”顏皓的聲音充滿誘惑，蘇荷卻還在堅持。她在等待一個消息……
又過了十分鍾。
顏皓的電話鈴聲響起來，顏皓很快接了電話：“嗯……知道了……掛了。”
說完，顏皓低聲說了句：“醫院傳來消息，孕婦沒事了。”
“嗯……”蘇荷終於昏了過去，顏皓有些無奈：這丫頭，真拿她沒辦法……
顏皓將蘇荷抱進臥室後，海森終於得出了最終結論。顏皓坐在沙發上，卻不敢出聲發問。
“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顏皓真的受不了海森這麽磨蹭，隻蹦出了一個字：“說！”
“蘇荷的身體情況比兩年前更糟糕。”海森看著電腦，說道：“我想，即使是如兩年前那樣再次得到激素，她蘇醒的利率也低的可憐……”海森的話無疑又加重了顏皓的心理負擔，可海森知道，不讓顏皓知道，後果更不好說。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顏皓心裏堵的厲害。
“你也知道，‘完美計劃’本身就是在透支使用生命力。蘇荷是第一批實驗者，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跡了。”海森語氣低沉，他也不希望蘇荷出事情，畢竟也是多年的朋友了。
“實驗室……”顏皓嘴裏呢喃著，手卻緊緊握住，感覺骨頭下一秒都要破皮而出。海森也沒有辦法，說道：“從你手底下找幾個穩妥的，蘇荷這個樣子根本沒有戰鬥力……”
“這裏還是安全的，我的人就在這附近的別墅裏。”
“別傻了，他們怎麽可能會放過蘇荷？第一批惟一的幸存者啊！”海森說的誰都清楚。蘇荷這隻小白鼠太特殊，所以實驗室絕對不會讓她就這麽離世。
這也許是蘇荷的悲哀吧？連死亡自己都做不了決定，還要用她的死牽製著許多人……
海森也在恨。科學研究總歸是要有人性的，那群家夥簡直泯滅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