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初見親母
依舊是麵具男開車，而顏皓抱著沉睡的蘇荷坐在後排。
顏皓將蘇荷放在懷裏，盡量減少車裏的不適感。可蘇荷一直沒有反應，若不是還有呼吸。顏皓真的就瘋了！
一路駛向麵具男的玫瑰花田，車穩穩地停在小路旁。麵具男直接下了車，他走向後門準備解出蘇荷，顏皓卻不願意給他。
“別挑戰我的底線……”麵具男一手推開顏皓，另一隻手攬過蘇荷，將其帶出了車。他看都沒看顏皓，徑直走向玫瑰花田。
顏皓匆匆下車，他看到麵具男抱著蘇荷走向花田的小徑。三人一路走向深處，麵具男一直沒說話，但他的情緒有些波動。
花田的中心是一個小亭，是一個很中式的建築。麵具男直接走向小亭，伸手落在其中的一個柱子上。涼亭中間的石桌石椅如同收到召喚一般，應聲下落。露出一條向下通行的階梯。
一切就像武俠小說一般神奇，顏皓卻很清楚，這些都是真實存在的。他跟著麵具男走了下去，四周是鋼化玻璃的長長通道。
時間過得極為漫長，似乎是麵具男不願意以最快的速度前進。顏皓不好催促，蘇荷一直被麵具男抱在懷中，這讓他心裏很不舒服。
走到了通道的盡頭，麵具男終於將蘇荷還給了顏皓。後者直接毫不客氣地接住蘇荷，並且用臉輕輕蹭了蹭蘇荷的額頭。他能感覺到，這裏決不簡單，起碼一路走來，有多少的晦澀目光打量過自己？顏皓知道，自己絕不是其中一人的對手……
麵具男的瞳孔掃視檢測之後，門緩緩開啟，這裏雖說身處地下，卻沒有半點暗處。整個照明都是在牆壁鑿出的通道，透過鋼化玻璃就沒有了刺眼的感覺。
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用得著麵具男這麽層層管控？顏皓暗暗心驚，這等手筆，光通道的價格，確實不是一般人可以負擔得起。
進入大門後，裏麵的溫度也降了許多。蘇荷也感知到了外界的變化，不自覺地顫抖著。顏皓看了看懷裏的人，饒是訓練有加的自己也有些適應不了。麵具男沒有看身後的兩人，隻是將外套丟給了顏皓，道：“這裏對蘇荷的恢複有作用，別讓她身體又出問題。”
“這裏的溫度確實不適合久留，若是可以，還是快些比較好……”顏皓直接將外套一手披在蘇荷的身上，隨著麵具男走向深處。
沒有走幾步，麵具男就停下了腳步，顏皓打量著周圍。頭頂是暖色的燈帶，映照著冰冷的周圍都有了些暖意。中間的真空水晶棺裏，躺著位漂亮的女子。顏皓驚歎不已，要知道，世上完整的水晶棺隻有三個。原來，這裏還有一個！
麵具男看向水晶棺的目光瞬間變得柔和，又帶有絲絲眷戀和愧疚。他指著靠牆的長椅，道：“將蘇荷放哪裏吧……”
顏皓應聲走了過去，輕輕放下蘇荷。他能感覺到，自己腹部的疼痛感減輕了很多，想來，這冰室真的有療傷的作用。顏皓起身，道：“怎麽救？蘇荷的脈搏還在減弱……”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蘇荷知道的真相。這位……就是蘇荷的親生母親。”麵具男指著水晶棺裏的女子，顏皓看向水晶棺，顯得難以置信。
“我是蘇荷的親生父親……”麵具男緩步走向水晶棺，手輕撫在棺壁。
顏皓看著身後的蘇荷，又看了看眼前的麵具男。麵具男沒有理會顏皓，走向蘇荷，開口道：“蘇荷，睜開眼看看吧，你所痛恨的世界，還有你的母親陪你……”
“你不姓楚……”顏皓隻猜測到了一點點，他始終不懂來龍去脈。
“姓楚的？嗬，蘇荷可不是楚家的人。楚家在亞洲出名，在世界卻是沒有多大看頭。蘇荷的能力你我都清楚，太小的舞台不適合她……”
“所以呢？蘇荷就需要被你訓練的麻木？”顏皓確實很聰明，憑借著一點一滴慢慢推敲出的結論。他看向水晶棺，道：“你難道也要讓你的女兒也和你一樣嗎？或者，你是希望她和她的母親一樣長眠於此？”
“她的母親有我……就夠了。她需要自己去闖蕩了……”麵具男蹲了下來，摸了摸蘇荷有些冰冷的臉，道：“蘇荷，你就真的打算這樣睡下去嗎？還是說，你不在乎任何人，連你的顏皓也要拋棄了麽？”
顏皓還是吃驚，今天這信息量太大，他自己一時間絕對吃不消。可聽到麵具男承認了自己在蘇荷心中的地位，顏皓還是開心了一會兒。
“蘇荷，當年你母親讓我救活你的時候，我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的……我選擇蘇瑤作為你的母體，不僅僅是因為血緣。蘇瑤當年做的事情，就連你也想象不到的。
因為她從一開始看上的人也是我，隻不過我和嫿兒兩情相悅。蘇瑤不斷在暗地裏為我們製造事情，最過分的是……你母親出事，不僅僅是我父親的實驗，還有蘇瑤的毒藥！
嫿兒去世，對我的打擊太大。我催眠了蘇瑤，她也以為你是她的女兒。下毒的事是之後我才得知的，也正因如此，我帶走了楚懷宇，逼的蘇瑤變成如今這幅模樣……
平心而論，她當年若有一絲憐憫，有一絲猶豫，嫿兒會這樣？我又怎會讓你變強？你不該這樣逃避的，我不為自己，嫿兒她性格柔和，也不知受了多少苦。所以，我要替嫿兒討回一切，不管是我父親，還是楚懷宇，亦或是蘇瑤……
你是她的女兒，你真的不恨麽？還是說，你母親真的不值得你這麽做？我隻能說，做我顧晟的孩子，就必須學會堅強和獨立，哪怕你不願意……”顧晟的聲音出現在蘇荷的耳畔，後者沒有半點反應。
並非蘇荷不願意睜眼，而是，如何睜眼？她總是感覺自己不能控製身體，此刻的她已然沒了最開始的傷心。
顏皓走了過來，道：“我來試試吧，好歹每次激素衰竭都是我喚醒蘇荷的……”
麵具男沒有回答，顏皓俯身握住蘇荷的手，語氣平緩：“小百合……你睜眼看看，這裏並不是你想象的寒冷。小百合，這個世界拋棄了你。也拋棄了我。可你還有我，還有陳芸和玉茹她們，還有清風明月，還有楚漾和陳浩南……
小百合，我們都在這裏，都在等你。我想讓你看看，這裏有一片玫瑰花田，就像我們後院的百合花房一樣。小百合，你忍心離開哥哥我嗎？你就這麽忍心看著我消沉下去？
你知道的，蘇嫿之所以拚死留下你，也就是不希望你父親變得冷血無情。可是你呢？你有沒有考慮過，若是你就這樣離開，我該怎麽辦？我會瘋的……”顏皓眼睛泛紅，他終於明白了，上一代的恩怨，導致了蘇荷孤身一人去麵對那麽多困難。
不提顏皓知道的，光是顧晟對蘇荷的逼迫，瑞辛的死，蘇荷就已然厭惡這個世界。原來蘇荷的母親已經去世了，蘇瑤作為名義上的“母親”卻是殺了她的親生母親。顏皓在努力地給蘇荷一個溫暖的環境，而現實卻不斷給蘇荷傷痛……
蘇荷的手微微動了動，她似乎聽懂了顏皓的話。
“小百合，醒過來吧，你性情純良，又那麽聰明可愛。我們經曆了那麽多，我早就離不開你了。你就真的不想讓我和你在一起嗎？還是說，你就甘心這樣睡下去？”顏皓緊握住蘇荷的手，柔弱無骨，但這雙手結束過無數人的生命，也撐起了這麽多年的風雨……
蘇荷的淚水從臉龐滑落，她的眼睛緩緩睜開。慢慢聚焦，看到了顏皓那充滿焦慮的眼睛，以及顫抖的嘴唇。
“小，小百合……”顏皓一瞬間愣神了。顧晟看著醒過來的蘇荷，心裏長出了一口氣，隻要她能醒過來，顧晟也就安心了。
“顏皓哥哥……”蘇荷坐起身，將身上的外套丟給了顧晟，看也不看他一眼，徑直走向水晶棺。兩個大男人站在那裏，他們沒有阻攔蘇荷。
蘇荷走到水晶棺跟前，手輕撫在棺壁，沒說出一句話。注視了良久，才開口道：“你辛苦了……原諒我，我真的沒法叫出口……
以前，我總羨慕別人家的孩子，有父母的疼愛，有家庭的嗬護。可是現在我不羨慕了，因為我知道，我的母親也是一個偉大的人。因為你的存在，顧晟的人生多麽些柔情；因為我的存在，你讓他僅存了這點柔情……
我想知道，如果你還活著，我是不是另一種局麵？或許我不會先天發育不良，也就不會出現那害人的實驗室，也就不會有那麽多無辜的人死去……我是不是很可笑？”蘇荷說著，不由苦笑了一聲。
“我的記憶從十歲開始，也就是在孤兒院的時候，從十二歲進入實驗室的那一刻起，我在黑道混了八年……”蘇荷的聲音充滿了疲憊，也充滿了委屈，緩緩地說：“我記得剛開始真的很痛，針管順著我的血脈進入我的身體，我全身像炸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