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家母之過
“那又如何？”家母看著蘇荷，道：“誰讓她性格懦弱，這本就是個不公平世界。蘇嫿是兔子，就活該被狼群撕碎……”
“哦？是嗎？”蘇荷嘴角微揚，目光又冷了幾分，道：“那麽現在我是狼，我又為什麽回答兔子的問題？你說……對不對？”
“蘇荷！”家母有些生氣，道：“我是你的母親，不是什麽兔子！”
蘇荷看著有些生氣的家母，冷笑一聲，道：“也不知道顧晟是怎麽使的障眼法，竟然讓你真的以為我是你的女兒？”
家母有些愣神，蘇荷的話什麽意思？蘇荷是自己生的，又怎會不是自己的女兒？
“蘇瑤……準確點來說，我應該叫你一聲小姨吧？”蘇荷沒有管顧家母的神情，緩步圍著家母走，說：“很疑惑是吧？很不解是吧？因為你下毒殺了蘇嫿的時候，所有人的心都與你相悖。”
“不可能！”家母看著蘇荷，顯得那麽難以置信。她幾乎用吼地說道：“你怎麽可能是她的女兒？她已經死了！懷著孕死的！我看著她咽氣的！”
“是嗎？”蘇荷麵無表情，她的手不自覺地握緊，若不是看在家母曾對她有幾分真心，蘇荷真的想一掌劈死眼前的人。蘇荷看著家母，道：“你好像不記得了，蘇嫿死後不久，你就懷孕了，而且是暈倒之後……”
“那也不可能是她蘇嫿的孩子！”
“你似乎忘記了，你肚子上的那道傷痕是怎麽來的？”蘇荷說著，手上多了個精致的鈴鐺，她在家母麵前晃了晃，故意挑釁道：“要不要我幫你回憶回憶？”
家母看著蘇荷手中的鈴鐺，心裏泛起了很多思緒。蘇荷說的沒錯，她真的不記得自己肚子上的傷痕怎麽來的，也不記得自己怎麽暈倒的。可她一醒過來就被告知懷孕了，她欣喜不已。如今想來，確實有很多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難道真如蘇荷的話一樣，她真的不是蘇荷的母親？怎麽可能？她記得自己那麽記憶深刻的疼痛感，雖然蘇荷剛出生時極為虛弱，可還是自己的孩子不是？可如今蘇荷的模樣不像是說謊。顧晟究竟做了什麽？
“你是不是疑惑，我為什麽在蘇嫿死後還可以活著對嗎？亦或者說，我為什麽從你的肚子裏出來，卻是蘇嫿的孩子？”蘇荷轉悠到家母的身後，道：“我替你回憶一下……”
說著，蘇荷輕輕搖起手中的鈴鐺，鈴鐺的清脆聲音縈繞在家母的耳畔。她腦袋立刻就像炸了一樣，家母雙手緊緊按住頭，似乎是無限的痛苦。蘇荷的聲音在此刻充滿了魔力，仿佛主宰了一切：“答案真實存在著，你自己找尋……就在你的記憶深處……”
“不，不是……不是的……”家母疼得捂著腦袋，她記起來了，當時楚懷宇來找她，隻記得後勁一記重擊，她失去了知覺。醒來後，她就躺在病床上，被告知她懷孕了，說是胎位不穩需要安心靜養。
她還以為，自己肚子裏是自己的孩子，到頭來，卻是蘇嫿的女兒？怎麽可能呢？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麽？家母搖著頭，吼道：“不可能，不可能……你騙人！你們都是騙子！”
“騙子？蘇瑤，我真該說你什麽好？”蘇荷看著痛苦倒地的家母，道：“如你所想，蘇嫿拚死懇求顧晟，讓他保住這個孩子。所以，楚懷宇將你帶過來，然後顧晟就做了子宮移植……你要知道，當時的醫學水平遠遠不夠，可還是成功了。也正因如此，我出生時太過虛弱，你所以為我先天不足，也就是因為母體的不同而造成了排斥。”
“不，不是的……怎麽可以，你們真的很殘忍……”家母哭著發泄。
蘇荷冷眼盯著家母，幸虧顏皓的別墅隔音技術不錯。她有一瞬是替家母報不平的，可家母將毒喂給了自己的親姐姐。她的人性又在何方？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古人誠不欺我。
“知道我為什麽最恨你嗎？”蘇荷麵無表情，她蹲在家母的麵前，道：“顧晟的父親雖說不對，他總歸是有自己的立場；楚懷宇不甘心，卻還是沒有殺人之心；唯獨你不同，你是蘇嫿的親妹妹，你卻親手喂給她毒藥……你說，我該不該殺了你為我的親生母親報仇？”
“不，不是這樣的……”家母看著蘇荷，她有些怕了，原來，原來她所有的事情別人都知道。家母不怕楚懷宇知道，她怕顧晟知道，因為顧晟就是個瘋子，隻認得蘇嫿的瘋子！
“蘇瑤，自作孽不可活……”蘇荷的手緩緩撫上家母的臉，道：“我才知道，你之所以失敗，不是因為你皮囊不如蘇嫿，而是你的心就不通透。顧晟倒是個好眼光的……”
“蘇荷，你就真的相信他們嗎？”家母看著蘇荷，企圖得到一絲溫情。
“怎麽不信？”蘇荷起身，看都沒看家母，道：“你也相信不是嗎？念在你對我還有幾分真情，我不會殺你。顧晟會不會放過你，就是你自己的造化……”
說完，蘇荷轉身離開，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道：“記住，出了這道門，我蘇荷與你……再無半點瓜葛！”
家母看著蘇荷離開的背影，心裏頓生涼意。原來，所有人都知道她幹了什麽，她還傻傻的掩飾了這麽久，又有什麽用？
蘇荷抬頭望向天空，已是黃昏，一切就像這天色一般。晚霞再如何殷紅，都要接受黑暗的洗禮，也都要眼看著黎明藏在黑暗的背後。
自己是如此，家母也是如此，她們都被人利用過，蘇荷又何必痛下殺手？她很清楚，顧晟之所以還留著家母，一是蘇嫿囑托過，二則是等著她培訓蘇荷。
到頭來，顧晟的局竟然下了二十年！該不該說他是神人呢？如此用心謀劃著一切。蘇荷已經看開了，她沉淪之時陷入了很多深層記憶。她看到了楚懷宇眼中的愧疚，卻獨獨看不到家母的不安……她怎麽可以那麽坦然？又怎麽可以那麽理所當然？
看著家母離去的背影，蘇荷沒有任何表情。她早已通透，又怎會再去糾結這些恩怨？不過，令人開心的是自己的武學境界又提升了一層。原來，提升自己的悟性，就必須經曆這種大磨難！蘇荷知道，這種磨難可遇而不可求，提升了這麽多已經足夠了。
獨自站了一會兒，蘇荷轉身進門。她還有顏皓哥哥可以陪伴她，這也算是件幸事。緩步走向廚房，蘇荷決定親自下廚，犒勞一下顏皓哥哥。沒有幾個人知道蘇荷的廚藝，顏皓吃過幾次，讚不絕口。但她很少進入廚房，因為這裏太過生活化，自己不適合。
現在不同了，蘇荷知道，顏皓的心裏隻有她一人。若是她離世，顏皓難保不會成為第二個顧晟。所以，她不想，也不舍得顏皓孤獨一生。她會用她僅存的所有歲月去陪伴顏皓，製造屬於他們的回憶。
……
玫瑰花田旁，顧晟正坐在靠椅上沉思。他的手下傳來消息，蘇荷已經醒了，而且已然脫離危險。顧晟說不擔心那是騙人的，可此刻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他思考了很久、很久，自認真的不會表達感情。
當初有蘇嫿的諒解，他在慢慢改變，慢慢地變得內斂。可她離開了，顧晟的柔情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十多年了，他就像一個鐵人一樣活著，沒有絲毫的情感。
蘇荷的存在讓他不得不正視自己，他是否可以對自己的女兒柔和一些？不見麵還好，一見麵看到七分相似的臉，他根本控製不住自己的情感。
“老大，楚家家母來了。”
“嗬，她還敢來？”顧晟冷哼一聲，道：“讓她進來，還有，把楚懷宇房間的電視打開，有出好戲就要上演了……”
“是。”手下走了出去。
家母走了進來，她想了很久，蘇荷沒必要騙自己。而且她說的有理有據，那就說明，懷宇和顧晟都知道自己下毒的事情。她知道，顧晟不會放過自己，盡管她做了多年的楚家家母，還是沒有顧晟培養的勢力大。
可顧晟敢留著她，就說明她還有利用價值。所以，家母直接找上了顧晟。
“見過蘇荷了，還敢來我這裏？”顧晟看著手中的茶杯，顯得漫不經心。
家母看著顧晟，想來，自己當初癡迷的男子，這麽多年依舊是那樣迷人。可是，家母也清楚，顧晟是笑麵虎，他對你一笑，也就意味著你的生命該結束了……
“真不愧是你顧晟的風格啊，難怪，會有蘇荷這樣的女兒……”家母苦笑一聲，道：“既然你知道我下了毒，為什麽還留著我？就因為我替蘇嫿生下了蘇荷麽？”
“算是其中一個理由。”顧晟的目光緩緩移向家母，沒有了往日的敷衍和隨意，出聲道：“還有楚懷宇的祈求，還有父親的懇求，還有……嫿兒臨終的囑托。”
“嫿兒嫿兒，你就那麽在意她嗎？這麽多年了，你不累嗎？”忍不住咆哮，她真的希望有那麽一個人，為自己執著這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