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六親不認
第四百二十二章六親不認
雖然暫時拒絕了狗腿子們唆使自己稱帝的建議,但胖子軍大小官員們的勸進之舉也給盧胖子提了兩個醒,一是胖子軍的權貴們已經很不滿意現在的政治局面了,急著要鞏固既得利益了,第二則是盧胖子必須加快招撫可以爭取的中間力量了,不然的話,吳老漢奸遺詔的政治價值,可真的就要過期作廢了。
考慮到了這點,正月初二這天,盧胖子借著慰問胖子軍以及老平西王府家眷的機會,在北京內城西北面的德勝門上召見了王屏藩的副手吳真和王屏藩的義子王吉貞,當面向他們做出承諾,指著腳下的德勝門當眾發誓,除非這巍峨壯觀的德勝門自行崩塌,否則自己就絕不篡位稱帝!倘若自己反悔食言,天厭之,地厭之,死於刀箭之下!
末了,盧胖子又宣布把德勝門旁邊簪兒衚衕的兩座宅院賜予王輔臣和王屏藩,讓他們的家眷入京之後,親眼監督自己是否食言反悔,造假作弊!——準確來說,也就是監督盧胖子有沒有派人挖塌德勝門,為自己謀逆篡位營造聲勢。
王屏藩和王輔臣對吳老漢奸忠心是不假,但他們並非吳氏宗族,對盧胖子的敵意、猜忌和懷疑自然也沒有吳氏宗族那麼大那麼深,又見盧胖子誓言灼灼,態度堅決,吳真和王吉貞頓時也放下心來,一起答應力勸王屏藩和王輔臣接受盧胖子冊封,率軍歸順,並答應去書吳國貴、吳應旌、吳之茂和吳國柱等吳氏宗族,說明盧胖子對吳老漢奸的忠心,力勸吳氏宗族也早日率軍歸降,與大周棟樑兼第一忠臣盧胖子聯手剿滅郭壯圖叛軍。
當然了,盧胖子當著吳老漢奸鐵杆走狗們賭咒發誓容易,嘴上也說得漂亮和痛快了,可是當時在場的幾個盧胖子走狗卻急壞了,剛一打發走了吳真和王吉貞,幾個走狗便一起向盧胖子發難,指責盧胖子不該說這樣的話和發這樣的誓——就算將來不應誓,盧胖子將來篡位稱帝時,也會憑空多出一條罵名。
「急什麼?我只是發誓自己不篡位,又沒發誓我的子孫後代都不篡位。」盧胖子的回答讓走狗們鬆了口氣,一度懷疑盧胖子又是打算效仿魏武周文,自己不當皇帝讓兒子當,可盧胖子接下來的話,卻又讓走狗們哭笑不得了。
盧胖子是這麼微笑著說的,「再說了,倘若天命在孤,上天一定要讓孤當皇帝,那麼這座德勝門,自然會被上天推倒。」眾走狗直翻白眼,卻又不敢指責——總不能質疑天命不可能歸盧胖子吧?
不過還別說,在這個普遍迷信怪力亂神和注重禮法的時代,盧胖子隨口發的誓還真收到了一些效果,當吳真把消息帶回西安之後,早就有心歸順的王屏藩不再遲疑,立即遣使聯絡駐紮潼關的胖子軍大將韓大任和謝昌,請韓大任謝昌派兵接管西安,然後效仿馬寶率領所部四萬餘人易幟加入胖子軍,接受胖子軍整編,同時王屏藩本人則領著家眷和重要將領趕赴北京,當面接受盧胖子冊封,大喜過望的盧胖子親自出城三十里迎接不提。
還有王輔臣,王屏藩既然已經歸順了胖子軍,王輔臣的後方便是無險可守,不過還好,王輔臣這個時候已經攻破了蘭州,斬殺鐵杆漢奸張勇,生擒趙良棟及其子趙弘燦、趙弘燮,完成了盧胖子對他的託付。心中大安之下,王輔臣一邊命人將趙良棟父子押赴京城獻給盧胖子,一邊小心翼翼的提出了歸順條件,借口鄂爾多斯蒙古部落叛亂和葛爾丹虎視眈眈,希望軍隊不受整編,王輔臣本人留鎮蘭州,只遣兒子及家眷進京為質。
盧胖子的回答很是出乎王輔臣的意料,不僅答應了王輔臣隊伍不受整編和留鎮蘭州的請求,還借口戰亂未平道路危險,主動提出將王輔臣家眷留在甘肅,並加封王輔臣為甘寧總督,兼管寧夏,同時盧胖子還大筆一揮給王輔臣的隊伍加上了一萬編製,允許王輔臣在甘肅擁有四萬三千軍隊。消息傳回蘭州,王輔臣大喜過望,立即率軍易幟,宣布接受盧胖子管轄指揮。
盧胖子的這個決定當然是引起了不少爭議,不少胖子軍文武官員都認為王輔臣為人反覆無常,不收兵權又不整編軍隊,只怕日後遲早生變,建議盧胖子採取用在王屏藩和馬寶身上的策略,把王輔臣調回北京聽用,整編王輔臣的隊伍,讓靠得住的胖子軍將領掌管甘肅和寧夏。
「做人做事,千萬不能生搬硬套。」盧胖子是如此回答走狗們的質疑,「王輔臣和王屏藩將軍、馬寶老將軍不同,王屏藩將軍是不願打大周內戰,馬老將軍是年老厭戰,王輔臣卻是還想打仗,還想建功立業,同時王輔臣之前又和我關係不太好,隊伍里的驕兵悍將也多。在這些情況下強行整編王輔臣的軍隊,勢必會讓王輔臣和他的主要將領生出疑慮,進而釀成新的禍端,只有讓王輔臣留下嫡系軍隊,留下保命本錢,他才會相信我對他沒有卸磨殺驢的打算,也才會放心歸順於我。」
「況且,王輔臣的借口也站得住腳。」說到這,盧胖子頓了一頓,嚴肅說道:「鄂爾多斯的幾千蒙奸兵叛亂,或許還容易解決,但是在這些蒙奸叛兵的背後還有一個葛爾丹,那才是真正的惡狼。在這種情況下,我軍強行收編王輔臣軍,即便成功,以西北那種地廣人稀的地形,短時間內很難迅速穩定地方,站穩腳跟,會給葛爾丹可乘之機。倘若失敗,把王輔臣逼到了葛爾丹那邊,那後果必然更可怕!所以對我軍來說,最好的辦法就是滿足王輔臣擁兵自重的願望,讓他去替我們擋住葛爾丹!還有,鎮住甘寧境內那些白帽子!」
聽完盧胖子的精闢分析,胖子軍眾文武無不欽佩,但也有個別人還是有些擔心,又小心翼翼的說道:「王爺言之有理,但王輔臣在甘肅坐擁重兵,倘若坐大……。」
「王輔臣沒機會坐大。」盧胖子微笑打斷,「甘肅和寧夏已經不是宋朝時候的西夏了,那時候甘寧地區的環境還沒有現在這麼惡劣,物產也比較豐富,所以老李家能有機會在甘寧建國,但現在呢?別的不說,只要我們把供應甘寧的糧道切斷一年,王輔臣隊伍里還能剩幾個人?再說了,馬鷂子現在也有五十好幾了,還能活幾年?」
胖子軍眾文武恍然大悟,趕緊大拍馬屁,齊聲盛讚盧胖子妙算如神,天下歸心。但盧胖子卻並不完全放心,又連夜召見了王屏藩和馬寶二人,開門見山的告訴他們,「我讓王輔臣留在甘肅,把你們調回北京,不是不放心你們,是因為我不想讓你們去打內戰,不想讓你們去對昔日的戰友開槍放箭,你們能明白我的苦心嗎?」王屏藩和馬寶點頭表示明白,盧胖子遂又重賞二人,補償兩人為和平解放陝西和江西做出的犧牲。
時間轉眼逼近三月,北京城裡的春雪化盡,氣溫逐漸回升,胖子軍征討遼東殲滅蟎清朝廷殘部的戰略計劃也進入了倒計時,經過一系列緊鑼密鼓的周密準備之後,三月初一這天,胖子軍征北大將軍兼遼東總督高得捷終於率領七萬大軍發起北伐,向著蟎清朝廷盤踞的盛京堅城發起進攻,目標則是攻取遼東的盛京、新民、鐵嶺、海州和鳳凰城等幾大重鎮,力爭將蟎清朝廷殲滅在遼東境內,或者退而求其次,把蟎清朝廷趕回通古斯老家。
出征那天,盧胖子親自趕到山海關為高得捷大軍送行,鼓舞三軍士氣,並再次重申胖子軍四殺令,宣布以錢糧向遼東境內的蟎人、朝鮮人、鄂倫春人和蒙古等族收購四姓惡奴腦袋,宣布非四姓惡奴的蟎人只要剪辮蓄髮,便可免死。末了,盧胖子又悄悄叮囑高得捷多造殺孽,可以多找各種借口屠殺遼東旗人,儘可能的斬草除根,一勞永逸,高得捷心領神會,一口答應。
送走了高得捷大軍,返京途中,一個意外的消息傳到盧胖子面前,李天植率領的南線胖子軍,竟然破天荒的在福建吃了一個不小的敗仗——為了儘快把鄭經隊伍趕回台灣,胖子軍先鋒楊應元因為連戰連勝過於輕敵,貪功輕進,在廈門島北面的馬港廳一帶誤中鄭軍埋伏,鄭軍佔據有利地形,又動用了大量不知從何而來的三好火箭和內藏**的三好地雷,胖子軍措手不及遭到慘敗,損兵折將超過兩萬二千人,其中還有四千多騎兵,胖子軍大將彭少、瑚圖、王世瑜和王振邦戰死,總兵黃藍失蹤,楊應元中槍重傷,率領敗軍逃回泉州城,鄭軍取得重大而又輝煌的勝利,聲勢大張,隨即合圍泉州城不說,本已投降的同安和長泰二縣也再度反叛。
馬港廳之戰,是胖子軍自起兵以來最大的慘敗,也是胖子軍第一次在敗仗中損失兵力超過兩萬,所以看完這道戰報之後,盧胖子難免是愁眉深鎖,面露憂色。一旁的姚啟聖見盧胖子神色不悅,忙安慰道:「王爺不必擔心,勝敗乃兵家常事,我軍偶有小挫,實屬正常。況且楊應元將軍麾下的隊伍多是浙江和福建的降兵,我軍主力損失不大,等李天植將軍率領我軍主力趕赴泉州,必然能為陣亡的我軍將士報仇雪恨。」
「鄭經小兒被我軍逼回漳州東部,兵力充裕,迴光返照打一次勝仗,沒什麼希奇,我不會在意。」盧胖子搖頭,嚴肅說道:「我現在擔心的,是馬港廳大戰結束后的連鎖反應,廣東恐怕要出問題了,閩粵戰場的戰事,恐怕也要遷延日久了。」
「廣東要出問題?」姚啟聖一楞,疑惑問道:「王爺為什麼這麼認為?」
「上次尚之信小兒送還婉欹時,乘機提出要我軍拿汀州和贛州補償他的要求,被我拒絕了。」盧胖子幽幽說道:「我那個大舅子的德行,我很清楚,我拒絕他提出的割地要求,他雖然沒有表示不滿,還主動撤回在福建的廣東軍隊,但心裡肯定是把我恨到了骨髓里,只是懼怕我軍兵威,不敢發作而已。現在我軍在馬港廳大敗,損失不小,他難免會生出歹心,乘機向我軍動手。」
「不至於吧。」姚啟聖有些不敢相信,疑惑說道:「尚之信有這個膽量對我軍開戰?他難道看不出來,我們的福建主力損失根本不大,十幾萬軍隊尚在,尚之信有膽量給鄭經陪葬?」
「難說。」盧胖子又一次搖頭,指著戰報上的一行字說道:「看到沒有?馬港廳之戰,鄭經之所以能夠獲得大勝,除了佔據有利地形以逸待勞外,另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拿出了大量的新式火器,鄭經小兒的新式火器是從那裡來的?」
「郭壯圖!」姚啟聖脫口答道。
「沒錯,只有他,先不說鄭經獲得新式火藥生產技術的可能性很小,就算有技術,沒有足夠的時間和足夠的原材料也造不出來。」盧胖子點頭,又陰陰說道:「郭壯圖能和鄭經小兒勾搭上,自然也不會錯過勾搭尚之信小兒的機會,現在鄭經用郭壯圖支援他的火器在馬港廳打了勝仗,等於是讓尚之信小兒看到了榜樣,也看到了打敗我軍的希望,郭壯圖再去勾搭他,勾搭成奸的可能就大了。」
姚啟聖連連點頭,認為盧胖子言之有理——以尚之信王爺的極品為人,干出這樣的事確實大有可能。不過轉念一想后,姚啟聖又微笑說道:「禍兮福所倚,如果真是這樣,對我軍來說,也未必全是壞事——最起碼,我們連借口都不用找,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把反覆無常的平南王府斬盡殺絕了。」
「本王也是這麼想的。」盧胖子微笑點頭,又命令道:「預防萬一,姚軍師,替本王擬旨,第一道給王少伯和謝棟,讓他們加大玄武湖和西湖兵工廠的生產力度,一定要全力滿足李天植南線大軍的火器供應。加快銅陵兵工廠的建設速度,再在江南尋找合適地點建設兩到三個新兵工廠,多找一些可以開採的綠礬礦和白礬礦,以後我們和郭壯圖之間的戰爭,可能拼的就是火器的生產和供應了。」
姚啟聖答應,馬上提筆擬旨,盧胖子又補充道:「你管著兵曹,直隸和山東一帶的土硝收購價,你可以再提高一些,要鼓勵這些地方百姓的煉硝積極性。再和吏曹打一個招呼,就說本王的意思,讓各省的州府縣官展開競賽,每年評比一次,誰替本王收上來的硝最多,官升一級,記優一次,不要怕地方官為了陞官逼著百姓煉硝,只有保證了硝石供應,我們才有希望消滅同樣擁有新式火器的郭壯圖。」
姚啟聖再次答應,迅速將第一道鈞旨擬好,盧胖子又命令道:「第二道給李天植,讓他以最快速度知會福建與廣東接壤的軍隊,尤其是潮州的劉進忠和杜國臣,一定要通知到,讓他們做好防範尚之信反水的準備,千萬不要因為措手不及,又吃馬港廳那樣的大虧。」
「再知會李天植,倘若尚之信突然翻臉,和鄭經、郭壯圖聯手攻打我軍。」盧胖子想了一想,又補充道:「如果出現這樣的情況,李天植務必謹記一攻一守的戰術,讓偏師全力防禦尚之信的進攻,主力全力猛攻鄭經,這麼做的話,我那個極品大舅子為了保存實力和坐山觀虎鬥,肯定不會全力救援鄭經,只會坐視鄭經被我軍趕回台灣。但千萬不要兩路同時採取攻勢,如果這麼做了,尚之信和鄭經為了自保,必然會緊緊團結在一起,齊心協力抵禦我軍進攻,反而增大我軍攻取閩粵的難度。必須要有主次,先鄭經后尚之信。」
「明白。」姚啟聖點頭答應,又問道:「王爺,對於尚之信,要不要象對耿精忠一樣,也提前給他一道冊封詔書,只要他肯投降撤藩,交出軍隊和土地,就給他一個閑爵養起來?還有你的岳父尚可喜,怎麼辦?」
「不!」盧胖子斷然揮手拒絕,冷哼道:「我用閑爵厚祿把耿精忠養起來,是因為耿精忠真正抗過清,真正殺過滿狗,有功於同胞,有功於華夏!尚之信小兒和尚可喜老不死做過什麼?捐一百萬兩紋銀給康麻子當軍餉,詐降大周朝廷保護廣東的漢奸和滿狗,故意放跑廣州蟎城裡的滿狗,又故意不清洗廣東地方官府和軍隊里的鐵杆漢奸,這些罪行,那一條不是罪該萬死?!」
「告訴李天植,攻破廣州之後,平南王府,雞犬不留!所有財產土地,全部抄沒!不用給我面子!」盧胖子陰陰的說道:「李天植如果顧念舊情下不了手,可以把我的屠殺令交給曾養性或者馬九玉,讓曾養性和馬九玉給他們的戰友白顯忠報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