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野貓(下)
大話骰和拔牙是夜場最常見的兩種骰子遊戲,其中拔牙純粹看運氣,沒有什麽技巧可言;而大話骰俗稱“吹牛”,是運氣和心理的綜合博弈,殷晴和許哲都選擇大話骰。
兩人搖晃手裏的篩盅,篩盅裏發出劈裏啪啦的響聲,然後“啪”的一聲把篩盅卡在桌上,各自在自己的方向輕輕開啟向裏看了一眼,殷晴道:“三個五”,
許哲跳過中間的所有數,道:“七個三”,
“額……”,
他上來就玩大的,殷晴已經沒法再往上加了,掐著腰哼道:“你嚇不著我,開”,
許哲翻開篩盅,五個三,好巧不巧的是殷晴有兩個三。
張豪哈哈大笑,趁她還沒有反應過來飛快的拿起可樂瓶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殷晴“啊”的一聲捂住腦袋,旋即一記粉拳打在他身上:“喂,是他贏了,你打我幹嘛”,
“哈哈哈,我們一夥嘛,許哥,還要在她臉上畫個烏龜”,
許哲擺手笑道:“算了,不用畫了”,
張豪一點兒也不心疼自己的表妹,哈哈笑道:“你不畫我來,殷晴,把臉伸過來”,
“走開,我自己來”,
殷晴推開他,自己拿起筆在臉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圓,道:“書呆子,我們繼續來”,
第二局與上一局如出一轍,許哲先叫數,他叫出的數一點兒也不留餘地,往上加風險太大,開的話又中了他的全套,殷晴左右為難,她是個不信邪的人,上一局既然因為開他才輸的,那這一局就要往上加,結果幸運女神又眷顧在許哲身上。
“討厭”,
殷晴氣的自己拿起可樂瓶在腦袋上敲了一下,也不待張豪煽風點火,很爺們的拿起筆在自己粉嫩的臉蛋上又畫了一道,然後起身去點歌台點歌去了。
接下來是許哲,唐倫和張豪三人自相殘殺的局,依舊是許哲贏得最多,三輪共十二局下來他臉上隻被畫了兩根黑線,殷晴輸的最多,第二次輪到她時她的臉上已經畫不下了,連手腕上都畫了兩隻小烏龜。
“討厭鬼,討厭鬼,可惡”,
在洗手台的水龍頭前她邊跺腳邊對著鏡子清洗自己的臉,淡淡的妝都被洗了一層,洗完後她就成了素麵朝天。
“豪哥,以前怎麽沒聽說你這個表妹?”,
許哲三人已經坐在了車裏。
張豪道:“遠方親戚,逢年過節的見個麵,平時誰能想的起來?”,
“她還在讀書吧”,唐倫問道,
張豪道:“在金陵的影視學院讀書,這兩天剛好過來玩”,
“影視學院?她是演員?”,唐倫蹭地偏過頭來。
張豪道:“畢業後才是演員……唔,她這個樣子估計也就在劇組跑個龍套吧,能混個二線就是家裏燒高香了”,
“我覺得表妹挺漂亮的,嘿嘿”,唐倫有些猥瑣的笑了笑。
“漂亮你個頭,我說老唐,你該不會膨脹到敢對我表妹動心思了吧”,
“不會,不會,哪能呢,我們是兄弟,對表妹動心思那我成什麽了”,
“兄弟?是塑料兄弟吧”,……
許哲坐在後麵的座位上聽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閑扯,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隨意的劃拉,過了一會兒殷晴洗完臉蹦蹦跳跳的走下台階打開車門。
她手上臉上濕漉漉的,方才洗臉的時候妝容受損,她索性把臉上的粉啊妝啊什麽的全部都洗掉了,素麵朝天的她臉上皮膚不似方才那麽細膩,有點黃黃臉,卻更加嬌俏可愛。
“喏,擦擦手吧”,
見她手上臉上都是水,許哲給她遞了一張紙巾,殷晴接過紙巾擦了擦手,道:“哥,我們現在去哪兒玩?”,
張豪道:“我先送你回家”,
“那你們呢?”,
“我們待會去皇後酒吧”,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殷晴立刻道。
張豪道:“你一個小女孩兒,去唱唱歌也就罷了,去酒吧幹什麽?”,
“哥,都什麽年代了,女孩子去酒吧怎麽了?”,
張豪道:“那裏太亂了”,
“你們三個大男人還保護不了我一個小女生嗎?”,殷晴不滿地道。
“你別鬧,要是被我爸知道我帶你去酒吧他非把我腿給打斷”,
張豪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爹張國強,張國強不僅在生意場上是頗有手腕的強人,在家裏也是說一不二的主,他高大強壯,精力充沛,有既像蒲扇又像鐵鉗的一雙手,他的這雙手隻揍過一個人,他的兒子張豪,從小揍到大,他一個巴掌下去,張豪臉上的巴掌印要兩三天才能消掉,小的時候他經常帶著巴掌印去上學;後來張國強打他的次數漸漸的少了,但一看見他那雙蒲扇般的大手.……不,隻要一想起崔國強這個人張豪心裏就直怵。
殷晴並沒有因此而同情他,她好看的眼珠轉了轉,臉上又露出小惡魔一般的笑容,趴在張豪的座椅上,任身上的香氣散向四周,她笑道:“哥,你剛才在國金匯,當著我的麵叫了兩個公主”,
張豪一怔,道:“什……什麽?”,
“嘻嘻,你不帶我去我就這麽和叔叔說,然後在一旁看著他把你的腿打斷”,
“喂喂,不帶這麽恩將仇報的啊,我這兩天可請你吃了三頓飯了,還帶你出來K歌”,
“升米恩,鬥米仇嘛,哥,好人做到底唄,不然叔叔信了我的話打你可別怪我哦”,
“你……怎麽這麽無賴”,
“嘻嘻,聖人兩千年前就說了,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國金匯便是她吵著鬧著要來,張豪無法,隻得帶她出來玩,唱唱歌嘛,沒什麽,她一個人在家的確是沒勁的很;但夜場張豪是打心底裏不願她去,雖然他本身也是夜場的常客,但從男人的角度他清楚的知道夜場的男人腦子裏想的隻有女人,或者說是漂亮的女人,而那裏的女人腦子裏隻有錢,刺激和男人,不絕對,但這就是他的偏見,他不想自己的表妹去那種烏七八糟的地方。
但現在,他顯然是熬不過自己的小表妹,隻能無奈的載著她去皇後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