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章 放逐拉斯頓

  「男爵大人，我們藍湖商會紮根斯塔恩城，已經不知多少代，為我們斯塔恩城的繁榮有著極大的貢獻，每逢兵災天災的認捐，我們藍湖商會也都是出的大頭，對斯塔恩城的軍政民政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在索斯比男爵的書房中，幾個白鬍子垂到胸前腰間的老頭聲淚俱下的說道。他們這些黃土埋脖子的老傢伙實事求是，倒是沒有什麼誇大的成分，每一個事例都能夠查證，甚至有個老頭子還拿出了一大沓捐獻的字據。上面寫著某年某月藍湖商會因為什麼事情給斯塔恩城捐獻了什麼東西，不但有簽名，還有簽章，而那些簽名，有男爵的，有男爵父親的，還有男爵的祖父和曾祖的……


  索斯比男爵看到這些老傢伙的時候就有一種頭疼的感覺，雖然這些老傢伙都是平民之身，可架不住他們歲數高，輩分大，又是斯塔恩城的宿老，和索斯比家族就算不沾親帶故，那也是四五十年甚至七八十年的往來，有些人還都能和上一代男爵甚至上上代男爵稱兄道弟。面對這些人，打不能打，罵不能罵，重話都不能說，原本氣勢洶洶要提兵滅了藍湖商會的男爵頓時有些束手無策。


  拉斯頓前段時候之所以那麼囂張跋扈，就是因為有這些老傢伙的緣故，他篤定大家都是斯塔恩城的鄉鄰鄉親，只要不是太過分，男爵肯定不會把他們怎麼樣。


  揉了揉額角，索斯比男爵說道：「各位叔伯，我知道拆遷這件事情讓你們很是惋惜，不過，這次的規劃重建是著眼於我們斯塔恩城的大局。我們斯塔恩城相較於周圍幾個城市，的確稱得上繁榮，可是我們斯塔恩城還算不上大都會，甚至在有些人眼裡還是窮鄉僻壤的存在。而這個城市規劃，會讓我們斯塔恩城面貌煥然一新，成為周圍諸多城市的核心，不出十年，就有大都會的雛形。這是造福一方，福澤子孫的事情，還希望各位叔伯能夠體諒我的難處。」


  男爵這話說的客氣，可話外之音就是，你們藍湖商會雖然給斯塔恩城做了不少貢獻，可是幾百年了也只是令我們斯塔恩城從一個鄉鎮發展到小城市的級別，離大城市大都會還有遙不可及的距離。而現在雷澤家族一個點子，就能令我們斯塔恩城在短短十年內具有成為大都會的潛力。若論功勞，你們那些還真不夠看的。


  幾個老傢伙都是活成精的人物，哪裡聽不出男爵的意思，同時他們也看出了男爵寸步不讓的決心。他們此行就是厚著一張老臉求男爵收回成命，可是現在男爵給了他們面子，向他們耐心解釋，如果他們還不知好歹，給臉不要臉，估計不等走出這個門就有牢獄之災了。


  幾個老頭交流了一下眼神，最後，一個鬍子最長的老頭咳咳的說道：「男爵大人高瞻遠矚，見識卓絕，男爵的計劃不是我們這些鄉下老叟一時半會兒能揣摩透的，所以才會衝撞了男爵。我們藍湖商會紮根於斯塔恩城，斯塔恩城繁榮，我們藍湖商會才能做大做好，這種好事，我們自然不會反對。不但不反對，還會大力支持。」


  其他幾個老傢伙也立刻轉變口風，明裡暗裡對男爵一番誇讚，同時表明自己的立場。


  「所以，我們幾個老傢伙商議了一下，總部那塊地就無償捐獻給城市建設吧，至於佔地的補償費用，就不用再提了，我們藍湖商會平日里賺了不少錢，拿出來一些造福相鄰也是應該的。」


  既然不能讓男爵改變主意，與其被徵用強拆，倒不如自己爽快的捐出去，反正補償款也沒幾個錢，藍湖商會並不缺這一點，還不如落個人情。


  「對對，不但如此，我們藍湖商會還準備拿出十萬金幣，支援斯塔恩城的重建，如果還有其他的土地需要徵用，只要是我們藍湖商會名下的，全都無償捐獻。畢竟我們也是斯塔恩城一榮俱榮的一份子。」


  既然向前一步不能達到目的，這些老傢伙索性就向後退去，而且還是大退特退，退得男爵都有點不好意思了。總感覺這個重建計劃像是要把人家弄得家破人亡似地。而幾個老頭著重說明「一榮俱榮的一份子」，明顯是希望藍湖商會能夠在未來的商業區中佔有一個份額，而不是被排除在外。


  「幾位叔伯，不用這樣，重建的錢款……」


  「莫非不夠？那我們多追加點吧，二十萬怎麼樣？」為首那個老頭不等男爵開口就把捐款翻了一倍，而且看那樣子，如果男爵依舊拒絕，他們就繼續翻倍。


  果然薑是老的辣，家有一老等於是家有一寶。說到底，拉斯頓雖然頗有手腕，可是剛猛有餘，圓滑不足，一味的想要佔便宜，不想吃虧，不懂得吃虧是福的道理，跟這些老傢伙就不是一個檔次的。


  男爵想了想，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幾個老頭的提議。男爵雖然和岳川關係匪淺，可畢竟是一個上位者，甚至是統治者，平衡之道的要義還是清楚明白的。這件事情上，岳川已經佔了大便宜，也該適可而止了。


  「咳咳，那個，男爵大人，聽說前段時間拉斯頓那個混小子言辭不當得罪了您……」


  男爵本來心裡好好地，一聽到拉斯頓這個名字，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說道：「沒錯，本爵拉下臉子去找他辦事，他卻給本爵端架子。」


  幾個老頭不約而同的垂首彎腰，連聲說道：「是我們教導不力，讓這個混小子不知天高地厚，還希望男爵看在他年幼無知的份上，不要往心裡去。」


  男爵暗道，年幼無知？真算起來，拉斯頓那傢伙比我還大幾歲呢。不過這畢竟是一個場面話，男爵也不會去糾正老傢伙們話語中的錯誤。


  這時候，為首那個老頭把一沓文書放在桌上，說道：「這是雷澤家族主宅的房契，還有其他雷澤家族產業的房地契。我們跟雷澤家族的小子不熟，還希望男爵做個中間人，幫忙轉交一下。」


  「對了男爵大人，拉斯頓打理業務不力，已經被我們聯手罷免，送到外面安度餘生，不會再出現在斯塔恩城了，還希望男爵大人能幫忙說和一下，化解我們藍湖商會和雷澤家族的恩怨。」


  又嘮嘮叨叨說了一會家常話，男爵這才把幾個老頭子送上馬車，目送著他們離開索斯比家族的莊園。


  一回頭，男爵就看到了嬉皮笑臉的岳川，勾了勾手，男爵頭也不回的說道：「你跟我來書房一趟。」


  將剛才的事情大致講述了一遍，男爵低聲說道：「你想要的，都得到了，便宜也佔得差不多了，而且，跟你為難的是拉斯頓個人行為，不是整個藍湖商會，現在拉斯頓被貶黜流放，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放他們一馬怎麼樣？」


  聽到男爵用商量的語氣跟自己說話，岳川就知道這件事情已經沒有商量的餘地，男爵已經決定了的事情，怎麼可能讓自己討價還價。不過正像男爵說的那樣，該占的便宜都佔了，不該占的便宜也佔了，再向前就是把人往絕路上逼了。是該適可而止了。


  雖然岳川心中更堅定的認為是斬盡殺絕，可是男爵願意做這個和事老，自己總不能一點面子都不給。不過，岳川願意和藍湖商會和解，並不代表就這麼放過拉斯頓，只是這些事情必須暗地裡做，偷偷的做。


  「對了，藍湖商會願意無償把總部的地皮捐出來，支持斯塔恩城的改建，還有，他們另外追加二十萬金幣的贊助，並且讓我把這個轉交給你。」


  這回，岳川沒脾氣了。畢竟藍湖商會那些老頭子已經把姿態放的夠低了。貶黜拉斯頓，等於是變相的向自己道歉，捐獻土地，歸還產業，也算是在這件養豬場的事情上給自己服軟，又加了二十萬金幣的贊助。俗話說禮多人不怪，岳川和藍湖商會也不是什麼抹不開的仇恨，也沒必要追究了，畢竟多一個朋友多條路。


  「既然這樣，那個噴泉水池的位置就挪動一下吧，等到商業區建設完畢，我會給藍湖商會劃出一塊區域，這樣總行了吧？」


  索斯比男爵點了點頭，這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這的確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當然除了拉斯頓以外。


  「啪！」


  一個巴掌狠狠甩在拉斯頓那尚未消腫的臉上，這隻手掌乾枯的幾乎是皮包骨，與其說是耳光，倒不如說是撫摸，因為它上面根本沒有什麼力道。可是只有拉斯頓明白，這是一個耳光，雖然不疼，卻讓他滿心屈辱。


  「你這個小畜生，跪下！」


  拉斯頓不敢討價還價，麻利的跪了下去。在外面他是商業巨頭，是商會會長，可是在這幾個白鬍子老頭面前，他永遠是一個小屁孩。


  「爺爺……」


  「我沒你這種混賬孫子！」那個老頭舉起拐杖打在拉斯頓頭上，輕飄飄沒有力道，可是拉斯頓躲都不敢躲，甚至在拐杖打偏了的時候還要把臉湊過去。


  「你這個小畜生！你知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


  拉斯頓一臉的疑惑，「我？我做錯什麼了？」


  老頭哼了一聲，把臉扭過去不搭理拉斯頓。旁邊另一個老頭說道：「拉斯頓，你以前跟老雷澤爭鬥，那是生意場的事情，輸贏都沒什麼，這事情我們不管，男爵也不會管。可是現在你要把雷澤家族的祖宅改成養豬場，這事情影響太惡劣了。我知道你和雷澤家族有舊怨，你這麼做也是為了出一口惡氣，可是男爵都開口贖回那套宅子了，你為什麼還要一意孤行？男爵大人，是你能夠得罪的么？」


  拉斯頓不服氣的說道：「我們每年向斯塔恩城繳納的稅務都是數千金幣，除此之外還有各種攤派，孝敬，認捐，有什麼武備採購也要賠本的賣，林林總總的每年下來要損失上萬金幣，男爵拿了我們這麼多好處，就不能給我們說句話辦點事么？」


  拉斯頓的爺爺沒有說話，直接就是一拐棍，扯著聲音咆哮道：「你還知道他是男爵？這斯塔恩城周圍所有的一切都是男爵的，包括我們藍湖商會的土地、林場、漁場、商鋪，甚至你我的命都是男爵的，懂么？其他地方，貴族還享有初＇夜權呢，封地上的子民連生兒育女的權利都沒有，我們只是交點稅，給點錢，你還想怎麼樣？在男爵面前討價還價，你真是好日子過膩了，找死啊！你想死，可別拉著我們一起！藍湖商會是我們祖祖輩輩的產業，不能壞在你一個人手裡。」


  拉斯頓還真有點好日子過膩了，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意味，此時聽了爺爺和幾個長輩的話，頓時神色大變，惶恐的哀求道：「爺爺，是我錯了，我這就去給男爵大人道歉，爺爺，你一定要原諒我，以後我會好好表現。」


  「晚了！」拉斯頓爺爺冷著臉說道：「去領一千金幣，帶著你的媳婦孩子走吧，走的越遠越好。留在斯塔恩城，儘是給男爵大人添堵。快走吧，越快越好，越遠越好！」


  說到最後，老人忍不住流下眼淚來。雖然嘴上說的冷酷，可終究還是為拉斯頓考慮。


  拉斯頓慘然一笑，他知道爺爺說的是實情，自己掃了男爵的面子，今後是無法再在斯塔恩城立足了。不過他更知道，男爵只是厭惡自己，而烏蒙特則是對自己恨之入骨，烏蒙特知道了老雷澤的死因，就絕對不可能放過自己。


  向幾個老頭叩頭辭別，拉斯頓二話不說回到住處，帶上自己平日里的積蓄，換了一身襤褸的衣服，悄悄鑽進一輛拉貨的馬車。他沒有去賬房領那一千金幣，因為這樣會讓某些人掌握他的行蹤，也沒有通知媳婦孩子，他巴不得那個蕩婦和野孩子死於非命。想到這，拉斯頓不由為死在金蘋果拍賣行的侄子惋惜，事情正像岳川污衊的那樣，那個孩子真的是拉斯頓的骨血，這也是拉斯頓為什麼會失去理智報復岳川的原因。


  以前，拉斯頓有藍湖商會這個牽絆，做什麼事情還有顧及，而現在他是光棍一人，倒是沒有了顧及，瘋狂的復仇慾望令他變得陰森而猙獰。


  「等著吧，烏蒙特，我會讓你們雷澤家族雞犬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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