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編造的謊言
「錦瑟,你先出去。」北翎玉說道。
錦瑟連忙道,「可是主子,他!他!」
「我沒事,我也有話想問問昭帝陛下。」北翎玉淡淡道。
錦瑟福了福身不太放心道,「主子,奴婢就守在外面。若是他敢欺負主子,主子儘管喊一聲,奴婢就是拼了命也會衝進來保護主子的。」
這傻丫頭,外面有白薇在,又怎會讓你進來。但是危急關頭卻能為自己挺身而出,這時候也不忘維護自己,當初離了北原國去西漠走這一遭,生生死死真真假假,得了這麼一個忠心體貼的丫頭,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錦瑟出去之後,空曠的馬車之中頓時只剩下北翎玉和慕容昭兩人。不等慕容昭說話,北翎玉端坐直身,冷冷看著慕容昭道:
「赫連琛為什麼會幫你們?」
剛才她聽見竟然是赫連琛和慕容逸一起引開雲曦的追兵,慕容逸也就罷了,赫連琛可是她的好友,跟慕容昭素來就不對付,而且赫連琛絕對不是那種會屈服皇權或者輕易就可以被收買的人。
慕容昭沒想到她醒過來第一件事不是問自己為什麼來搶親,也不是問他想做什麼,竟然問的是旁人。而且從這問句里的內容來看,她已經醒了一會,也聽見了他們的對話。
「赫連琛聽聞你要成親特意過來祝福。昨天他就在現場,一路追了上來。但是他知道我不會傷害你,所以先引開追兵,之後再跟我們匯合。」慕容昭輕描淡寫說道。
慕容昭答應雙方匯合之後一定會給赫連琛一個滿意的解釋,再加上他也曾經搶過一次親,赫連琛見過他們的情比金堅,只以為他們之間是有什麼誤會北翎玉才會嫁給別人,為了不讓北翎玉將來後悔,這才答應先幫忙。
北翎玉冷笑一聲,「看來赫連琛還不知道你剝心取籽的事情。慕容昭,你現在的演技真的是更加爐火純青了,睜著眼睛說瞎話還能這麼淡定,厲害!」
聽見北翎玉語氣里的諷刺,慕容昭並沒有多做解釋,只是沉聲道,「連赫連琛都相信我,你也不肯再信我一次?」
「我為什麼要相信一個騙過我還想要我命的人?昭帝,怎麼一顆雪蓮籽還不夠用嗎?你找我又想做什麼?又要取焱辰晶這種東西?那可真不好意思,我這個武功盡失的廢人沒用,幫不了你。」北翎玉譏笑道。
慕容昭拳頭不自覺握緊,盯著北翎玉,「這次跟雪蓮籽和焱辰晶都無關。我找你只是想讓你知道一個事實,你根本就不是北翎玉,一切都是穆爾雲曦編造的謊言。你是我的妻子,你是陸凌芷。而我之所以想要雪蓮籽也是為了我們的!」
「等等!打住!」北翎玉打斷慕容昭,黛眉輕挑,「昭帝,你要雪蓮籽就雪蓮籽,是個男人就直截了當承認自己所做的事情,不要為以前的事情找各種借口。怎麼,你現在知道告訴我取雪蓮籽是逼不得已,騙我下雪山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那你那天晚上在北狄親手殺我的時候怎麼沒有絲毫遲疑,我讓你給我一個解釋的時候你是怎麼說的?難道你都忘了,難道你現在要說那些話都是假的嗎?」
「一般人都只有在將死之人面前才會說真話。所以我想你在北狄那晚對我說的那些,才是你慕容昭對我最真實的態度吧。現在看我又僥倖活過來,就想重新用花言巧語迷惑我?慕容昭,收起你那些可笑的借口和虛偽,我看著噁心。你昭帝是什麼人?智謀手段如妖,用區區一些小手段騙雪蓮籽算什麼,我就算是被你騙了也只覺得是我自己沒有擦亮眼看清楚你是什麼人。死在你昭帝的算計里,我北翎玉一點都不虧,我鬥不過你,我還敬佩你這麼鐵石心腸不擇手段果然是上位者才有的風範。我從頭到尾都只恨我自己,只恨我自己太蠢。可是現在,慕容昭你真讓我覺得噁心!拿自己的亡妻去騙人,你怎麼可以這麼!這麼!可恥!」
北翎玉甚少罵過人,但是那一張俏臉上的厭惡和鄙夷如此清晰。
慕容昭怔怔看著北翎玉,他覺得自己在拿亡妻騙人,在拿一個死人開玩笑,可是阿芷,你就在我的面前,你就這樣活生生在我面前,你就是我那位「亡妻」啊。我們隔得如此近,但卻猶如一道天墜橫隔其中。
之前一直沒意識到的問題突兀的出現在慕容昭面前。在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之後,在分別六年之後,她雖然還是阿芷,但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阿芷。
經過雪蓮籽的事情,她怎麼可能還相信他?他沒有參與的那五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無從得知。她對他的印象只是一年前出現騙她雪蓮籽的昭帝,不是那個一路扶持生死不離的公子師傅。
她的記憶,同她曾經的容貌一起,已經消失在了那五年的時光里。
她對於自己的感情和信任,也早就一同消失了罷。
遑論他說再多,她都不會相信。這就是現在的事實,他本來早就該想到的,只是潛意識裡不願意相信。
「還有最後一點。你說雲曦一直在騙我,那我就告訴你,既然他說我是北原聖女,那麼不論我之前是什麼身份,我現在就是北原聖女。他說什麼,我的世界就是什麼,從來都沒有欺騙一說。所以你這種可笑的挑撥離間之計就別用在我身上了,沒用的。」北翎玉輕蔑的看了慕容昭一眼,收回目光,「既然我現在落在你的手上,不管你有什麼計劃,我絕對不會配合。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慕容昭掩在袖袍里的拳頭捏緊泛白,車外馬蹄聲聲,車內兩人對峙著,空氣彷彿僵硬了一般。
「好,你不信,我不解釋。但有一點,你就是陸凌芷,不管你信不信,記清楚了,你就是陸凌芷。」說罷,慕容昭沒有再說什麼轉身走出了馬車,只有那越來越冰冷的臉色顯示他並不像表面這麼淡然。
看著慕容昭走出馬車,北翎玉低頭撫著手中的鳳冠,唇邊泛起一絲譏笑。
呵,陸凌芷。
日暮時分馬車在一處小部落里停下。慕容昭他們打著商人的旗號,又易容偽裝,沒有任何人懷疑。
北翎玉則是一直被控制在那間馬車之中,下車之後又被關在帳篷里不準出來,沒人知道他們這一行正是現在全國通緝的綁架汗后的逃犯。
冬日的北原格外寒冷,牧民們也很少出來,都在帳篷里烤火談笑。
此時白薇的帳篷里,慕容昭和白薇相對而坐,他們之間是熊熊燃燒的柴火,兩人都沒有說話,空氣里的氣氛凝重。
沉吟了許久,白薇說道,「根據少主所說,玉兒姑娘第一次看見琴苑的時候就覺得像是曾經來過一樣,說明那個時候玉兒姑娘的記憶出現過細微的鬆動。失憶的人當她去那些她曾經留下深刻記憶地方的時候,很有可能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就如玉兒姑娘之前在琴苑的情況一樣。後來在曲幽琴院只用了短短半個月就學會了琴藝的入門訓練,現在看來,玉兒姑娘當時並不是學會,確切來說,是身體里對於琴藝的本能因為這樣一個契機自己蘇醒了過來。就算玉兒姑娘自己的意識里忘記了,但是身體本身對於琴藝的記憶還在,玉兒姑娘當年可是足以可以跟少主比肩的琴師,琴技只在少主之下,哪怕她五年不曾碰琴,只要一接觸琴再因為一些特殊因素很快就學會了。」
「特殊因素?」慕容昭皺了皺眉。
白薇莞爾一笑,「琴苑是記憶最深刻的地方,琴技是最擅長的技藝,而少主,就是玉兒姑娘記憶中最深切的那個人。正是因為有少主在,玉兒姑娘才有恢復記憶的可能。少主就是特殊因素,在玉兒姑娘遇見少主之前,白薇估計她的記憶從來沒有恢復的跡象。一切改變,都是從遇見少主開始。」
「這地方,我好像以前曾經來過一樣。」在看見琴苑的時候這麼說。
「因為這首曲子總給我一種很特別的感覺。其實我自己不懂琴藝,但是我好像能夠懂這支曲,《靈柩》。」在被問為什麼想要學這首曲的時候如此回答。
「看見祁煦就覺得很親切,就好像一見如故,看著就投緣。我對他好可真的跟你沒關係,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在被人揶揄是不是故意在自己面前表現的時候如此說。
「以前都好好的,但是從那天被石頭砸了頭之後醒過來,腦海中總是出現一些奇怪的畫面。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了。我有種預感,雖然我現在看見了很多奇怪的東西,但是最重要的還沒有出現。只要我繼續等下,一定就能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曾經也帶著一絲茫然和對未知的不安這麼問過自己。
阿芷,一切的開始並非是石頭。原來真的是我,是因為我來到了北原,見到你,帶你走,所以你的記憶才會漸漸開始蘇醒嗎?
「現在有什麼辦法,可以讓阿芷儘快恢復記憶?」慕容昭問道。
白薇眉頭輕皺,「應該是帶玉兒姑娘去她曾經熟悉的地方,看見以前熟悉的人,經歷類似的事情,這樣有可能會恢復記憶。只不過!之前白薇給玉兒姑娘把脈的時候發現,玉兒姑娘武功被廢之後身體變得很差,只怕是經不起折騰。再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