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倒打一耙
慕容嘉寧臉色一變,「立即安排人護送珍妃回去。」
接下來的一路順利,雖然中途聽見珍妃被送回宮的消息,但是並沒有影響禮佛祈福的正常進行。
葉婉若去了禪房休息,北翎玉跟著一大堆嬪妃進了佛堂。凈手焚香,誦經祈禱,北翎玉之前就在雪凝宮做聖女,雖然禮佛和侍奉雪神的流程不一樣,但是很多理念是相通的,理解起來並不困難,也沒有出什麼錯。
「玉姬,這個佛果你端著。」陳妃將手中的托盤遞給北翎玉。
北翎玉不由一愣,佛果,之前學習的祈福程序中並沒有這一層。
「本來你還不夠資格,但是葉貴妃、珍妃和雲妃都受傷,人手不夠,就先讓你端著了,這是你的福氣。」陳妃冷淡說道,不悅的皺了皺眉,「還不接著。」
北翎玉只好端起果盤,上面擱著一種不知名的果子,據說是觀音廟裡後面一株佛樹結出的佛果,又叫福果。
北翎玉放眼望去,佛堂之中的二十多個后妃,太后和慕容嘉寧跪在最前面祈禱,中間是誦經的和尚,兩旁則是她們這些嬪妃,每個人手上都端著東西,全部是佛寺里的各種「聖物」,用來敬佛的。
隨著時間流逝,北翎玉雙臂隱隱作痛,額頭泛起一陣細細密密的汗珠,雙手也顫抖拿不穩,佛果在佛盤裡顫顫巍巍。
宮女奴婢都沒有資格進來,周圍的后妃也都閉眼祈禱,沒有人注意到北翎玉的窘況。
疼,猶如針扎一般的疼痛,一陣陣刺痛著北翎玉的臂膀神經。
葉婉若。
北翎玉雖然不明白一些事情,但是此時腦中已經想到了葉婉若三個字。
暗中指示宮女讓自己的手臂受了暗傷。當時如果自己告訴慕容昭是葉婉若指使的,她肯定絕不承認而且還會倒打一耙。結果自己並沒有當成一回事,也沒有跟慕容昭提起,本意只是不想將事情鬧大添麻煩,但葉婉若並不滿意。
將自己引到觀音廟,故意讓后妃和她自己受傷,接著按照規矩本來輪不到自己的佛盤就送到了自己手上。
因為長時間端著佛盤,手臂上的暗傷複發。
環環相扣,中途橫掃了珍妃雲妃,連太后都變成她手中的棋子,但是又把她自己摘的乾淨,不留絲毫把柄。
最讓人覺得難以忍受的就是你知道一切都是她的手筆,但是你拿不出證據。你知道自己正掉進一個陷阱,但是沒有辦法跳出來。
北翎玉咬緊牙關,冷汗從臉上成串落下,雙手顫抖的更嚴重了,手中的佛盤搖搖晃晃,隨時都會掉下來。
怎麼辦,現在要怎麼辦。誦經至少還有一個時辰,但是她絕對沒法強撐到那個時候。
北翎玉腦中一片空白,雖然在北原見識了許多朝堂爭鬥,但是這種後宮的爾虞我詐對她來說還是第一次。
咚!
就在北翎玉想著辦法的時候,因為佛盤晃動的太劇烈,彷彿小山堆一樣的佛果最上面那一刻搖搖晃晃,滾了下來。
北翎玉頂的盧雲雪的位置,本來就比較靠前,那佛果更是好死不死的直接掉在了旁邊念經的一個和尚的頭上。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一聲音吸引,佛堂中齊刷刷二十多雙眼睛全部落在了北翎玉身上。就連那本來正在念經的和尚也是一頓,全部看著主持抓著的佛果。
對,北翎玉這顆佛果,正好砸到了主持的頭上。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太后被這一變故驚動,連忙沖著主持告罪一聲,轉身冷冷的看向北翎玉,喝道,「罪妾,還不跪下!」
被太后這麼一呵斥,北翎玉卻像鬆了口氣一樣,連忙將手中的佛果擱在旁邊,毫無二話砰的一下就跪在了觀音像前面,只是那雙手還是在劇烈的顫抖,臂膀處的疼痛也讓北翎玉面無血色。
「玉姬擾亂禱告典禮,罪大惡極,主持,這算不算褻瀆神靈?」太后狠狠瞪了北翎玉一眼,又有些擔心道,「這不會影響我們大興的國運吧。」
那主持是一個白鬍子老頭,雖然被玉姬砸了個正著,但是並沒有生氣,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樣。
雙手合十宣了一聲佛號道,「太后息怒。且聽老衲一言,這位女施主不慎落了佛果,並非瀆神。乃是天意如此,落福,落福,上蒼降福給大興,天賜鴻福。太后不必介懷。」
說著,主持看了一眼面色蒼白的北翎玉,慈眉善目沖著北翎玉笑了笑,道,「天意已經做出指示,這位女施主就是大興國運的變數。所謂因果循環,今日因,明日果。一切,天意如此。」
一番話說的模稜兩可,北翎玉都懷疑這老頭是不是誰安排好了故意來幫她的。
但是轉念一想,太后信佛,如果這和尚聽別人的話,不等於是間接的控制太后嗎?
太后和皇上都是聰明人,肯定不會找這種人。既然是太后都這麼慎重對待的,那就是真的有兩把刷子,不會是某一方勢力的人,也不會聽某個勢力的話。
自己跟他並不認識,對方沒必要幫她。唯一的可能就是,這個主持是一個得道高僧,是一個善良的老者。
他看出了自己的不適,不想因為一個失誤就讓自己變成眾矢之的,這才願意說話幫她。
也或者,只是故意用賜福這個兆頭哄太后高興,再或者真的能夠算出點什麼來。
不過這些北翎玉都不在意,只是忍不住鬆了口氣。
日暮時分,禮佛結束,禪房之中太后單獨召見北翎玉。
雖然主持說了是賜福,但是很顯然所有人都看出了北翎玉的失誤,本來就不喜歡北翎玉的太后並不想放過這個機會。
禪房不大,檀香裊裊。太后坐在主位上,旁邊一個嬤嬤伺候著。慕容嘉寧坐在左邊,北翎玉則是跪在中間。
在觀音廟裡,那主持也僅僅只是用賜福幫北翎玉救了場,之後並沒有介入這件事。太后不開口,北翎玉就一直跪在觀音像前面,足足跪了一個下午。
她們禮佛是跪在蒲團上,北翎玉則是跪在冰冷的地面上,雙腿早就已經軟了沒力氣。本打算可以準備回宮好好休息,沒想到又被太后喊來跪著。
五年都沒有今天一次跪的多,北翎玉覺得自己雙腿都要殘了。
「玉姬,今天在佛堂是怎麼回事,還不老實交代?」太後面無表情問道。
北翎玉強忍著膝蓋的不適,咬牙道,「回太后的話,嬪妾手臂曾經受傷,今天舉著佛盤時日一長,雙手就撐不住,以至於佛果摔落!」
「你倒是沒有睜著眼睛說瞎話,也不拿賜福來搪塞哀家,只不過你既然受傷,為何不事先說清楚。你看看葉貴妃雲妃,若是有不適都會提前說出來,免得在菩薩面前失態。」太后慢悠悠說道,語氣依舊冰冷。
「因為事先不知道會要嬪妾端佛盤,所以!」
慕容嘉寧不冷不熱道,「玉姬這話,是在怪本宮安排不妥當?」
北翎玉一噎,不再說話。
「若不是因為你,珍妃和葉貴妃何至於鬧起來,因為你一個人之故,引得三位后妃受傷。哀家為了顧全大局不想影響祈福,本打算回宮之後再做計較。但是你又在佛堂出了這種事情,看來也真是天意如此。」太后在心裡默念了幾句佛經,這才道,「主持說得對,你是我們大興國運的變數。但要說是福氣,哀家不信。」
您老自然不信了。名義上是祈福,實際您帶著一大幫后妃是來請罪的。至於請罪的原因,就是因為自己。
「嬪妾有錯,甘願受罰。」北翎玉知道事已如此,多說無益,乾脆認錯。
太后滿意點點頭,「既然如此,從今日開始,玉姬你就留在觀音廟對著菩薩閉關思過。」
北翎玉一愣,什麼意思?不是說只是來祈福,結果現在大家都走,把她一個人留在這個地方?
「那嬪妾要在這裡待多久?」北翎玉問道。
太後面無表情,「等你知道錯的時候。既然是認錯祈福,心誠則靈,時間自然也是越長越好。」
說罷,太後起身沒有再看北翎玉一眼,對著旁邊的慕容嘉寧道,「嘉寧,擺架回宮。」
「遵旨。」慕容嘉寧扶著太後走了出去,禪房之中頓時只剩下北翎玉一個人。
頃刻,在門外等著的錦瑟急匆匆走了進來,半跪在北翎玉旁邊,「主子,您怎麼樣,要不要緊?」
「錦瑟,扶我坐著,我!我站不起來了。」北翎玉艱難說道。
是夜,祈福的后妃全部同太后一同回宮,獨留下北翎玉在觀音廟思過祈福。
觀音廟裡的主持倒是並不怠慢,給北翎玉安排了一間廂房,晚上又命人送來齋菜。
北翎玉坐在硬梆梆的床上,這裡自然比不得宮裡精緻,雖然簡陋,倒也能住人。只不過膝蓋和臂膀一陣陣泛痛,北翎玉根本就睡不下,只能這麼熬著。
其實在這裡也好,守衛沒有皇宮森嚴,說不定還能找機會溜出去。
但是現在跟個殘廢似得,別說溜出去了,就是光明正大讓你走出去,北翎玉也只能在這裡趴著。
「主子,奴婢弄了一些熱水來敷一敷。」錦瑟端著一個熱氣騰騰的木盆走了進來,道,「還找主持要了些藥草,敷了肯定能消腫。」
北翎玉望向錦瑟,黛眉輕蹙,「你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