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鎖定東海

  京城紫珠閣.

  大興疆域圖平鋪在案桌上，北翎玉手執毛筆，盯著那地圖黛眉輕蹙。


  大興疆域延綿萬里，乃當世第一大國，要在這麼大的地方找出慕容昭的所在，實在困難。若是以往北翎玉還有跡可循，但是按照慕容昭的性子，他連京城都不想回了，自然也不會去曾經和她有過記憶的地方。


  這麼一來就更不好判斷。


  「娘娘，您看皇上是否有可能去曾經和您單獨去過的地方？」紫珠在一旁建議道。


  北翎玉微微搖頭，「不可能。他現在應該沒什麼心情與我重溫舊夢。若是真說記憶最多的地方，便是京城。他連京城都不在，又怎會去其他地方。」


  北翎玉說著，毛筆在地圖上劃了長長一條線，說道，「這是從京城到焰宗的路線，途徑琴州的曲幽書院和北狄沼澤，如果我沒有去過琴州，這裡肯定是他最想去的地方。」


  但是我去過了，他肯定不願意再回去。


  「紫珠，可曾聽說琴州城裡天下第一琴師重歸的消息。」北翎玉問道。


  紫珠搖頭，「這倒是未曾。看來娘娘分析的是對的。」


  北翎玉的毛筆提起，又劃了一道，「這裡是從京城到巫山，這裡是從京城到徐州城，這些路線他都不會去。」


  到此時，北翎玉的毛筆也微微停頓了。往西去焰宗不可能，往東去東海不可能，往南正是戰場，往北是北原，往東北是東線戰場，往東南是齊國戰場，他既然是養病，那這些戰場也絕對不可能去。


  除去這些位置后，還要找一個氣候適宜、相對安全，適合休養的地方。最好是慕容昭比較熟悉的，這樣才更能保證安全。


  北翎玉盯著地圖看了好久，這麼一排除，她根本就找不到慕容昭的藏身地。


  似乎每個地方慕容昭都不可能去，又好像任何一個地方他都可能在。


  不要急，千萬不要急，冷靜想一想。西線不可能，北線不可能，南線不可能，東北東南東海……等等，東海？


  東海一線當初他們只走到巫山就轉了道去南蠻州，陸凌霜他們最終去了東海，但是慕容昭和自己並沒有去。而且白薇既然去過，那麼路線安全問題就更有保證。


  再者當初凌霜之所以去東海就是為了明珠島的溫泉和取之不盡的海底草藥寶藏，如果他們去東海，既不引人注目，溫泉又對慕容昭的身體很有好處，而且那裡諸多草藥也方便白薇配製解藥。


  北翎玉的毛筆最終在東海一群海島上劃了一個圈，清澈的眼眸熠熠生輝。皇上，你在東海，是嗎？

  「紫珠，幫我準備最快的馬，明天啟程！」北翎玉看了一眼已經日薄西山的天色，說道。


  原來她在這裡分析地圖就不知不覺看了一下午。


  雖然看起來只是很簡單的聯想，但是其他適合養傷的地方也都在她腦海中一一浮現又一一排除，最後覺得可能性最大的還是東海。


  「娘娘明天就走嗎？不如在京城多休息兩天。娘娘今天才剛剛到，一路車馬勞頓……」紫珠不舍道。


  她剛剛見到闊別六年的娘娘，才剛剛見了半天，娘娘就要走了。


  北翎玉沖著她淺笑，「紫珠，很快我們還會再見的。我一定會跟皇上一起回來。一定！」


  紫珠忍著淚重重點點頭，「奴婢等您回來！」


  「紫珠，你能安排我跟祁煦見一面嗎？」北翎玉突然說道。雖然她之前就見過祁煦，但那時候她並不知道這是她的親生兒子。


  她很想他。


  紫珠略略思考後道，「娘娘，太子如今是由太后撫養，平日里太后對太子頗為溺愛，太子偶爾也會出宮，但是現在皇上沉睡不醒，太子的壓力就大了。太子出不了宮，宮裡又沒辦法塞人，只怕是……」


  「我明白了。」北翎玉眼中閃過一抹失望，但是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連她想通過紫珠見祁煦一面都很困難，那說明祁煦現在很安全。


  這一點就足夠了。就算是葉婉若現在應該也不會對祁煦出手，太后的保護是一方面，而這一次慕容昭出事，葉婉若也該想想萬一他這次昏睡很久，她能夠依靠的就只有祁煦。就憑這點，應會善待祁煦。


  心裡雖然失望，但是想到這些北翎玉反而是更放心了一些。拍拍紫珠的肩膀道，「這些年謝謝你們幫我照顧太子。」


  「娘娘言重了！這是奴婢們應該做的。奴婢在宮外也沒做什麼，都是忍冬姐姐服飾太子殿下，陪著殿下長大，忍冬姐姐前段時間從軍了。可惜了，如果忍冬姐姐還在京城，此時就能見娘娘一面。她還不知道娘娘還活著的消息，唉！」紫珠感嘆道。


  北翎玉想起忍冬，眼中也閃過一抹感動。她不知道是不是該慶幸，她不止有皇上這麼一個寵愛她的丈夫，更有忠心耿耿的奴婢。


  「紫珠，你可知道錦瑟這個人？」北翎玉想起錦瑟，立即問道。


  紫珠仔細回憶了一番，「就是之前跟在娘娘身邊那個婢女嗎？宮裡去徐州城的人後來都回來了，錦瑟應該也是在宮中吧。奴婢這去就調查一番，只不過想要得到具體的消息，應該需要一段時間。」


  「好，那就拜託你了。查到她的消息以後，寫信給我。」北翎玉說道。


  紫珠點頭。


  次日清晨一早，北翎玉便策馬奔騰出了京城。沒有見到祁煦雖然遺憾，但是來日方才，她遲早會重新回來。


  而現在最重要的是先證實慕容昭是不是真的在東海。陸府她也沒法去，爹爹、四妹，還有在邊關的雲陽，她現在也不知道該以什麼面目去面對他們，最終也只是假裝路過一般經過陸府的家門，特意去看一眼。


  一切，都等找到慕容昭再說吧。到時候她會以陸凌芷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回來。


  沿著當初去東海的路線，北翎玉快馬加鞭日夜兼程趕了一個月的路，終於漸漸靠近東海。


  而京城裡紫珠也傳消息過來，說錦瑟確實跟著回宮了，現在在宮裡。北翎玉想要見她，等下次回京就行。確定了錦瑟的下落，北翎玉也稍稍放下心。


  臨近東海，出乎北翎玉意料的是這裡並不平靜，許多百姓都從東海那邊撤過來，城裡有很多流民，但人多並不熱鬧，更顯得蕭條，看來戰爭已經波及到這裡。


  這讓北翎玉很奇怪，怎麼回事？大興不是和北原暫時停戰了嗎？怎麼這裡打起來了。如果說是齊國，但是齊國在東南，這裡距離齊國戰場也有些距離，怎麼戰火會殃及到這邊。


  難道東海有變？如果東海有變，慕容昭他們還會去東海嗎？不對，按照自己的腳程，現在距離徐州城那戰已經過去四五個月，如果他們真的去東海，早已經到東海群島。


  北翎玉翻身下馬，牽著馬走到路邊一個賣燒餅的攤子上，對著那中年婦人道，「大姐，給我來兩個燒餅。」


  「好嘞，姑娘，您的燒餅，包好了。二十個銅錢。」那婦人手腳麻利的拿麻紙包了兩個熱氣騰騰的燒餅。


  北翎玉從懷裡掏出銅錢遞過去，攀談道，「怎麼燒餅都漲價了？」


  在京城買兩個燒餅十個銅錢都不錯了，更何況這種偏遠地區的路邊攤。


  「姑娘，我七姐燒餅那可是在咱們臨東城做了一輩子燒餅生意，好吃管飽，絕對沒有糊弄外鄉人！」那七姐操著一口地道的鄉音說道，「這還不都是打戰給鬧的。咱們這兒現在什麼都漲了，米啊面啊油啊，我這燒餅也只好跟著漲，不然連本錢都賺不回來。」


  北翎玉立即說道，「大姐，這裡既不靠著東線戰場，又不靠著齊國戰場，怎麼會打起來？難道是朝廷來這裡徵兵？」


  「哎，哪是我們打啊。要真是跟我們打，咱們這些人就是拼了老命也不跑，都得守著祖祖輩輩的根兒。姑娘你是外地來的吧，我跟你說，是那北原跟齊國打起來了，打的好凶的。」七姐糊著麵粉的手在左右各一指，「你看原先北原在這邊，齊國在那邊，兩邊是沒有挨著邊的，結果上次那齊國不是自己內亂嗎？好像是找北原借兵，也不知道怎麼搞的，裡面就亂打一氣，我們這些老百姓也搞不清楚怎麼個打法。」


  北翎玉頓時明白了。北原和齊國不接壤，齊國本就是六年前歐陽燁弄出來的，就相當於是在大興的疆域里劃了十幾個州的大小，另外有一邊靠海。但是它跟北原沒有接壤，北原出兵齊國就得經過大興，也就正好是東海這一條線。


  他們兩國之間隔著大興。而且從這大姐口中可以聽出，北原打通了一個通道從北原東線去齊國的路線，而那通道就應該距離這裡不遠。


  老百姓們兩國都不想幫，這裡的兵力又守不住兩面夾擊，而且慕容昭還昏迷，所以這附近的老百姓就都往周圍的州城裡撤了，只等他們戰打完了再回去。


  但是北翎玉卻深知，「借道」這種事，有「借」無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