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五百一十一章 見風使舵荊州佬
席販子笑道:「我說於三兒啊,你有啥好急的,這魚就算賣不了,也可以回家自己吃啊,你媳婦不是剛生了嘛,正好要喝魚湯補補呢。」
這個叫於三的魚販子沒好氣地說道:「都快沒錢買米下鍋了,還補啥補啊。這該死的妖賊作亂,我們打漁的出了江都可能送命,好不容易劉荊州把他們的水師給滅了,這才讓我們能太太平平地打了幾個月的魚,這回可好了,妖賊又他娘的回來了,這老天怎麼不長眼,降個雷劈了這幫狗東西呢?」
說到這裡,他看著那個販席的蒼頭小販,說道:「朱大叔,你說,那建康城的劉大帥,可是天下最厲害,最能打仗的人,為什麼連他都消滅不了妖賊呢?」
這個朱大叔眉頭微微一皺:「這話可不敢亂說啊,劉大帥當然是天下頂頂厲害的人,不要說他了,就是咱們的劉荊州劉刺史,也只是他的弟弟,跟在他身邊學了些打仗的本事,就能守住咱荊州,把妖賊打得屁滾尿流了,你看,上次江陵外江的水戰,妖賊那麼大的一個船隊,都給打得全軍覆沒了啊。」
於三嘴裡嘟囔了一句:「那又如何,這回妖賊來了更多的兵馬呢,以前桓家統治的時候,不管怎麼說,沒人敢來惹我們荊州人,也沒人能讓我不打漁。可是現在,說是大晉收復了荊州,重新又要朝廷管了,但管得連讓我打漁都打不了啦。這算個什麼事?那劉大帥既然打仗這麼厲害,為啥不在建康城把妖賊全消滅了,要讓他們二十萬大軍再回來禍害我們呢?」
朱大叔的臉上笑容徹底消失了,若有所思地說道:「是啊,這確實有點不對勁,我也聽人說,說是可能妖賊已經攻下建康了,再在回師來打我們江陵呢,聽說這些妖賊見人就殺,抓住女人了全部要公開地姦淫,嚇死人了啊,而且,而且聽說還會吃人哩。」
於三的臉有點發白:「這,這麼可怕啊,還是人嗎?要是讓他們打來了,我們豈不是全都沒命了,朱大叔啊,要不,要不我們現在就逃吧。」
朱大叔的神色也有些慌張了,頭上開始冒出汗珠:「逃?這時候往哪兒逃?我可是全家都在這江陵城,從沒出過遠門呢,就算妖賊殺來,我也無處可去,只有跟這江陵城共存亡呢。」
於三的臉上閃過了一絲神秘的表情,湊到了朱大叔的身邊,低聲道:「我說,朱大叔啊,今天早晨我在江邊打漁的時候,可是看到一些蠻夷過來了啊。」
朱大叔的臉色一變:「什麼,什麼蠻夷?在哪裡看到的?」
於三點了點頭:「是那種皮膚黝黑,滿身紋身的蠻子,就象我們以前見過的山中板楯蠻一樣,有些根本不穿衣服,赤著膊,手裡拿著刀和盾牌,可嚇人了,要不是跟著我們大晉的軍隊一起走,我還以為是妖賊打過來,或者是蠻子造反了呢。」
朱大叔摸了摸心口,長舒一口氣:「可嚇死我了,跟我們大晉軍隊一起啊,那看來是板楯蠻出出來為國效力了,咦,不對,你在江邊打漁,怎麼會看到這山中的板楯蠻呢?」
於三微微一笑:「我聽帶隊的軍官說,他們是渡江從武陵那裡過來的援軍,而那些蠻夷,是武陵那裡的峒蠻,並不是我們荊州這裡的板楯蠻,不過,長得差不多,反正非我族類,一看就不一樣。」
朱大叔輕輕地「哦」了一聲:「武陵那裡聽說已經孤城在江南,守了一年多了,可不容易啊,而且這些山裡的異族蠻夷也出來幫忙的,怎麼這回他們還來支援我們江陵了呀。」
於三的眉頭一皺:「是支援還是放棄武陵,逃到江陵,可不好說呢。就象那些當官的,當兵的,說什麼妖賊在建康給打敗了,一路逃回來,然後又說妖賊還有二十萬大軍,要我們做好準備,哼,這不前後矛盾嘛,打敗仗怎麼還會有這麼多軍隊?」
朱大叔擺了擺手:「唉,我說於三,你小子年紀不大,怎麼就總是成天胡思亂想呢,劉荊州的本事,我們都看到了,而北府軍可是把統治咱荊州幾十年的桓家都給滅了,一年時間都沒用,他們可厲害了,怎麼會連個妖賊都打不過?」
於三冷笑道:「我以前也在楚軍中當過兵呢,聽我以前的那些同袍兄弟說,是因為桓玄打進建康後放鬆了警惕,讓部下跟這些北府佬混編在一起,結果這些人有異心,就在那個劉裕劉寄奴的串聯下,突然起事造反,桓玄給打了個措手不及,帶去建康的軍隊全給消滅了,然後劉寄奴就趁著楚軍主力不在,調了所有兵馬來攻荊州,等於是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呢。」
朱大叔嘆了口氣:「我說小於啊,你這話也就跟我說說好了,給別人聽到,恐怕小命不保呢,現在早不是桓楚的時代了,桓家也給他們北府軍斬盡殺絕啦,而且劉刺史可是個大好人啊,這些年來對咱們也不錯,妖賊和桓謙殺過來的時候,他也是對我們仁致義盡,這樣的好官,我們不應該說人家的不是。」
於三勾了勾嘴角:「我知道劉刺史是個好人,但是這種軍國大事,不是看人好不好啊,要說好,以前的殷仲堪殷刺史難道就是壞人嗎?我們江陵城受了水災,遭了飢荒,他可是拿軍糧來賑災啊,結果就是因為這樣,軍隊缺糧最後失敗了,自己也是兵敗身死,這個亂世中,能保護好自己,才能保護好我們百姓,就這江陵城,各方勢力打來打去,難道我們受了好人的好處,就得陪他一起去死嗎?」
朱大叔勾了勾嘴角:「可是劉刺史他現在也在保護我們啊,並沒有放棄我們,上次這江陵城中很多人都暗通過桓謙,結果他大開城門任人離開去投奔,事後又直接燒了桓謙那邊的書信和效忠狀,不追究這些人的責任,對了,小於啊,你當時好像也是其中之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