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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零六十章 老兵相麵有所憂

  這個相麵人,是一個年過六旬的老者,頭發花白,皺紋滿麵,顴骨高聳,坐在一個小木榻之上,兩膝之下,空空如也,他的斷腿之處,包裹著兩條帶子,搭在肩上,手裏拿著兩個木製撐子,靠這個代步前行,他的身上,倚著一麵旗幡,正是算命的旗子,而一個破碗,幾枚銅錢,則放在他的這個木榻之上的卡槽之中,這個人,劉裕印象深刻,自己初入北府軍時,包括後麵從天牢出來,重新投軍之時,都是這個老軍士記錄自己的名字,發給自己軍牌的,隻是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再度重逢!

  所有人也跟在劉裕的身後出來了,何無忌也是一臉驚訝:“樹根叔,你怎麽來了?什麽時候你改行算命了?

  這個叫樹根叔的老兵微微一笑:“北府軍現在不要我了,總得吃飯,我孤苦伶丁,無依無靠,惟有在這世上幾十年,有點相麵的本事,今天正好輾轉到京口,聽到這裏熱鬧,想過來做點生意,沒想到,遇到了各位將軍啊。


  劉裕轉頭對何無忌說道:“你們認識嗎?


  何無忌點了點頭:“這是劉大帥以前的戰友,同袍,我們都叫他樹根叔,以前一次戰鬥中,失去了雙腿,不然起碼也會是終叔這個級別的將軍,這麽多年一直在大帥的後軍之中,威望可高呢,我的這些使戟的功夫,一大半都是樹根叔教的呢。


  劉裕肅然起敬,鄭重行了個軍禮:“晚輩有眼不識泰山,以前對前輩多有不敬,還請原諒。今天是舍弟的新婚儀式,所以我等北府軍舊友集中在這裏,前輩若是不嫌棄的話,現在過來一起喝幾杯,是我等的榮幸。


  樹根叔笑著擺了擺手:“劉裕啊,我是殘疾之人,不適合在大喜的時候進入,這是咱們京口的風俗,你難道忘了嗎?

  劉裕的眉頭一皺,點了點頭:“每次晚輩從軍之時,都會碰到前輩,也算是人生中的一件巧事,您對我來說,是幸運的化身,何來這種黴運之說?


  樹根叔笑道:“好了,劉裕,咱們不需要這樣客氣,不過,今天你們這麽多人齊聚在此,怎麽不見新郎呢?是你的二弟還是三弟娶親?

  劉裕說道:“三弟道規,今天娶親,這會兒因為緊急公務,暫時外出,不能向前輩行禮,請見諒。


  樹根叔點了點頭:“無妨。既然今天我們有緣相見,那我就給諸位相個麵,現在新朝建立,一切重新開始,權當我對劉裕今天家人大婚的一點祝福啦。


  劉裕笑道:“這怎麽好意思呢?樹根叔請稍等,你不肯入院,我這裏有壇上好的洋河酒,還沒開封,給您現在就拿來。


  樹根叔笑道:“好啊,能今天討劉裕的一碗喜酒喝,也是人生快事了。


  劉裕一揮手,身後的族侄劉遵考就跑回了院中,拿了一大壇洋河酒,劉裕親自一把拍碎了壇口的封泥,遞給了樹根叔,樹根叔哈哈一笑,也不客氣,接過酒壇就往嘴裏灌,酒香四溢,酒水順著他的胡須流下,這個六十多歲的老兵,豪飲起來,完全不飲二十歲的棒小夥子,引得周圍眾人一陣喝彩。


  樹根叔笑著抹了抹嘴唇,看向了劉裕:“劉裕,你這麵相,是貴不可言,我就不多說了,好好地去把握自己的人生,書寫新的傳奇吧。


  他的目光轉過,看向了何無忌,點了點頭:“無忌,你馬上會否極泰來,以後也會是封疆大吏,世之英雄。


  緊接著,他看向了魏詠之,哈哈一笑:“詠之,不錯啊,嘴給縫上了?

  魏詠之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就是以前,樹根叔您說我的氣運,都從那嘴唇裏流出去了,我才下定決心去求醫問治的,還好,算是治好了,那您看我現在如何?

  樹根叔笑道:“你的運是給堵上了,不再外流,隻不過,以前流的多了點,現在還需要點時間恢複,很快,你就會大富大貴的。


  魏詠之哈哈一笑:“托您吉言。


  魏順之湊了上來,笑道:“樹根叔,看完我哥了,我呢?

  樹根叔仔細地打量了幾眼,說道:“順子啊,你前一陣是不是剛剛倒了大黴,差點沒命啊?隻是有貴人相伴,才逃得一命。


  魏順之連忙道:“不錯不錯,去年跟妖賊作戰,給逼得跳崖,差點就摔死了,後麵又沒吃沒喝,幸虧同伴帶了一種速食幹糧,就是鍋邊的硬米焦糊,我們叫他鍋巴,靠這個鍋巴才活了下來。您真是神了,一點不錯啊。


  樹根叔點了點頭:“你死裏逃生,必有後福,不過,還要再等上一段時間。


  魏順之哈哈一笑:“沒事沒事,以後有福即可。


  樹根叔接著,給周圍的向靖,孫處,虞丘進等人也一一相過麵,無一不是富貴之色,他一邊說著,一邊搖頭歎道:“看來還真是新朝新氣象了,以前你們這些小子一個個入北府時,雖然個個麵相都是可以平安無事,但很少能有富貴之命的,但這回,倒是全都有富貴之氣,看來,北府軍很快就要新組建,給大家建功立業,取富貴功名的機會了。


  檀憑之的聲音在一邊響起:“樹根叔,那您什麽時候回北府軍享福呢?


  樹根叔笑著看向了檀憑之,正要開口,突然,他臉色一變,直接笑容就凝固在了臉上,劉裕注意到了這個表情,眉頭一皺,正要開口,卻隻聽樹根叔換了一副笑臉,哈哈一笑,舉起酒壇,把剩下的酒水,一飲而盡,然後大笑一聲,把酒壇往路邊一擲,正好扔在一塊石頭之上,碎成幾片。


  樹根叔一邊笑著,一邊抹著須上的酒滴:“天色不早了,今天相得太多,天機泄露了不少,再相下去,恐怕要倒黴了。無忌啊,當年我就是給你舅舅和孫無終他們無事相麵,結果他們一個個飛黃騰達,我卻成了這樣。衝著今天這一壇酒,就相到這裏吧。你們都會有富貴之命,好好把握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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