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節
第一百五十六節
短短一天時間,冷宮的主人便掉了個個,白天里還冷冷清清悲悲切切戚戚的曹節,莫名其妙的被劉協帶著一大幫人還有曹操等迎回了桂宮,因為不想再住鴻寧殿,便搬進了北宮。
而還在皇后榻上養傷歇息的伏后,突然就被一群黃門加禁軍宣旨為「逆臣家黨」,除去了鳳冠霞帔,哭叫不已的被架進了冷宮。
因為對曹節心懷愧疚,再者本就對她嬌弱的模樣心疼不已,劉協一連數天都夜宿營於北宮之內,二人感情急劇升溫,這是當年伏后都不曾有的「恩遇」。
大牢之內,相當一部分的號子里關著全是伏家之人,其中不少是因為伏家成為皇親后而不知從哪裡蹦出來的七大姑八大姨準備跟著雞犬升天,結果搖身一變成了被株連的連坐九族而在牢里哭天搶地,說自己要跟伏完劃清界線云云,可惜一切都晚了。
一間昏暗而潮濕的刑室,曹操、張鋒分兩廂而坐,主位上當然是正主皇甫堅壽,頗有些象後來的「三堂會審」。牆上插著幾隻碩大的松油火炬,燒得噼啵亂響,不時掉下一大滴火油,在地上燒得滋滋作響,而後化成虛無,就如曇花一現的伏家。
「伏完,還不速速交待你同謀之人為誰?」雖然身是廷尉,皇甫堅壽很明白身邊兩個人才是苦主,想要置眼前這個風光不在、蓬頭垢面的前國舅於死地的人。
雖然自知必死無疑,然後伏完卻選擇冷冷的輕哼一聲,也許是覺得這樣可以博得一個死後的賢名?不畏強權,敢於同惡勢力做鬥爭的正直公民?
扯淡!
不過是他覺得曹家的勢大對他,對他整個賴以榮光的家族產生威脅而已。
「伏完,你可以不說,但是冷宮之中還有一人的性命懸於你手,是死是活全看你交不交待了。」
關於斷案、審訊,張鋒在這方面並不專業,只不過他懂得一點心理學,可以根據人的表情,行為動作去揣摩一個人的心理而已,又懂得一些分析推理的皮毛,全是起點裡的yy書里看來的。
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行萬里路不如閱人無數。他以前見過黑道白道的人不知多少,看穿個把人還是不成問題的。
伏完原本還堅挺的脊樑一下子蜷縮起來,眼神也開始渙散,這個他唯一覺得無辜的人,也是他唯一覺得對不起的人,只要她還在,將來還有希望讓皇上念在一夜夫妻百日恩的分上,也許在冷宮過一輩子,也許還能誕下一兒半女,不至於整個伏家斷送在自己手裡。
「如果你能說出幕後之人為誰,我可以給陛下求請,請赦伏后一命。」張鋒的話正點到了伏完的痛處。
「將軍果然睿智,伏老兒不自量力,與丞相和將軍……嘿嘿,咎由自取。」
旁邊記錄犯人言語的刑丞精神一振,這大案的主犯終於要摞了,急忙把手裡的毛筆在硯里蘸了又蘸,一雙眼睛緊巴巴的睜著伏完的嘴。
「三月前,老兒接到袁車騎的密信,言與老兒聯手以制曹家。老兒一時糊塗,應了下來。」
袁車騎!袁紹!
皇甫堅壽一聽,雙只本已微闔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然後微微轉了一下,朝曹操拱手道:「丞相,下身內急,還請更衣!」
曹操一聽,忙不疊的應道:「既如此,廷尉請便!」
牽涉到這種密聞,當然是知道得越少越好,雖然自己有意靠向曹家,但是曹操未明白表示之前,自己還是脫身事外比較好。
皇甫堅壽裝成一付苦著臉的樣子,捂著肚子就往外跑。
那刑丞一聽精神頭更足了,下筆如飛,一手隸書行雲流水般,唰唰唰一氣呵成,末了眼睛直朝伏完眨巴,你丫的倒是快說啊。
「但老兒手中既無實權,又無兵權,由是嗟呀不已,後來日前來了一個人,說是袁車騎派來的,叫許攸,帶了袁車騎一封密信,信上所寫,就是前日刺客案的大概過程。」
許攸?這人……果然有幾分才幹。估計這主意就是他想的,沒想到這事做得太不幹凈,要是換成張鋒作,保證叫曹家百口莫辯。
想要嫁禍,要把所有的線索全都放在暗處,讓人一層層,一絲絲的揭開才讓人放心的相信,這麼光明正大,光天化日的,當別人都是傻子么?
「那刺客是何人?」想到這刺客目前還逍遙著,不知哪天又出手搞這麼一下,誰心裡都會有些惴惴不安,曹操於是擔心的問道。
「確是張將軍師弟,名史阿,王越,也就是帝師,董卓之亂后逃到中牟時所收的弟子,許攸言此人雖身短,但雙臂能反折自如,王越觀之甚喜,傾以全身技藝相授,武藝之高,深不可測。」
中牟、中牟!不會這麼巧吧,莫非此事跟他也有關?
「家師和史阿現何在?」張鋒聽到王越,不管怎麼說他也是自己老師,雖然人品……
「已逝世矣!史阿業已返袁車騎處。丞相,將軍!老兒所知業已相告,可否饒伏后一命?」伏完說著,念念不忘這事。
「本相自會向陛下求情,至於到底如何裁決,卻不是本相能做主的了。」
「如此多謝丞相了。」伏完整了整身上並不完整的衣服,向曹操行了一禮。
「兩位大人請看!」那刑丞寫完,喜孜孜的把供詞呈上。
「嗯,不錯!本相這就回報於陛下處!此事事關重大,你且不能透露一字半句,知道么?」張鋒和曹操對視一眼,默契的點點頭。
「是是,下官謹遵丞相之命!」
「這裡一點潤筆,閣下辛苦。」張鋒隨手在腰帶處摸出一顆鴿卵大小的珍珠,塞在刑丞手裡。
「這個……下官如何使得!」那刑丞嘴裡這樣說,雙手卻是小心翼翼的捧著,眼睛睜得賊大,好一顆光瑩流轉的大珍珠!
「使得!死得!」張鋒湊近他邪邪一笑,把食指放在嘴上,作了一個「噓」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