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節
第三百八十一節
「伯言所慮,某倒也深以為然。這番來見伯言,並不是要伯言即刻起兵,歸順魏王。」
陸遜一聽,臉色便好了大半。
從小到大,關於張鋒的故事都是如何如何的「生猛」、「高來高去」。其實很多人都不清楚,張鋒真實的心理其實有時細膩得可怕。所以陸遜會擔心張鋒會著自己當場表態,然後馬上點齊人馬殺向江北。
事實上那也是不可能的。陸遜深知就算拋開家族的羈絆不談,一個小小的皖城太守,又有多少兵馬糧草?又不知道孫權的軍隊多快可以反應過來,曹的人馬又要多久可以來接應。
還好這個瘋傢伙看起來比傳說中的通情達理的多。
若是張鋒知道陸遜的實際心裡,估計也要鬱悶。
「魏王早晚於江夏屯兵練陣,今冬必與孫權交鋒。相信伯言也清楚這點。鋒但求伯言在戰場上約束手下,萬勿冒進。如魏王大軍渡過江北,進廬江、丹陽,伯言再起兵不遲。如此可安保陸氏家族太平,如何?」
其實陸遜心裡也是這麼想的,就算真的要投靠曹,眼下這也是最好的辦法。
但也不可以這麼輕率的做決定。陸遜想了想,道:「茲事體大,將軍在府上稍歇幾日,遜不日便有決定。」
「那好。」張鋒自來熟的站起來,「還望伯言安排一間靜室,在伯言決定之前,鋒不會出陸府半步,以免橫生枝節。」
陸遜當然巴不得張鋒能老老實實的呆在府里,哪都不去。他太了解孫尚香這個如同蠻族出身的郡主了,打小就是一個不安分的主。現在有張鋒陪著,相信不會出去惹是生非。
「瘋哥,你幹嘛要自己把自己軟禁起來?我看那陸遜定然不敢把你們二人如何。就算被二哥發現了,他也一定不會殺我。」
陸遜叮囑大部分下人,絕不可靠近後院,又遣忠心下人四名,服侍張鋒二人。
整個後院空蕩蕩的,只有四個眼觀鼻,鼻觀心的僕人遠遠的候著。一看就是忠心耿耿之輩。
孫尚香連日連夜的趕路,終於到了地頭,身體雖然累,精神卻好得很。於是沒了那種緊張的感覺,便想著攛唆張鋒出門透透氣——也就是傳說中的逛街。
張鋒哪能不知道她想些什麼,屁股一撅便知道出來些什麼。
笑道:「你孫大郡主還敢在江東地面拋頭露面?萬一你二哥的人發現了,我夫妻二人如何能回江夏?且忍耐一時,等來日平了江東,我將全家用大車載著,游遍整個江東如何?」
孫尚香翻了個美麗的白眼,噘著嘴道:「又來騙我!你又不是沒到過江東,明知江東多水多山,大車怎麼行山路?沒誠意,我去睡覺了。」
說罷自扭著迷人的小蠻腰一步三搖的走了,張鋒搖搖頭,一臉的無奈。
同時,孫權的大軍也在朝柴桑集結,陸績得了孫權令,領一千人馬往柴桑助戰,路過丹陽又點齊私曲一千五百人,浩浩蕩蕩往廬江而來。想順便再看看自己這個從弟。
消息一來,陸遜再怎麼冷靜也慌了神,丹陽到廬江不過一兩日路程,這傳消息的人前腳到,這陸績怕是後腳也跟著來了。
唯一的希望就是還有一千五雜牌軍,他們不可能有正規軍那麼好的腳力。至少拖上幾個時辰也好。
陸遜風急火燎的衝進後院,把陸績的事一說。又急切道:「從兄性耿,認定的事便不會反悔。如若知道兩位在我這裡,便是要將我與兩位一併解往孫權處。」
「準備兩匹馬,我們馬上就走。」被吵了瞌睡的孫尚香十分不滿,這叫什麼事,屁股還沒坐熱又要跑路了。
怎麼每次在江東跟這傢伙遇到一起,就是跑路的命捏?孫尚香斜瞥了張鋒一眼,卻是打從心裡幸福起來。
「這……不成,郡主,你二哥將所有的軍馬全都打了印記,旁人一認便可認出。二位若是騎馬,肯定會暴露行蹤,依遜所見……」
那意思很明顯,你們還是坐11路走吧。
孫尚香大怒,卻又無可奈何,這也不是陸遜的錯。嘴裡絮絮叨叨把二哥孫權罵了個狗血淋頭外帶全家十八代祖宗,渾然忘記了自己也是姓孫。
張鋒卻是不急著離開,眼睛死死的盯著陸遜:「伯言,那你想好了么?」
陸遜簡直有著要掐死張鋒的衝動,陸績都到眼皮子底下了,你還在要這個時候我表態?若不是打不過你,非要你將你拿下好好鞭撻個幾百下出出這口氣。
慌亂之下也只能點頭答應,張鋒還不放心:「伯言不會出爾反爾吧?」
陸遜真的是要急哭了,大爺,就知道你瘋,你狂,別拉著我一起死啊。當下舉手立誓道:「家仇不共戴天,陸遜於此立誓,魏王渡江臨廬江之日,就是陸氏一族歸順之時。若違此誓,當叫陸某不得好死!」
張鋒這才笑眯眯的牽著孫尚香往門外走去,這哪裡象是要跑路,簡直象是見了個漂亮網友要去開房一般。
也是這陸遜背,陸績好死不死遇到那個調戲孫尚香的軍士,一聽之下就知道是張鋒和孫尚香偷偷跑來了。話說孫權手下都知道一些關於曹重臣的事,身材極其高大的有兩人,呂布、張鋒,還有一個卻是死了的關羽。
呂布如果來江東肯定是不會帶著貂嬋的,他丫的怕是臨走前心疼得放進保險柜里用十七八道鎖鎖著。
那只有是張鋒了,十有八九還帶著孫尚香!
陸績前來,一個文官也不可能帶著二千多人,卻有另一個人真正的統軍。
孫翊!
一聽孫尚香和張鋒本人出沒在這裡,心裡又是高興又是佩服。
這姐夫還真是個人材,大戰在即還敢偷偷的帶著姐姐來玩兒。
他深知孫尚香的小姐脾氣,多半是她慫恿張鋒帶他過江的,哪知道這次卻是冤枉孫尚香了。還覺得姐夫待姐姐沒的說,這種節骨眼兒居然敢丟開大軍跑到敵方的地盤上撒野。
說不得要再放張鋒一馬了。就象當年眼見著他帶走孫尚香沒吱聲一樣。
眼睛一轉,道:「公紀,不知張賊來此何為,你帶人速去太守府,接應伯言。我卻著人將城門四面圍定,此賊怕是要從西門跑,我即刻便去。你叫上伯言來接應我。」
兩千五百人,再加上廬江守軍,怕至少也要有四五千人馬,抓兩個人居然還要接應的。
陸績心下著忙,又是擔心陸遜暗通曹,又擔心這個逮住張鋒的大功旁落,忙不疊的應聲好。心裡想著,還好這孫翊大眼粗眉的應該是個直腸子,不要看出來張鋒所為為何才好。
陸遜等二人走了,在院里度著步尋思。其他人好騙,這陸績卻不是傻瓜,肯定知道張鋒為什麼來的,如何才能躲過這關呢?
急叫人拿來鎧甲穿上,又牽來馬,再叫人將府里家兵集合,陸績進門時,正見陸遜一身戎裝在整合隊伍,心道壞了,這小子果然被張鋒蠱惑了。
心下大急,這陸遜卻是跟自己一起自小長大,感情頗深,也不能二話不說拿了見孫權去,忙上前扯住陸遜道:「此番還不悔悟!集合人馬做甚!想全家一起跟著你死光嗎?」
陸遜大喜,明知陸績的意思,偏偏他沒有明說,自己也樂得裝糊塗,一把甩開陸績的手道:「正是為了陸家!此時不可不做為!否則一切都遲了!」
一招手道:「兒郎們,跟我走!」
卻不說去哪,做什麼。
陸績大驚下還以為他要殺官造反,抽出佩劍對著陸遜胸口道:「豎子!休怪我不念手足之情了。」
一劍刺下,這陸績是個文人,陸遜卻是帶兵的,眼睜睜的將身體退了一步,那劍雖然輕飄飄的,卻也刺進了小腹,頓時血流如注。
陸遜一臉的「憤怒」道:「公紀!你是張鋒一夥的!走了人犯!吳王處如何交待!你要害死全族人不成!」
陸績則是心裡拔涼拔涼的,慌忙把劍一丟,抱著陸遜道:「還道你要……卻是為兄糊塗了!來人,快傳醫師來!」
陸遜用力不讓自己笑起來,再說傷口也疼,不怎麼表演就冷汗大冒:「公紀不是保張鋒而來?」
陸績簡直要煩得用鞋底抽自己的臉,平白傷了陸遜:「哎,都怪我心急沒問清楚。試想伯言平日素為清明,又怎麼會不顧陸家與吳王作對。真是豬油蒙了心。」
陸遜做戲做全套,說話七分假里還透著三分真,「虛弱」的指著門口道:「那二人武藝高強,我怕反受其害,故而未曾當場令人捉拿。他二人無馬,正是奔北門而去。」
陸績一聽,大叫一聲:「哎呀,要糟。」著人將陸遜扶進內堂治傷,自己又遺人叫西門的孫翊來北門,自己則帶了所有人,氣勢洶洶的沖著北門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