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人拜訪話玄機.仙道本是天行健.下
時間的流淌中,一切都是無常的過程。
萬物的浩瀚中,渺小才是我們的定位。
外面的一瞬間,可能是思維的千萬年,就當蔚藍仙人的蘭光擊到了風閑瀰漫如小太陽一樣的紫金光圈上時,蘭光所到,本來爆裂的金光,竟然立刻平息下來。
這速度極快,只一瞬間,外面的金光已經穩定下來,蘭光立刻蔓延到了風閑的本體核心,但是就在這時,只聽「轟」一聲,一聲大震,大變登起。
眼前只見光華亂濺,宛如光雨,在這狹小的空間內,紫光從風閑身上爆發,猛惡非常,晃眼之間,殿搖柱動,除了蔚藍仙人所在的六合寶鼎一處不受影響外,整個大殿,全都化為紫色的光海。
在紫光中,水火風雷,翔舞交馳,以一個慢慢立起的人形為中心,蔚然奇觀。並且就在這短短的一刻,已經蔓延開來,越延越廣。四面八方,所到之處,無論是玉壁,是玉柱,還是是大殿上的玉石地板,全在這樣的力量前,產生了熔化崩陷的現象。
稍等片刻,突然水火風雷猛的一縮,向人形集中收縮,會合一體,變成了一片通紅的紫火,在紫火之中,風閑的身體,露了出來,略顯蒼白的臉上,無有喜怒,更無恐懼,那一雙眸子中,是無視生死,清亮無暇的神光。
「多謝真人相助!」風閑包圍在紫色的火焰中,向上面的蔚藍仙人施禮:「風閑日後有所成就,全靠真人今日指點,只是,真人還沒有飛升嗎?」
無限的壓迫下,精神和元氣空前動員,破碎的精神,將一切暴露出來,而三百年根深蒂固追求統一的意志,導致每一個精神和元氣碎片,本能的再次融合,一瞬間的突破,紫府心火的產生,風閑不再受制於他的力量。
風閑只覺得自己身體,精神、元氣、肉體,完美如一,自成天地,再無絲毫混亂和遲滯,自己獨自摸索的道路,終於有了自己獨特的成就。
元氣和感應,更上一個層次,一眼望去,雖然在台階上的那個蔚藍,有著強大的力量,但是,清楚的可以發現,雖然有著部分的天光神威,但是他還是凡間修真範圍的領域,這個發現,甚是奇怪。
他不是800年前就飛升了嗎?
六合寶鼎的光華突然一亮,分開一條道路,所有的壓力也隨之消失,蔚藍露出了一絲笑意:「你是說那個800年前的蔚藍的嗎?他已經飛升了。」說著,寶鼎內飛出一道藍光,落在風閑面前,原來是一件羽衣星冠的仙袍。
風閑收斂了紫火,把手一招,仙衣自來,一道光華之後,風閑就穿著仙衣,戴著星冠,踏步而上。
「這件仙衣不錯吧,是蔚藍收藏中的一件,叫藍峽仙衣,正好與你合適。」蔚藍的神色不再充滿了神威,好象放下了一件他十分重要的任務一樣。
「你不是蔚藍?」
「我也是蔚藍,或者說,我才是蔚藍吧!飛升的那個蔚藍,現在是不是蔚藍,我已經不知道了。」這個回答出人預料,讓風閑皺起眉心。
「有二個蔚藍?」
「不是,切急,先坐下吧!」蔚藍一搖手,鼎中再次飛出一道光華,一個有著二排玉墩的玉幾,就落在台階上。
「也好!」風閑聽了,就這樣坐了下來。
在玉几上,風閑的面前,甚至有著一杯清茶,風閑也不催促,就著清茶,喝了一口,茶竟然是好茶,輕苦還甘,更有清爽。
蔚藍手一指,只見玉幾之前,出現了一團影象,影象上,是一隻毛茸茸的小蟲,甚是醜陋,正在一顆樹上,緩慢的爬行著。
「你看識得此物?」
風閑看了看,他已經有300年不出紫峽山了,這種蟲子,看上去很是陌生,從自己早遠的記憶中搜索,才道:「難道是毛毛蟲?就是變蝴蝶的那種蟲子?」
「就是如此!」
風閑沒有說話,他等待著蔚藍的下文。
影象再變,一團蟲皮之中,一隻美麗的蝴蝶飛了出來,它飄飛著,一會飛到了樹枝上,一會飛到了嫣紅的花朵上,而其他的蝴蝶,也出現在影象中,各自在千紫萬紅的花草中翩翩起舞,這樣生機縈繞的景像,甚是安詳。
風閑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也是一個小孩子,奔跑在這樣的田野上。
「想起了以前了吧!」蔚藍好象洞察一切的說。
「是!想起了以前,想不到我還沒有忘記,500年前如是的情景。」風閑毫不否認,淡淡的說:「現在想起來,還好象就在昨天,500年彈指如夢幻,人事已空,滄海桑田望眼可待。」
「追求天道者,誠知生死之間,多有可畏,然我輩只能漫步而行。」蔚藍第二次低吟此句,然後說:「生死可不懼,千年易過,有時回想,彷彿還在父母的草屋木床之上。天道雖無情,此情此景又如何輕易抹去?」
風閑沉默不言,眼光凝視著蝴蝶翩翩,靜悄悄的等待著他繼續。
「人似毛毛蟲,仙如翩翩蝶,蛻變上天際,一去不可回。」蔚藍口氣轉入嚴肅:「風閑,你是現在修真中的傑出人物,你數百年修鍊,經歷千百磨礪,拋棄無數緣由,勵志精進,為的就是有朝一日,飛升天間,可是你,有沒有想到――飛升是不是你的真追求的目標呢?」
「什麼意思?」風閑眸子中紫金色一閃。
「你看蝴蝶雖然由毛毛蟲所變,但是你看它與毛毛蟲再無相似,飛翔在天空中的蝴蝶,會和毛毛蟲一樣思考嗎?」
「當然不會!」風閑立刻回答,口氣甚是快速。
「明白了嗎?」
「明白了,天仙者,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風閑一字一句的說,說完此句,臉色立刻籠罩一層紫氣。
「明白就好,事實上,飛升就如毛毛蟲變成蝴蝶一樣,是一個本質的蛻變,由於元氣細微之個個不同,至於蛻變成什麼模樣,這是誰也不知道的事情。」蔚藍頓了頓:「根據我的思考,甚至連上天的仙人,也不能精確的明白這個蛻變的後果,龍有九種,個個不同,何況天仙乎?」
「也許這就是天劫的所來由,是為了篩選蛻變變異範圍。」 他直視風閑:「甚至也可能是抹殺不受天庭歡迎的蛻異。」
「你因此沒有飛升?」
「不,蔚藍還是飛升了。」蔚藍笑了笑:「留在這裡的,只能算是真正的蔚藍留下的一部分還是人類的元神影子。」
「影子?」
「是啊,影子!蔚藍在飛升前一時刻,已經明白了飛升是一個本質的蛻變,無論變成什麼,日後天仙的蔚藍,必然和身而為人的蔚藍,有著截然不同的思考和視角。」蔚藍低沉著說:「風閑,你有沒有想過?在百姓看來,把皇帝當作『天』,認為他必然和人不同,偉大且完美,而修道者,也理所當然的認為,天庭,是完美之地,而事實上,天庭是何地,有何族類,誰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我們想象中的存在。」
風閑眸中金光流轉,他喝了一口茶,蔚藍的話,使他如開門見山,看見了一個他從來沒有想象的世界。
「當時的蔚藍明白,飛升是未知的領域,一切無法預料。雖然他還是選擇了飛升,但是他認為後輩要慎重考慮飛升的後果,所以,他把一部分元氣靈慧留在『六合寶鼎』中,這就是現在的我了。」
「明白了,你是專門等我們來告訴我們這個道理吧!」
「是啊,就是如此,為了這個目標,我在『六合寶鼎』等待了八百年!」蔚藍說著,他作出呼出一口氣,如釋重負的模樣:「既然你已經完全明白,我的任務就完成了,也不要再等待下去了。」
風閑立刻發覺,他的身體本是凝聚出實在的光體,現在竟然迅速的轉淡了。
「等等,不可能吧!如果你只是一個影子,有這樣的感情和思維嗎?有這樣的力量嗎?」
「風閑,修道的路,還長著呢!」說完,變淡的蔚藍,已經沒有了那種超然的神態,他的表情,更像凡間的少年:「一心修道的蔚藍,已經飛升了。留下許多遺憾的蔚藍,也會消失在天地之間吧!」他的聲音越來越輕:「我好想回家,回到千年前那個我父我母的家去,看那院前蹦跳的小狗,好想和她說……」
影象轉無,消失在空氣中,只有淡淡的迴音,繚繞空殿。
風閑沒有動,他坐在了空無一人的大廳上,大廳上什麼聲音也沒有,只有外面傳來了一陣陣法力的波動。
想不到連蔚藍這樣強大,這樣決斷的修真者,心中也帶著許多遺憾和躊佇,消失前的蔚藍,不再是一個修道者,而是一個最普通的少年,回憶起一千餘年前,那早已消失的家園了吧!
時間流逝,但是在他的心中,似乎那慈祥的父母,可愛的小狗,甚至連那早已經忘記的甜甜的鄰居的女孩子的笑容,全部一瞬間鮮活起來了。
修真的路,真的是這樣的孤寞嗎?
就在這時,一聲巨響傳了進來,打斷了風閑的感嘆,風閑神色一端,一絲冷笑,望眼而去,本來封閉在大廳外面的翠壁,發射的紅、白、墨綠三色交織的精光,發生了動搖,顯示有強大的法寶在攻擊。
「好象有人等不及了呀!」風閑站了起來,他張手一楊,一片紫光,直上『六合寶鼎』,這紫光一籠罩上去,就見光華四濺,鼎上防護消失,露出了鼎中那半鼎碧水,一見之下,連風閑也不由吃驚:這可是可以洗髓換質的碧瑤天水,想不到這裡有這樣多。雖然對風閑無大用,但是對於長入門的弟子,只有不可估量的好處。
在碧瑤天水中,冒起個個水泡,跟著一片極清脆的啪啪之聲,密如貫珠。每一水泡開裂,便有一株蓮芽冒出水面,晃眼伸長,碧葉由卷而開,葉舒瓣展,青白二個蓮花含苞未放。其大如斗。
就在此時,又一聲巨響,翠壁的紅、白、墨綠三色交織的精光,大幅度的減弱。風閑一看,就知道,翠壁在無有法力的支援下,已經撐不了下一次攻擊了。
這翠壁也是一件至寶,因此毀滅未免太可惜了。
風閑望了望鼎中的青色蓮花,見其光華飛動,知道開啟就在眼前,冷笑一聲,伸手一招,對於獲得了蔚藍的靈慧的他,那翠壁應聲回來,將大廳開啟。
一瞬間之中,便是一道火光,挾著風雷之聲飛入,風閑早有準備,又一指之間,一朵紫火飛出,二相一撞,一聲輕響,一閃即滅。
幾乎同時,鼎上一片光霞,燦如雲錦,猛地一聲爆音過處,蓮花上同時冒起千萬點繁星,金芒如雨,灑落全庭,一片金光,突然飛出,宛然一日,只聽「?」的一聲,九道彩光沖鼎而起。
金光一衝而起,風閑立作反映,他離蓮花最近,伸手一抓,只聽「鈧」一聲,手上已抓了四道彩光。
這時間其實只是一瞬間,餘下的五道彩光飛出,只見多道劍光攔截,又有一道彩光被攔截了下來,還有四道,只差絲毫,就變成了真正的光華,一穿而出,瞬間出海底仙府,於海而上,就在要出海之時,紅光一閃,又一道彩光被攔截了下來,其他三道,就這樣消失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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