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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與子同走

  一過就是一年了,今日月正圓,已經從非洲用非正常的手段回來的劉得宜踏於水面之上,昂首望月,目光似乎超越了平凡的距離,精神運轉於天地之間,與風,與水,與森林,與山地,而若有所思。


  突然,他的手伸出,天地之間的月光立受牽引,本來朦朧的月光頓時變成了一絲絲清晰可見的月光之絲,月光在流動,變形,壯大,每絲月光都流動著複雜的圖案,直到終於變成一團月光水團。


  微微一笑,這團月光直射於對面的山地的一塊巨崖之上,一落就沒。靜默片刻,天地無聲之中,一種來自山地內部的爆裂之聲連綿響起,高達50米的小山丘上的一大塊石頭頓時轟然而響,滾落而下,聲音如雷,頓時打破了寧靜,在不遠處,人聲伴隨著電燈的亮起而驚叫。劉得宜哈哈一笑,向天空凝視一下,然後消失在空中。


  天人行事,自然非凡人能夠度量,此時劉得宜自然與以前不同,轟掉這座小山的這塊巨石,當然也不是突然之間發瘋,自有他的用意所在,而且這等驚世之舉,在他目前來看不過平常而已。


  就算因果再大,無非是一劍斬之,如借天地之殺力,一點流轉就可滅世,地球數十億年的周期之中,冰川洪水之類,也不知殺了多少生靈,道心唯極唯堅雖不足於擺脫因果,但是見得天機窺得一點真道就不一樣了,方知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天地為芻狗。


  這芻狗,如果取其無情那就錯了,芻狗的本意,就是草做地狗。用來作祭祀用的犧牲,芻狗做好以後,在還沒有用來祭祀之前,大家對它都很重視。碰都不敢隨便碰,等到舉行祭祀以後,就把它隨便拋棄了。


  萬物也好,甚至天地也好,在聖人看來都是芻狗,借之一用而已。不過修者如果因為它們是芻狗就不在意它,那也錯了,說地底,還是一個借假修真的問題,如果連假都不借,何以修真?


  不過,這仍舊是邊緣啊,差之一層才見證真道,大道無限,與道而言。真假無二。無有高低,他就取其這一點。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偏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對著月亮,徐徐喝光了杯子中的水,李笑顏隨手擱下了杯子放在了陽台之上,讓微風吹到了她的身上,整個小別墅鴉雀無聲,一年多的生活,李笑顏獨享這廣大的空間。


  假如有選擇,她會不會在這個房子中住下呢?

  一定不會,一定不會這樣,她會選擇住在自己家中,然後和一個普通又平淡的男孩子交往,不必為生活擔心,然後生個孩子……


  不過,沒有時光倒流。


  李笑顏自己知道,自己日益與普通人地生活疏遠,繁忙的都市生活,沉重的工作,有點小聰明的同事,有點苛求的上司,或者愛慕或者慾望的眼神,這些,都遠離了她。


  就如她現在,喝起飲料來就已經不習慣,只喝那白開水——純凈,清涼,點滴透明,但是沒有激情和斑斕。


  母親上次就問:「有男孩子到你地公司門口等你嗎?」


  啊,這樣的事情似乎很遙遠了,記憶有點褪色了,記得曾經有過幾個,不過一時想不起來,當下就淡淡回答:「現在我已經不在公司了。」


  母親嘆息。


  思維突然之間被打斷,一種熟悉的東西突然之間出現在房間中的客廳之內,房間之間雖然仍舊空曠無聲,但是她的心卻跳了起來。


  她不由苦笑,李笑顏啊李笑顏,你也已經早經過多次失望,也早就下了決心了,你不是說過,要不再心軟了,你可別又糊塗了。


  可是她仍舊平靜的回到了客廳之內,將燈打開了。


  「回來了?」


  「回來了。」沙發上那個固定的位置,仍舊坐著那個男人。


  「這樣晚了,要吃點什麼,我給你煮。」李笑顏好象以前同居時無數次一樣,對他這樣說著。


  「麵條就可以了,加點雞蛋和西紅柿。」


  李笑顏進了廚房,點著了火,放下了水和麵條,頓了頓,突然之間放下了手中的東西,用力的背靠著廚房一邊的牆,一陣陣心痛使她仰起頭,原來,自己地心仍舊是那樣,無論經過了多少事情,都絲毫沒有變化,她覺得非常非常地荒謬,於是就笑了。


  笑著,眼淚就撲撲的落下來,再也忍不住了。


  就在這時,一個溫暖地懷抱將她拉入:「別哭,以前真地辛苦你了。」


  「喂,你不覺得今天老闆有點不一樣啊!」呂晶喝上一口高杯中的茶樓特製地茶水,那種清涼而隱含著靈氣的茶水,立刻貫穿全身,流轉到每個毛孔之中,那種感覺真的難以形容。


  恩,其靈氣越發純粹了,以前的靈氣雖然純正,但是總覺得有一種浮躁之感,現在的靈氣卻一絲絲的毫無雜質,喝下去,就算不懂吸取的人也覺得口味純正無比,懂得吸取的人更是難以放棄,一天不喝就難受。


  項帆帆瞟了她一眼,又望了望走上樓的老闆,的確,雖然仍舊是一身旗袍,雖然仍舊是清亮如水晶如秋水氣質,但是在小女人的敏銳之下。然後會發覺許多地不同。


  「老闆亮了許多。」項帆帆說著,然後就對呂晶說著:「現在是我的值班地時間。你來幹什麼?」


  「哈哈,我沒事,來這裡轉轉不行嗎?」呂晶喝光了最後一口,笑著說。


  「不信。」項帆帆簡短的回答,然後就不再理會她了,干她的工作,現在生意非常好。雖然茶樓有關方面已經嚴格控制了會員進入,現在並不是阿狗阿貓都能進了,但是由於這些老客經常來,因此也保持著一種很大的業務量。


  項帆帆就是這樣,作事沉靜安詳,沒有絲毫浮躁。這種態度遠比任何的資質都重要,因此她的成就現在已經穩居所有同事中的前三位。


  「真不知道她在男朋友面前是怎麼樣地表情和態度。」呂晶恨的牙痒痒,但是又不敢怎麼樣,任何對這樓中的成員的處置,都不是她能夠決定的,事實上,項帆帆對呂晶的態度向來非常冷淡,她地敏感實在太強了。


  呂晶也不想自討沒趣,不過一轉眼之中,就已經是上午九點半了。日光已經開始火辣辣。因此她放下了杯子,信步而朝後走。轉到第三樓。踏上了台階,那裡是專門的修鍊室。有上百個小靜室,大可選擇其一而靜坐。


  就在這時,她突然之間呆住了,直見一間房間虛掩著,一個少年一樣的男人也正在那裡喝茶-——他就是劉得宜,他回來了。


  「原來是呂晶啊,上來修行嗎?」劉得宜面帶微笑地開口了,他的目光,是俯視眾生,洞察所有,讓呂晶一瞬間覺得,自己所依靠的,所執著的,在此面前,一點作用也沒有。


  一年前劉得宜的估計並沒有錯,到達非洲就是大戰的開始,但是在香港突然之間發生本質的變化,那他的力量就完全不同,所以在非洲等了一年,也沒有遇到戰爭,這就是意味著,自己地力量,某種程度上已經足夠保護他自己,以及他庇佑地教會的一定空間一定範圍內地生存權。


  畢竟天下教會如此之多,非洲又不是某些存在地傳統勢力圈,如果能夠乾脆剷除它,當然就立刻剷除,但是如果必須付出非常沉重的代價,那又何必呢?


  當然,作為弱小一方地勢力,更應該聰明,神和教會當下就把主力轉移到了非洲,基本上中斷了在歐美的發展,以免侵犯了某些存在的底線,這就叫不自覺的默契。


  而對玉之靈這一方,只要能夠保持種子,積累一定的力量,也完全足夠了,未來真正勝負,還在於宇宙之中,預料數百年,星際時代就要開端了,隨之傳播到在無限的星空和星球之上,遇到前所未有的景色,遇到前所未有的生命,其中又有何等壯麗宏偉的歷程呢?


  我的征途,是星之大海,劉得宜很欣賞這句話,雖然對他自己並不完全適用,但是對玉之靈,卻是必然的過程,來自星辰,歸於星空,只需一想,生命對此就到達濃烈的境界。


  星星之火,可以燃原,本是一般的道理,不過身為神明或者永恆者,可以讓這個時間延續到千年萬年這個遼闊的時間段,而不求百年之內就燃燒而起,至於呂晶所代表的勢力,無論現在怎麼樣英明,怎麼樣氣數,怎麼樣籌謀,怎麼樣勢大,都不過是妄圖而已。


  與千年萬年的歷史來說,這一台戲劇,未必算得丑角,只不過現在可以殺身成仁,可以毀家擎難,可以天崩地裂的大事,在後世看來,無非是幾番折騰,唱罷謝台,輪流表演,僅僅如此而已,就算以百萬人的鮮血和犧牲,在歷史上,也許半點額外意義也未必增得一絲一毫。


  呂晶不敢多看,自行穿過,而在那室內,劉得宜卻轉過頭來對著李笑顏說著:「聽說你已經辭退了公司的一切職務?」


  「恩,有點累了,不想幹了,現在的沙總,乾的不錯,他果然也不是一般的人等啊!」李笑顏有了他,自然神色大變,給了懶洋洋的微笑,那神韻之中竟然帶著一分狡黠。


  「我們現在身邊的人,哪一個是一般人呢?」劉得宜不經意地笑著說。


  「特別是項帆帆。我覺得她不錯。」李笑顏說著,她和他走到窗口。目光向下望下去,就看見指揮著人手的那個少女,少女似乎有所覺察,向上看了一眼,看見是李笑顏,只是一點頭,等看到旁邊是劉得宜。那稍微吃了一驚地神色,說不出的可愛。


  然後她略帶靦腆的笑了,向上面揮揮手。雖然不算絕美的容顏,但是沉靜安詳,眸明如秋水,這樣的女孩子。明顯已經討得了李笑顏歡心。


  「根基進展真是不錯。」劉得宜評價的說,能夠到達這個程度,並不是靈氣和法決之功,而是她性格和器量之力,他如論當年素質,未必及得於她。


  「她那個男朋友配不了她。」李笑顏也招手回禮,等她走了,才有點遺憾的說著:「那個男朋友,年輕太輕了,浮躁又流於時尚。身體成熟了。精神還是小孩,還只知道玩呢。」


  「這是她地選擇。不過不長久倒可能是真的。但是人生之中,有點緣。有點情,也是應該的,少年單純輕狂,也有其難得滋味之處。」劉得宜笑了。


  「怕她失身又失心,她現在還太小。」


  「失心?倒也未必,這些少年少女的愛戀,都當不了真,至於失身,又有何不妥,十數年紀,身體已經成熟了,品嘗少年少女情慾滋味,也屬應該,只要不涉及到孩子的問題,由她們去吧!」劉得宜淡淡的說:「有什麼麻煩,我們也要照顧一下就可以了,恩恩,也許應該讓她們知道一些生理衛生地知識,其實情慾本身並不可怕,因此產生的後果才是很麻煩。」


  「你倒真正的寬容。」李笑顏也笑了,不再繼續這個話題:「這次我們茶樓,開發出一種茶味冰淇淋,這些少年少女,倒真是喜歡呢。」


  頓了一頓,她才問道:「他和她們都是十幾歲,現在在上高中,雖然有我們擔當了許多,平時可以來這裡上班,但是上大學的問題怎麼樣解決?」


  「這有什麼問題嗎?該上的就上吧,難道是沒學費?」


  「我們這裡的工資很高,如果上大學應該不成問題吧,只是其中的關節和學習上的問題。」李笑顏也是知道許多事情的。


  「還是這句話,該上的就上吧。」


  「有幾人已經對我說了,不想讀大學了,就留在這裡工作,其中就有呂晶和項帆帆等人,人數還不少呢。呂晶也就罷了,她地家人和學校都沒有來說什麼,但是項帆帆成績非常優秀,家中又不是沒有錢提供她讀書,因此對她地決定非常不理解,上次有老師和家人來這裡談話呢。」


  劉得宜點了點頭,帶有深意地說:「項帆帆還真是聰明,至於呂晶他們幾個……也許人家會有一點別的心思。」


  李笑顏想一會兒,點頭回答:「還是你看地准,我竟有點糊塗了。」稍微停了一下,然後就說道:「有些人,不必擔心,但是有些人,還是應該照顧地,總不能讓她和他們一輩子在茶樓吧,總要為他們安排一些後路和前途吧。」


  「你說的不錯,有些人無所謂,有些人還是應該安排地。」劉得宜很高興,知道她也是明白人,當下笑道:「不如組建一些綠化公司,也會有許多好處,日後每人管一家就是了。」


  「綠化公司?搞這個幹什麼嘛?」


  劉得宜笑而不言,她看著周圍的靈氣陣,慢慢露出恍然的神色。不過,劉得宜也知道她僅僅明白一部分而已,其中最根本最本質的用意和未雨綢繆,深謀遠慮,卻是她所不知的。


  突然之間她笑了:「我們也只有二十二歲吧,我應該和你同年,說起來,和她們也算是同一輩人,為什麼我們的談話這樣的蒼老呢?」


  劉得宜上前,握住了她的手,雖然由於永恆,他無法對任何人許下諾言,但是他也可以通過這些動作,來表示自己的歉意,她連忙反握住,用力握緊,反過來看著他。


  他的眸子深邃,又充滿了海樣的深情。


  唯能極於情,故能極於劍,這句話雖然不能算對,但是對赤子之心,反究於「和塵同光,與世同俗」的他來說,其中的深情自是最透明最坦白的感情,沒有絲毫的隱藏和虛偽。


  或者說,故能究於道,故能極於情,面對這樣的眸子,李笑顏從中看到了近於不朽的真情,至情至性的他,如此的眼神,使她突然之間所有的疑惑、恐懼、擔心都隨之過去,以前的一切徘徊和犧牲在此都獲得了回報。


  「神說你們不必憂愁和哭泣,因為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她突然之間,想起不知道什麼時候看過的這句話。


  而在這時,雨水淅瀝而下著大雨,讓這個小小的世界充滿了水朦朧,一切都是那樣混合著煙雲,而僅僅是風雨協手,與子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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