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調開
丁柔不想再留下小紅,但沒抓到小紅的把柄,姨娘定會又哭又求的,沒準又得跪下,尹承善雖說不管后宅,但在他心裡一個丫頭值得她們鬧彆扭。如果她連一個小紅都擺不平,她也太沒用了。
「聽說你針線是極好的?在蘇杭刺繡是鼎鼎有名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家裡是杭州的吧。」
丁柔並沒向往常,陪姨娘用膳后,被她怯生生誠惶誠恐的神色逼走,丁柔本質上厭煩小白huā一般的女子,柳氏雖然容貌小白huā了一點,但性子有韌勁兒,為了丁柔敢豁出一切,做了安陽郡主之後,白huā氣質消去,展露了她骨子裡的風情,丁柔更樂意親近成為安陽郡主的柳氏。
「姨娘,您別哭呀,我只不過是問問她的女紅針線。」丁柔寬慰著流淚的姨娘,將帕子遞給她「快擦一擦,別為了個奴婢哭壞眼睛,您如此.……」
丁柔轉向小紅「她罪孽就大了,你讓她如何心安?」
「四奶奶說的是,您別為了奴婢流淚,您對奴婢的恩德奴婢記住一輩子。」小紅也用手背抹眼淚,嗚咽的說:「奴婢萬死也難報您的大恩。」
丁柔冷眼看著就差抱頭痛哭的兩人,說道:「小紅啊,她得說你兩句了,在姨娘面前提死做什麼?姨娘心腸軟,最是憐憫孤苦,你這不是攪得她不得安生?」
小紅撲通跪地「奴婢該死.……奴婢知錯,請四奶奶責罰。」
「四奶奶……我.……」姨娘一幅捨不得想要保護小紅的樣子「懇求四奶奶饒過她,她也是個可憐的人兒。」
小紅不是遇見她,沒住被狠心的爹賣去妓院畫舫了。
丁柔問道:「姨娘覺得她可憐?」
丁柔彷彿明白了幾分姨娘的想法。不單單是同情憐憫和她遭遇相似的小紅,她在楊氏的淫威下過了這麼多年。再多的同情心也不可能在楊氏手底下救下什麼人。她本身就是個被欺壓的人。
雖然這麼說她小白huā的對不住尹承善,不管怎麼說姨娘是丁柔的婆婆。然除了這個經典辭彙,丁柔著實想不出還有什麼詞語能形容她了,小白huā一般具有聖母屬性。她養的兩兒一女一個個都**自主,從沒用她保護。她也沒能力保護兒女,好不容易擺脫楊氏,知曉兒子如今做官。會很孝順她。她聖母情節大作,小紅又是個苦命的,她們一拍即合。
丁柔反倒成了邪惡之人,明明知曉丁柔不可能不孝順她,卻裝作很害怕厲害的兒媳,不就是想讓兒子多關心她?永遠站在她這邊。可她大錯算盤了,尹承善不會過後宅的事兒。
「姨娘如今是四品誥命又不在母親身邊立規矩,才會憐憫於她。」丁柔主動握住了她的手,雖然她想掙開,但面對丁柔她總會多了一分的膽怯,不敢動彈了,丁柔接著說:「您同尋常的妾侍已經不同,高於奴婢之上,您總是活在過去的事情能成呢?您在廣州,您兒子是知府大人,您不再是被母親指使的人了。」
姨娘小心的看著丁柔「四奶奶的意思是?」
「我知曉您身邊離不開小紅,但您見到她必定想到過去的事兒,我同夫君帶您出京是調養身子,是享福來的,動不動就落淚,夫君會責怪我的。」
丁柔拍了拍她的手腕,眸光中的鋒芒全然隱藏,溫柔的看著她,眼角餘光掃過小紅「您前幾日不是同我說起小紅女紅針線不錯?又懂許多的圖樣子,您這額抹繡得真精緻。」
小紅感覺出不對勁,看出姨娘懵懵懂懂不明白丁柔的意圖,她張了張嘴,硬是咽下了。中的話,丁柔對她高看了一眼,如果她此時開口不管說什麼,一頂主子說話妄自開口的帽子是落下了,她能忍住沒出聲,是個有眼色的,以前丁柔想著將她拘在姨娘跟前,但今日發現她對姨娘的影響太深,這並非好事。
她是知府府的夫人,對一丫頭素手無策,實在是大笑話,斷沒有主子被奴婢拿住的。
姨娘摸了摸額抹,臉上多一絲笑容「她的女紅是極好的,綉出的東西極和我心意。」
她見小紅做的綉品給丁柔看,一樣樣的說著小紅的手藝好,丁柔道:「我看著也甚是喜歡,姨娘知曉我的,女紅上始終差著一些,再過兩月信陽王府安陽郡主會出京來廣州,她的針鑿也是頂出色的,一般的女紅看不上眼兒,我身邊的丫頭針線大多平平,安陽郡主對我有恩,夫君同信陽王有些交情,郡主來廣州如何得送份禮物。」
「我想向姨娘要個人兒,您把小紅借我用用可好?我想送郡主一座屏風,充其量一個月,下個月我準保將小紅還給您。」
「這.……」姨娘甚是捨不得小紅,看向她說:「你是否願意?「姨娘怎麼有忘了,您是主子,即便疼她,總不能弄得尊卑不分,她可是簽了賣身契的人,我不過是她做女紅,又沒命她做傷天害理的事兒,綉完屏風后,我會給她多些賞錢,斷不會虧待了她就是了,我雖然沒母親規矩森嚴,可也沒讓奴婢挑揀的道理」
「小紅是個懂事知曉分寸的,姨娘不也是因這點格外憐憫於她」
丁柔眯了一下眼睛,接著說:「醜話說在當面,一旦有奴婢不守規矩,咱們身邊斷是不能留的,我不打不罵,給點銀子放她離開。」
「奴婢聽四奶奶的命令,一準盡心儘力的綉好屏風。」
丁柔看都沒看小紅,說道:「姨娘聽聽,她果然是個伶俐的,您大可放心,我總不會虧待了她,沒準將來安陽郡主問起她,她也多個好前程,有個好手藝,將來也好嫁人持家,她過得好,才不枉您疼她一場。」
丁柔先堵上姨娘打算讓小紅做通房的安排,雖說她不一定會這麼想,但丁柔不可能不防範「我瞧著你這身也可以了,缺什麼我再賞你,王媽媽,剩下的你安排吧。」
王媽媽屈膝「是,四奶奶。」
小紅乖覺,想留在府里只能聽從丁柔的安排「您別挂念奴婢,幫四奶奶綉完屏風,奴婢就回的,您腿不好,記得塗藥,藥膏奴婢放在左側的盒子里了,天冷多加件衣服,多用些魚蝦……」
「四奶奶。」姨娘眼淚又下來了「您就不能.……」
「瞧著這丫頭真是細心,我身為兒媳,竟然沒她想得周全,小紅啊,還有什麼我也記下來。」
「沒有了,是奴婢越舉了。」
小紅嚇得身體顫抖,比主子想得周全的奴婢還有命嗎?她不過想讓姨娘記住她,說傷痛想提醒姨娘裝病,可小紅看她的樣子,料想她不能理解的。
「你且放心,不管你從哪來,四奶奶斷不會送你去閻王殿。」王媽媽出門后,對心驚膽戰怕丁柔下死手的小紅說。
「媽媽,我是蘇杭人士,您不記得了?」
王媽媽抿了抿嘴唇「我記不記得有什麼打緊的?你別忘了你是尹家的奴婢就好,走吧,針線房前面。」
姨娘眼看著小紅被帶走,她又不能阻止,心裡自然不好過「我身邊沒了小紅真真是不順手,要不在廣州買個綉娘?她雖然手藝好,但給安陽郡主的禮物得慎重。」
「針線好的綉娘哪裡能買到?如果姨娘實在是缺人伺候,我讓雅菊來頂兩日,小紅今年是十五了,早晚得外放出去嫁人的,您哪能離不開她?」
丁柔從左側匣子里找到藥膏「我幫您上藥吧,是不是膝蓋的位置?您一定是跪母親太久了。」
丁柔按住她,給她上藥,她從抗拒轉為順從,丁柔輕輕的揉著她的膝蓋,心中不由得好笑,給她尊重〖自〗由,她反倒不喜歡,是奴性太強了?
她不喜歡這樣的婆媳關係,將語氣放得輕柔一些「過兩日我陪您去廟會,其實您的腿適當的活動,活血。」
看出丁柔的決定,她彷彿壯士斷腕般的說道:「我隨著四奶奶去廟會,聽四奶奶的吩咐多活動。」
今日對她打擊有點大,丁柔上完藥膏后,說道:「晚膳我同夫君陪您用,你先歇息吧。」
「送四奶奶。」
丁柔算是滿意的離去,聽王媽媽說了小紅的安置,丁柔說道:「我原先想錯了,好在還來得及。」
對她不能像對待旁人的不管不顧,丁柔感嘆一聲:「希望她能明白過來。」
讓雅菊照顧她,如今廣州水太混,丁柔不敢隨意買丫頭,一直跟著她的人還是值得信任的,讓王媽媽畫了個宮中最複雜的圖樣交給小紅,別說一個月,她半年能綉好就不錯了,丁柔將小小紅扔到針線房,並讓人暗中注意她。
「姨娘是個心思柔軟又單純的人,雅菊你多說說以前苦事,別在她面提我,也別幫我說好話,她如果怕我,你也裝作害怕我,討得她歡喜,經你留下就是大功一件。」
「遵命,四奶奶。」
丁柔在雅菊苦笑了一下,她還學會玩心理戰了,王媽媽說:「蕭夫人辦得茶會有沒邀請您。」
廣州的官眷們,比姨娘還難辦,丁柔嘆嘆息:「給我難堪呢,我也得騰出手來應付她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