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難
第二百七十九章難
數著天數過日子最是煎熬。
葉雲水提起毛筆又劃了一道下去,離預產的日子只剩十天了……這十天她隨時都有可能生產。
叫花兒添了個炭盆,葉雲水才覺得屋內暖和了起來。
又是一個冬季,她來到這個世界上已經快一年了。
前天落了一場雪,葉雲水趴了窗台上看了一整天……這一年,她經歷了太多的事,好似快把一輩子的事都過完似的,重重片段不停回放,就像是夢一樣。
秦穆戎已經三日未歸,夏氏早上剛剛來過,說了袁家二舅夫人近日經常大肆買莊子買地,頗有為袁雁然置產業家當的意思。
葉雲水聽后臉上表情紋絲未動,讓夏氏不由得嘆氣。
袁家如何不是葉雲水能左右的,說這些又如何?
日落紅霞,天空上那彎霧月逐漸的清晰起來,幾顆閃耀的星懸於空中,皎潔、明亮。
花兒躡手躡腳的進來,細聲問道:「葉主子,天晚了,奴婢伺候您洗漱吧?」
葉雲水點了點頭,花兒到門口吩咐小丫鬟們抬熱水,秦穆戎又是未歸……
約莫過了半刻鐘,屋裡有了響動,葉雲水以為是花兒,隨口言道:「炭盆是不是滅了?我忽然覺得冷。」
只有炭盆的聲響,卻沒有花兒的答覆。
葉雲水扭頭看去,目光閃露驚詫,連忙欲起身下地,嘴上忙道:「黃公公,您怎麼來了?」沒有人通傳,門口只有個小太監候著,黃公公這次來應該是太後有了吩咐……早知會有這樣一天,當真正來臨的時候,葉雲水的心反倒是平靜了。
黃公公臉上堆了笑,連忙上前走幾步,把葉雲水扶了床上去,「葉主子慢動,老奴今兒來也是替太後傳個話而已,不想驚動旁人,更不敢勞你起身。」
葉雲水連忙往裡挪了挪,給黃公公讓了個地兒,「有什麼話不忙說,您先歇一歇。」
黃公公欠了身子坐了一邊,「太后她老人家最近時常念叨起葉主子,心裡甚是惦記,這眼瞅著您就要生了,自是放心不下,派了老奴過來與您嘮嘮閑話,為您寬寬心。」
葉雲水微微一笑,「公公,我又不是旁人,何必說這些話哄我,太后是要世子爺收了袁家女?」
「瞧您說到哪兒去了?旁的人在太后心中比不得葉主子您,不過葉主子命不好,沒托生個好人家,否則您的富貴哪裡擋得住?這話可不是老奴說的,是太后她老人家閑暇時嘮叨的,老奴就聽了那麼一耳朵。」黃公公陪著笑臉,葉雲水也不往心裡去,宮裡頭的人說一句話有八個意思,她這會兒可沒精力去應對。
「太后她老人家什麼意思,公公不妨直說吧,不瞞您說,我心裡頭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了!」葉雲水的臉上是淡然從容,沒有半點兒的忐忑惶恐。
黃公公長嘆口氣,「葉主子寬心,就算允了袁家女進門,還有太后在您身後撐腰呢,她還能翻了天?」
葉雲水淡笑不語,如若不是她能為太后延命,太后恐怕也不會特意派了黃公公來吧?
看葉雲水無言,黃公公才繼續言道:「太後期望您能給她生個重孫,這生下來可就是個富貴命,太后的重孫,那是一般人比得了的?說個閑話,宮中的賢妃娘娘,如若不是生了洪郡王得了太后的喜歡,哪能從一個貴人直接升為妃,還不是太后一句話的事?」
黃公公臉上滿是笑,葉雲水何嘗聽不懂這套話?太后這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訴葉雲水,生了兒子,母憑子貴,縱使她的出身不高,太后也會給她撐腰給她更高的位分!
但如若沒生了兒子呢?葉雲水看向黃公公,「公公但說無妨。」
「瞧老奴這笨嘴,就會給葉主子心裡添堵,葉主子這胎定是個男丁,後面的話不說也罷。」黃公公起了身,嘴上似是自言自語的念叨,「其實世子爺心裡也難,一旦這事只剩交易沒了真情,最是讓人痛心不過,可他背負了太多的擔子,這一背就是十幾年,換個人心裡早垮了,葉主子良善,心疼世子爺,太后她老人家定會記得您的好!」
黃公公說著就告了辭,葉雲水目送他到門口,直到他消失在夜色之中。
嘴角揚起一抹苦笑,葉雲水這些日子一直想逃避的瘡疤被黃公公這一番話給硬生生的撕開。
什麼背負了擔子,讓她心疼秦穆戎,不過是太后要她以大局為重,如若沒生齣兒子,就讓袁家女進門,讓秦穆戎徹底掌控袁家在西北的兵權……
葉雲水面向窗口獃獃的坐著,不知心中所想為何。
不知過了多久,背後有腳步進來的聲音,一個厚厚的披風將其包裹在內,「怎麼還沒睡?」
是秦穆戎的聲音。
葉雲水回頭看他,臉上擠出一絲笑:「爺忙累了吧?要丫鬟們準備吃食嗎?」
「我不餓。」秦穆戎感覺到她笑容里的苦澀。
「那婢妾去給您倒茶。」葉雲水要從榻上下來,卻因身子笨重,挪了幾下就氣喘吁吁,秦穆戎把她摟在懷裡,剛欲說話,就聽葉雲水言道:「婢妾不能侍奉,爺如若不願去後院,婢妾叫侍女進來……」
「你這是怎麼了?」秦穆戎低吼一聲,滿是怒意。
葉雲水扭過頭去,淚眼迷濛,卻被她硬咽回肚子里,秦穆戎感覺一滴濕潤沾了他的手上,緊了緊雙臂,「你想多了……」
是她想多了嗎?葉雲水心裡苦笑,卻不願多言。
不知秦穆戎的手臂摟了多久才放她躺下,葉雲水只覺得渾身疲憊不堪,沉沉的睡去,卻不知有一雙眼睛,就這樣的注視了她整整一夜。
第二日醒來,葉雲水迷濛之間睜開眼,卻看到巧雲和巧蓮都等在一旁伺候著,見她醒來慣例般的端來溫水,花兒去傳早飯,青禾拿來衣裳伺候她穿上。
葉雲水看了外面一眼,只覺得自己睡的太沉,連昨晚怎麼睡著的都不知道。
「葉主子,您如若不願動就躺了床上吧?別下地走了……」青禾看著她動一動都很是費勁,眉心都揪了一條縫兒。
葉雲水卻堅持著起來,「每天走一走,免得生產的時候困難。」雖然未生育過,可這些醫理常識葉雲水自是明白的。
青禾連忙扶著她坐起身,花兒按照葉雲水的要求挽了個鬆快的髮髻,巧雲和巧蓮才攙扶她下床往門口溜達著。
有巧雲和巧蓮二人在旁陪著,葉雲水基本是放心的,因為還未等她發現不妥,這二人已經率先扶住她避過危險。
比如某處撒了點兒水?門口不知為何結了冰?鞋底不知為何一高一低?這一屋子人這般嚴防死守,還是偶爾能有人鑽了空子,直到杖斃了幾個丫鬟婆子以後,這屋裡屋外才算消停了。
在門口溜達一圈,葉雲水則坐了小桌上用早飯,上個月她就讓人知喚四妾不用來晨昏定省了,一是她睏乏起不來,二也不願見那幾個女人,有一個袁雁然就夠堵心的了……
早飯剛用了一半,葉雲水歪頭就見門口來了人,花兒撂帘子一看,轉頭回話道:「葉主子,是二舅夫人!」
葉雲水端著碗的手滯了一下,自二舅夫人和袁雁然在「笑陵堂」見過那一次,她再未見過袁雁然和二舅夫人,這會兒卻是巴巴的找上門來?
不過人已經到了門口,葉雲水總不好說不見,「那就請二舅夫人進來吧。」
葉雲水話音一落,就見丫鬟們撩了帘子,二舅夫人跨了門檻進來,「今兒我不請自來了,你不介意吧?」
「二舅夫人用過飯了?」葉雲水沒正面回答她的話,只讓丫鬟給她讓了座。
二舅夫人的眉頭皺緊,滿臉都是無耐、不屑的神色。
葉雲水故作渾然不知,依舊慢條斯理的用了一碗粥,吃了幾口小菜才讓丫鬟們撤了桌子,端來溫水漱了口。
一直都收拾妥當了,葉雲水才笑著道:「按說上一次在『笑陵堂』見過面,我就覺得與二舅夫人和袁表妹投緣,本還打算著下帖子請二舅夫人和袁表妹一起來坐坐,可世子爺見我近些時日身子骨不爽利,就耽擱下一直未請,二舅夫人可莫要怪罪。」
葉雲水這算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可對待二舅夫人這種人她還真說不出掏心窩子的話來……
二舅夫人動了動嘴角牽強一笑,「不請也沒關係,興許往後還會住了一個院子里,來日方長!」
葉雲水抬眼瞧二舅夫人,這算是來示威的?
二舅夫人看著巧雲、巧蓮幾人,「不知可方便遣了丫鬟們出去?我有幾句話想單獨與你說上一說。」
葉雲水挑眉瞧了二舅夫人半晌,「那就請二舅夫人到內間坐坐。」說著,葉雲水轉身與巧雲、巧蓮二人道:「你們在門口守著,讓小丫鬟們都去遠點兒玩鬧,別打擾了二舅夫人的清凈。」
二舅夫人滿意的點了頭,吩咐自個兒丫鬟到門口候著,她自個兒率先起身往內間走去,葉雲水扶著腰隨了後面,巧蓮擔憂的想要上前,卻發現葉雲水行至內間之時,從落地青花瓶里抽了根兒雞毛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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