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九節 謎底
蕭布衣派往太原的兩員大將,看似隨意,卻是很有深意。
單雄信歸順蕭布衣后,一直均是低調行事,張公瑾本是默默無聞,卻被李靖推薦,蕭布衣大力提拔。蕭布衣派二人領鐵甲騎兵來到太原,當然也因為這二人一直在他手下沒有作為,想要起到出乎不意的效果。
影子雖是也知道不少,但畢竟只調查裴茗翠關心的事情,對於瓦崗眾將的下落並不瞭然。所以她雖然知道單雄信,卻不知道單雄信已經投靠了蕭布衣。
聽單雄信說,是接到西梁王的命令,特意在太原等候的時候,影子也有些感動,也終於明白,為何小姐會如此信任蕭布衣!
蕭布衣實在值得裴茗翠這麼信任!
裴茗翠聽到單雄信的請求,不出意料道:「那……多謝西梁王一番好意了,我想去太原雁回山,可我……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單雄信沉聲道:「我知道有條小路去雁回山,裴小姐請放心,我帶的百來軍士,不會有任何人多口。」
裴茗翠點頭,「有勞。」
她迴轉車廂,示意馬夫跟隨。單雄信行在最前,手下的鐵騎跟隨其後,用意是給裴茗翠開路。影子見到,多少放心些,「小姐,蕭布衣好像無所不知,他好像知道你的目的所在。他對你……好像很關心?」
裴茗翠望著車窗外的飛雪道:「不說,不代表不知。關心,不代表別的意思。」
影子微愕,見到裴茗翠的落寞,不好再勸,她知道小姐到雁回山有一項極為重要的決定,甚至和生死有關,她一直忠心耿耿,自然不希望小姐走極端,所以她一反常態。總喜歡和小姐提提蕭布衣,可看起來,小姐和蕭布衣,的確除了關心,沒有別的意思。
單雄信帶隊前行。一路上又有幾騎迴轉。均是裴茗翠地前哨。一會地功夫。馬車旁已經跟隨了七八個手下。個個神色肅穆。一言不發。
單雄信得到蕭布衣地號令。只要護送。不理其他。行了數里后。他帶隊馳馬向路旁插過去。黑甲鐵騎跟隨。趟出了一條道路。可容馬車前行。
曠野荒蕪。頗為冷清。只余寒風呼嘯。這麼一隊兵士。帶著孤零零地馬車。雖是白天。卻多少有些詭異。
單雄信果然對這附近地地形瞭若指掌。百來騎在蒼茫地雪地上毫沒有半分遲疑。七拐八繞。行了一個多時辰后。這才到了一處山腳。
單雄信勒馬不前。迴轉車廂前道:「裴小姐。已到了雁回山附近。」
「西梁王可說。我到此地做什麼嗎?」
「沒有,他只說你要來太原,讓我盡量保護你的安全。」單雄信答道。
「西梁王可說……一定要你跟隨我呢?」裴茗翠道。
單雄信一愣,搖頭道:「沒有。他只說太原大戰在即,怕裴小姐被散兵游勇所傷。裴小姐若是不喜,我就可以走了。」
裴茗翠微笑道:「我非不喜,而是後面的事情,實在不宜跟隨太多的人。」
單雄信抱拳道:「那我就在此等候嗎?」
裴茗翠搖頭道:「天寒地凍。單將軍辛苦了,請回吧。以後地事情,我自己可以處理了。」
單雄信並沒有半分不滿,點點頭,就要策馬離開。蕭布衣千里傳訊,讓他聽從裴茗翠的吩咐即可,他嚴格的執行著蕭布衣的命令。
見單雄信要走,裴茗翠突然道:「單將軍……」
單雄信勒馬,「裴小姐何事吩咐?」
「請轉告西梁王。我若有消息。第一時間會告訴他。」裴茗翠說的有些古怪。
單雄信並不多問,只是道:「我一定轉告。」
「還有。疆場多磨,望單將軍保重。」裴茗翠真誠道。
單雄信自從來見裴茗翠后,一直都是臉色肅然,不苟言笑,裴茗翠亦是一直言語淡淡,似乎並沒有把單雄信放在心上。單雄信聽到裴茗翠的關心,稍有錯愕,轉瞬微笑道:「裴小姐,天寒地凍,你看起來臉色不好,也請保重。」
等單雄信走後,影子道:「蕭布衣未免太小瞧了我們吧?」
裴茗翠搖頭道:「他不是小瞧我們,是在提醒我。」
「提醒什麼?」影子不解道。
「提醒可能會有人殺我。」裴茗翠幽幽道。
影子打了個寒顫,「是誰?」
裴茗翠搖搖頭,「走吧。」眾人前行,裴茗翠的手下對雁回山似乎極為熟悉,轉瞬進了山谷,循路而行。等又到了一處山腳下,馬車已不能行。裴茗翠終於出了馬車,抬頭望著高山,臉色木然。
影子心中一寒,她知道這座山,就是李玄霸埋骨之處!裴茗翠雖一直沒有說明地點,她隱約猜出裴茗翠的心意,等確信了這點,不知為何,漫天冰雪亦是抵不住心中泛起的那股寒意。
裴茗翠上馬,緩緩向半山腰行去,眾手下緊緊跟隨,只怕有失。山勢漸漸陡峭,等到下馬地時候,裴茗翠已凍得臉色蒼白,裹緊了白裘。影子心痛,半跪道:「小姐,我背你上去。」
裴茗翠搖搖頭,「算了,快到了。」她走的雖慢,可每一步,均是無比堅定。等繞過半山腰,過了一片好大的松林,這才來到一塊荒地之前。
荒地上凸起一墳頭,已被皚皚積雪覆蓋,前豎一石碑,上刻五個大字。
李玄霸之墓!
墓碑簡簡單單,讓人覺得這墓中埋地定然是簡簡單單的人,可卻少有人知道,這個墳墓下,埋的卻是當年東都第一人!
可再風光的人物,死後也和旁人沒有什麼兩樣,自己能佔據的地盤不過是數尺之地。
裴茗翠望著墓碑,臉色木然。眾手下和影子均已退後,他們不是第一次來到這裡。自從李玄霸死後。裴茗翠再忙再累,每年都要前來看望。對李玄霸的思念,宛若刻在墓碑上字,難以磨滅。
嘴唇輕輕的顫,裴茗翠上前幾步,已到了墓碑之前。伸手撫摸著墓碑。手指順著碑上的五個字劃下來。
墓碑石雕,冰冷異常,可裴茗翠的手,比墓碑還冷,她地一顆心,比冰還冷。
「李玄霸之墓……李玄霸之墓……」裴茗翠喃喃自語,淚水突然流淌下來,輕聲道:「玄霸,你可知道……我是多麼的想你!」
她只是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說的一往情深,眾人鼻樑均酸,影子更是昂起頭來。不想讓淚水流下來。眼前的一幕,有如裴茗翠初聞李玄霸死訊之時。山風呼嘯,松林嗚咽,洋洋洒洒的雪花飄落下來,蓋在裴茗翠地身上,宛若另一塊墓碑。
「當初我聽到你死之時,其實並不相信。」裴茗翠喃喃道:「因為我一直以為,你最少還有一年的時間。可蒼天總是喜歡捉弄你我,就算這一年。蒼天都不想賜給你我,蒼天無情,碧海有恨,我總是在想,或許是因為我們得到了太多,所以才失去的更多。如果真地這樣,若真的有選擇,我寧可一無所有,也要換回你的性命!可是我……沒有選擇!」
她淚水點點滴滴。落在墓碑之上,轉瞬凍成極小的冰屑。影子見天氣如此之冷,終於再也按捺不住,低聲吩咐了兩句,有手下奔出,去收集枯枝殘葉,準備在裴茗翠身邊堆起來,點起個火堆。
裴茗翠渾然不覺,只是望著墓碑。繼續道:「我知道你死後。第一時間……就是要給你報仇,自然而然!我甚至沒有勇氣去看你一眼。因為你在我心中,早就無法泯滅,看不看又有什麼區別?我去了河北,設計殺了王須拔,魏刀兒狡猾非常,逃過我手,可畢竟天網恢恢,還是死在蕭布衣的手上,蕭布衣也是你的朋友,為了你報了仇,所以你若是知道了,也應該高興,對不對?」
她潸然淚下,對著墓碑,宛若李玄霸就在身前,眾人黯然傷神,雖是數載已過,可傷心更濃。
「你雖是帶病之身,卻一直勸我保重身體,我謝謝你!你雖自陷危機,卻提醒我莫要與天下為敵,我謝謝你!你雖憂愁滿懷,可每次見我后,都是逗我開心,我謝謝你!或許你對我,我對你,已不用說什麼謝謝,因為所有地一切,早就心心相印。」說到這裡,裴茗翠傷感道:「我這一生,只有一個喜歡的男人,那就是你。活著如此,死了也一樣。」
裴茗翠說的平平淡淡,影子再次落淚,終於明白小姐地心意。在小姐心中,愛情顯然不可替代!
「玄霸,我和你,或許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可我卻想和你同年同月同日死!可我還是不能死……」裴茗翠黯然道:「我知道你會諒解,因為我答應過姨娘,要照顧聖上。可知道你死地那一刻,我知道……自己遲早會追隨你而去。我替你報仇后,就到了你的墓前告訴你,請你等我……等我來陪你。這裡很冷,你一個人在這裡,應該很孤單寂寞吧?我本來以為,蓬萊刺殺,不過是李敏一手策劃,可從未想到過,洛水襲駕,聖上南下,姨娘還陽,揚州刺殺,一環一扣緊密地讓我無法呼吸。你知道我這個人,要查,就要查個水落石出,我知道多半又是太平道在搗鬼,我身負聖恩,又有姨娘的重託,我不能不聞不顧。可是我一個人的能力實在太小太小,我眼睜睜的看著大隋江山傾頹,眼睜睜的看著聖上死在我懷中,無能為力!」
大火終於燃起,帶來暖暖之意,冰雪消融,又將四周帶來了朦朧的霧氣,凄迷詭異。
「可是我知道地越多,迷惑越多,我知道太平道越多,才發現它真的深不可測。就算是我爹,亦是太平道中人,玄霸,你聽了。是否會覺得驚訝?」
裴茗翠說到這裡,不再落淚,挺直了腰板,緩緩的離開了墓碑,彷彿遠離著墳墓中的那個人。
「你應該不會驚訝,或許……你早知道這樣。是不是?」裴茗翠問道:「蓬萊刺殺,不過如驚鴻一現,可那場刺殺所蘊含的機心,我竟然到現在,還是沒有完全挖掘出真相。雖然李閥倒台,聖上贏了一仗,但是你過世了,我本以為輸的一敗塗地。可我從未想到過,原來那不過是。所有陰謀的一場預演!」
裴茗翠自言自語,臉上表情已由哀傷變成了黯然。
「我一直在搜尋答案,甚至連我父親都被我挖掘出來。可是我始終有個疑惑,那就是……始終有個隱形人,一直在推波助瀾。要是沒有這個隱形人,所有的事情不會如此演變。可這人有如此驚天之能,對我可說是瞭若指掌,我地一舉一動,甚至都會落入他地算計之中,這人是誰呢?我慢慢的覺得,這人對我很熟悉。甚至可能是……我身邊的人。」
裴茗翠說到這裡,苦澀的笑,「你看我多傻,我明知道你聽不見,我還要和你說,不過我想,所有的這一切,你應該也知道,對不對?」
「我身邊能符合這些條件。又能興風作浪地人,當然是我爹。」裴茗翠嘆息一聲,「所以我把所有的注意,都集中在我爹身上。我也是頗有成果,經過一番艱苦卓絕的努力,我終於發現我爹的真實身份,很可笑,是不是?我在竭力地維護著聖上地統治,可我爹卻想推翻大隋!這世上最滑稽的事情。莫過如此。本來以為找到了答案。我爹是天涯,是符平居。是大隋地重臣,又是太平道的道主之一,他是我爹,肯定對我瞭若指掌。他來興風作浪,完全符合條件。那時候……我不知如何是好地時候,卻舒了口氣,反倒有些釋然……」
「小姐……你休息會兒吧。」影子擔心道。
裴茗翠蒼白的臉被火光一映,變的殷紅。她搖搖頭,繼續說道:「我也不知道自己釋然什麼,我以為……我已經找到了答案,但是我心中總是覺得有些不對,又不知道不對在哪裡!這時候一個不經意地消息傳來,讓我再度陷入迷惑之中,那就是蕭布衣在鵲山被符平居刺殺。我很奇怪,因為家父裝病去了東都,之後就迴轉了江都,在我的每天關注下,他絕對不可能分身去了千裡外的鵲山,那人冒充我爹要殺蕭布衣,他什麼目的呢?我爹要殺蕭布衣,因為他佔據了東都,讓我爹不能迴轉,那人要殺蕭布衣,難道也是痛恨蕭布衣擋了他的路……我到這時候,陡然發現,原來所謂的答案,不過是一知半解,我從頭來想,才發現,所有的事件發展,絕非我爹一個人能夠推動發展,因為他有很多時候,分身乏術。我曾經質疑過我爹,可他並沒有否認,想必是……他根本不屑反駁,他就是那樣的人,做的事情,無需和女兒解釋。」
裴茗翠說到這裡,凄涼地笑,「我想了很久,終於明白,所有的事情還有個關鍵人物,這個人物不但了解我爹,當然還很了解我,而且他還很了解蕭布衣!他實在太了解這些對手,可以輕易將所有人玩弄在掌心之上。我一直在想這個人是誰,我懷疑了太多的人,比如說崑崙、道信、虯髯客、蕭大鵬、袁天罡、甚至什麼無上王、青龍、徐洪客諸多人物,可這些人能力有,但是總是欠缺一點關鍵因素,所以我覺得他們都不是。我陷入前所未有的迷茫之中,這時候我突然聽到,薛舉死了……」
裴茗翠說到這裡,輕輕的咳,似乎怕驚醒墳墓中的李玄霸。
「薛舉死本來算不上什麼大事,可薛舉若是死在疆場,我沒有半分奇怪,但是他竟然是病死的,而且還有謠言說他是淺水原大勝后,殺的唐軍太多,所以被冤鬼纏身而死,這實在有點滑稽!薛舉一方霸主,若真的也可以這麼死,那這世上,能活下來地梟雄真的沒有幾個人了。我很奇怪,派人去查。玄霸,薛舉死了,最受益的當然是你家了,當時我還沒有多想,只覺得老天實在庇佑你家。我從來也沒有……懷疑到你的身上。」
裴茗翠又退了一步。認真的看著那墳墓,冷冷道:「我懷疑了那麼多人,從未懷疑過你,因為我怎麼會懷疑一個死人?玄霸,你說是不是?」
墓碑當然不會說話,可裴茗翠口氣冰冷。天空黯淡下來,整個墳墓周圍,突然有了陰森森的詭氣。
影子已露出駭然之色,若非她太了解小姐,幾乎以為小姐已經瘋了!
「我真正開始懷疑你,是在見到蕭布衣之後。」裴茗翠道:「那時候,我不過想從蕭布衣那裡了解蕭大鵬的內幕,可我沒有想到過,在那裡。我竟然發現了你的秘密。你太了解蕭布衣,若我沒有給他那片龜殼,或許我一輩子也不會知道你地秘密!原來……你在東都地那些日子裡。拖著病體,做了很多不為人知地事情。龜殼秘密就算太平道的尋常人等都是不能知曉,可你竟然能以假亂真,做出龜殼。天書地文字更是只有天機能懂,但是你卻看的輕而易舉,你若不是太平道中極為重要地人物,又如何知曉這多事情?可笑我一直被你的假象所迷惑,相信你只能活一年,就是不死在蓬萊。如今亦是病死。但是你真的……死了?」
她說到這裡,滿是譏誚,「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死了沒有,可你若是還活著,那就很容易解釋太多的事情。李家道為何在蓬萊沒有反抗之力,任由李閥被誅滅,因為你們早就有了棄卒保帥的策略,所以李淵後來才能坐鎮太原,入主關中。你們既然知道我爹的襲駕的計謀。當然早有準備,想你堂堂東都第一高手,武功遠勝蕭布衣,既然在防備之下,早知道會有刺殺發生,魏刀兒、王須拔如何奈何得了你?你那場做戲,悲壯慘烈,卻無非是做給聖上看,做給我來看。做給世人看。結果就是。你成功了!你成功的將李淵轉到太原,然後隱居幕後。出謀劃策,兩次襲駕,攪亂天下,直取關中,擊敗薛舉,坐擁關隴,圖謀天下!一舉一動,深謀遠慮,真地環環相扣,無懈可擊!」
影子滿是駭然,手心已出了冷汗,她不是畏懼這等匪夷所思的陰謀詭計,而是暗想,如果李玄霸真的活著,小姐如何承受?
「你為什麼不說話?」裴茗翠冷冷地望著墓碑,「我想到你可能沒死的時候,所有的謎團已經迎刃而解,也明白為何會冒出個假符平居行刺蕭布衣,因為那個人就是你!當初你本來有太多的機會可殺蕭布衣,為何要到鵲山才殺?那當然是,你本來沒有瞧得起蕭布衣,就和我爹一樣,認為他絕對成不了氣候。所以你雖稱讚他,說他是東都最奇,可素來不把他當作是對手。你甚至不過是想,給他片龜殼,讓他信任天書預言,投靠李唐,為你李家打出一片大大的疆土!但是蕭布衣顯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命由他不由天,他只憑一腔熱血,兄弟之義,打出了諾大的江山,你終於知道,他才是你家最大的對手,所以你終於要出手殺他!可惜呀……機關算盡,蕭布衣進展神速,你想殺他之時,對他卻已經無能為力。但是你還是想著一切辦法,來抗拒蕭布衣的天下一統,於是你在算計了薛舉后,又馬不停蹄地暗算了始畢可汗,因為你知道,始畢可汗信守諾言,終不能大舉出兵,你暗算了始畢可汗,擁護頡利,憑藉草原聯手,可和蕭布衣抗衡。你終於忍耐不住,頻頻出手,所以讓我更能看清你的本來面目。我想你現在,應該不是躺在山上,而是還在草原或者關中,對不對?」
墓碑當然不會說話,可山風嗚咽,吹的火光跳動,眾人均是一身冷汗。裴茗翠道:「李玄霸,我和你賭一場,我賭這墳墓下絕對沒有你,若是你贏了的話,我褻瀆了我們的愛,打擾了你的安寧,婦人之心,罪不可赦,我自刎在你的墳前謝罪,可我贏了的話,我當然有權知道真相,是不是?」
眾人驚凜,不等多言,裴茗翠已毅然道:「你沉默,我就認為你默許,來人,開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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