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招兵買馬
第109章 招兵買馬
大同,王家大院。
王朴正和甄有才在商談事情。
甄有才眼窩深陷,眸子裡布滿了血絲,身上又披著鬆鬆垮垮的棉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隻吸血鬼。
這都是累的,從崇禎十五年正月底到四月初,甄有才著實替王朴做了不少事情,他幾乎包辦了帶兵打仗以外的所有事情,北通州的十萬石糧食是他負責押運回大同的,陣亡將士的撫恤金是他親自結算並且發放的,還有從張子安手裡盤過來的三家兵器作坊和兩家火藥局,也是甄有才在經營和管理。
需要甄有才經手的事情太多,他幾乎每天都要從早忙到黑,很少有時間歇息。
除了治軍和領兵,王朴也放手把所有的大小事務一古腦兒全交給了甄有才,一方面是因為王朴信任甄有才,或者說是用人不疑,可另一方面也是因為王朴手下缺人,他把甄有才往死里用也是迫於無奈。
看著疲憊不堪的甄有才,王朴眼裡滿是愧疚之色,說道:「有才,辛苦你了。」
「將軍這是哪裡的話?」甄有才肅然道,「承蒙將軍看得起,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交給卑職去打理,卑職別的大話不敢說,但有一點請將軍放心,卑職一定盡自己所能把各項事務處理好,一定讓將軍手中有兵有糧,讓弟兄們手中有槍有彈。」
說著,甄有才又從衣袖裡拿出了一本帳冊,遞給王朴道:「將軍,這是小人記的賬目,請您過目。」
王朴把帳冊推回了甄有才面前,說道:「看就不必了,你挑幾樣主要的說說吧。」
「是。」甄有才恭敬地應了一聲。說道,「截止崇禎十五年四月初一,從北通州購買的十萬石糧食已經分批運回大同;兵器作坊總共打造新式火槍一千零七十二支,帶柄龍王炮七千九百二十六顆。」
王朴忍不住問道:「紙殼彈呢,生產了多少發?」
嫩娘無意中的創舉讓王朴想起了瑞典人發明的紙殼彈,便立即派人找來負責兵器作坊和火藥局經營的甄有才,兩人先把嫩娘地創意進行了適當的改進,就最終定型了紙殼彈。並讓兩家火藥局加緊時間生產。
「已經生產了八千多發。」甄有才說此一頓,接著又道,「此外,從張子安手裡購買的六十多萬頭牛、羊以及駱駝,其中一部份折價抵償了從陝西、京師購買精鐵、硫磺的款項,一部份折價抵償了將士們的餉銀和陣亡將士的撫恤金,剩下的已經製成臘肉,計有一千八百餘萬斤。五萬匹馬也賣出了三萬餘匹,獲銀二十餘萬兩,扣去各項開支,銀庫尚有餘銀一百五十二萬兩。」
「好。」王朴忍不住擊節道,「幹得漂亮。有才你沒有讓我失望。」
甄有才謙虛道:「卑職只不過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罷了。」
「這些事情很重要。」王朴肅然道,「現在已經是四月初了,建奴地八旗鐵騎隨時都可能殺到大同,如果我們不能提前做好準備。等到建奴殺到眼前那就要吃大虧!」
兩人正說時,呂六忽然進來稟道:「將軍,二爺在院外求見。」
「二哥?」王朴撓了撓頭,問道,「他在找我做什麼?」
前文說過,明代的駙馬都尉按慣例是不準為官也不準帶兵的,而且一旦有人當上了駙馬都尉,整個家族的人也不能當官了。可事實上並非都是這樣,朱明王朝對這條祖制的執行並不徹底,還是有許多駙馬都尉帶過兵也當過守備。
到了崇禎帝,大明王朝已經處於風雨飄搖之中,更是把這些繁文縟節給看淡了,所以王朴的二哥王樺並沒有按制避退,而是仍舊當著大同府的推官。
呂六應道:「二爺說有重要軍情。」
「重要軍情?」王朴心頭一跳,急道。「快。快讓我二哥進來。」
呂六領命而去,很快王樺就罵罵咧咧地進了暖閣。不高興道:「我說老三,現在要見你一面可真是越來越難了?嘿,這裡還是不是王家大院了?還是不是我們王家的產業了,怎麼我這個王家二爺想見個人就這麼難呢?」
「二哥息怒,二哥息怒。」王朴趕緊起身,把王樺讓到了坑上,賠笑道,「這裡當然是王家大院,二哥當然也是想來就來,可這陣子小弟不是在裝病呢么?為了封鎖消息,小弟就讓呂六他們看得嚴了些,可沒想到呂六這免崽子連二哥您也不讓進了,不過小弟發誓,這絕不是小弟吩咐地。」
「得得得,你那點小心思誰不知道?」王樺道,「都二十多年的親兄弟了,老三我告訴你,你撅一撅屁股二哥就知道你要放什麼屁……行了,不跟你扯這談了,今天來找你是有正事,剛剛陝西發來公文了,有一股流寇竄回了米脂,現在延安府、慶陽府還有平涼府都反了,公文中還說,這股流賊接下來有可能會向東進犯山西,讓山西各府、各州做好準備。」
王朴聞言大喜道:「二哥,陝西三府真的反了?」
「真反了。」王樺沒好氣道,「知道你那點小心思,所以就巴巴地趕來告訴你了,現在你大可不必再裝病了,陝西三府造反,依二哥我混跡官場多年的經驗,陝西三邊總督傅宗龍這次怕是難逃一死了,就憑山西、陝西的這些個酒囊飯袋根本不是流賊地對手,眼下洪承疇又在河南對付李自成,朝中已經沒人可用了,所以萬歲爺還是得用老三你哪。」
甄有才道:「二爺的分析很有道理,卑職也以為將軍很快就能實領大同總兵了。」
「是否實授大同總兵不重要,重要的是終於不用回京師了。」王朴嘿嘿一笑說道,「不是我吹牛,就憑我們王家現在在大同的勢力,就算我王朴不領這個大同鎮總兵,這大同鎮地軍隊還是得歸我王朴指揮。嘿嘿。」
甄有才深以為然道:「那是。」
「老三,我勸你悠著點,做人不要鋒芒太露。」王樺勸道,「在大同我們王家是有些勢力,一般的人咱是不把他們放在眼裡,就說大同知府魏大本和山西巡撫汪喬年吧,也得對我恭恭敬敬的,可我們不能因此不知道天高地厚哇。別忘了代王也在大同。」
王朴道:「二哥,小弟知道了,小弟會有分寸地。」
「唔。」王樺點了點頭,起身說道,「那行,二哥還有事就先走了。」
王朴道:「二哥忙您的。」
王樺都到門邊了,忽然又回過頭來說道:「哎,我說老三。二哥怎麼覺得你越來越像是我們王家的家主了呢?最近大哥都沒怎麼做生意了,就顧著給你跑東跑西,採買精鐵和硫磺什麼的了,還有二哥我,也快成了你安插在大同官場的耳目了。」
「這叫能者多勞。」王朴賠笑道。「誰讓大哥懂得經商,二哥你懂得做官呢?」
「這算你小子有良心。」
王樺哼哼兩聲,這才轉身去了。
等王樺走遠了,王朴才向呂六說道:「六兒。你立刻去一趟栲栳山,讓趙信、唐勝還和和尚立刻前來大同。」
「是。」
呂六應了一聲,領命去了。
米脂縣城,現在已經成了起義軍地大本營。
這半個月來,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的義軍從四百八方向著米脂源源不斷地匯聚,起義軍的規模正以驚人地速度擴充,馬守應、賀一龍、賀錦、劉希堯和藺養成等人高興得不行,可身為主將的李岩卻高興不起來。
有什麼值得高興得呢?
前來投奔的起義軍絕大多數都是衣食無著、扶老攜幼的貧苦百姓。真正可以上戰場拼殺的壯丁其實並不多,而且最讓李岩憂心地是,如何解決日漸龐大地起義軍的吃飯問題?前來投軍地各路義軍大多是空手而來的,現在他們既然已經成了李岩的部屬,那李岩就有責任解決他們的吃飯問題。
從延安府各縣官倉搶來的糧食已經支撐不了多少天了,吃完了這些糧食接下來該怎麼辦?總不能讓義軍將士也跟著陝西地難民去啃樹皮、吃草根吧?為了解決軍糧的問題,李岩已經整整三天沒吃好飯,睡好覺了。
李岩寢食不安。紅娘子也跟著著急。可她也沒什麼辦法。
這天,紅娘子帶著十幾騎親兵來到幾十裡外的老鴉山打獵。本想打幾隻山雞燉湯給李岩補補身子,結果山雞沒打著卻遇上土匪了,一行人才剛剛轉過一道坎,猛聽得前方一陣呼哨響,兩側山樑上立刻冒出了好幾百土匪。
紅娘子藝高人膽大,渾然沒把這伙土匪放在眼裡,當時就帶著十幾騎親兵強行突圍,土匪自然不會放過到嘴的肥肉,一聲呼哨便從山樑上沖了下來,一個土匪頭目策馬揚刀直撲紅娘子,紅娘子正要仗劍迎擊時,那土匪頭目忽然大叫起來:「師妹,是你!?」
紅娘子聞言一震,勒住坐騎警惕地問道:「你是誰?」
那土匪頭目繞著紅娘子轉了兩圈,激動得大叫道:「師妹你不認識我了?我是你師兄荊茂成啊!」
「啊?」紅娘子聞言大喜道,「你是荊師兄?」
「是我。」荊茂成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師妹。」
說罷,那土匪頭目荊茂成又向著四周疾聲大喝道:「住手,統統住手,都是自家人!」
紅娘子也慌忙喝住了自己地十數騎親兵,幸好兩人喝阻得及時,兩伙人還沒人喪命,只有兩個土匪受了點輕傷。
紅娘子策馬上前,問道:「荊師兄,你怎麼會在這兒?」
「別提了。」荊茂成苦笑道,「當初離開河南之後,我原想到九邊投軍。心想憑著這一身武藝怎麼也能混個百戶、千戶什麼的噹噹,就算不能光宗耀祖,至少也能混個衣食無憂吧,可誰想到投軍沒幾天就得罪了一個將軍,差點沒把命都搭上。」
紅娘子緊張地問道:「後來呢?」
「後來我一怒之下就殺了那個將軍,然後就跑到這老鴉山落草來了,到現在也算是扯起了幾百號弟兄。」荊茂成說罷,又問紅娘子道。「師妹你和李岩不是跟著闖王在河南嗎?怎麼又跑到延安府來了?」
「這話說起來就長了,小妹一時半會也說不完。」紅娘子美目一轉,忽然想起如果能把荊茂成和他手下的土匪拉到相公麾下,倒是一支不可小覷的生力軍,當下便說道,「師兄,有句話小妹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荊茂成道:「師妹你說。」
紅娘子道:「窩在這老鴉山攔路打劫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而且也埋沒了師兄你的一身好武藝。眼下大明朝已經爛到了骨子裡,闖王雄才大略,總有一天會取大明而代之,師兄何不投到闖王麾下,也好建立一番功業?」
荊茂成道:「師兄倒是也想。可闖王遠在河南,隔太遠了。」
紅娘子道:「師兄要投闖王何必去河南,米脂就有闖王的人馬啊。」
荊茂成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說道:「說來說去。師妹你是要師兄我帶著人馬去投奔你家相公啊。」
說起來,荊茂成遠走九邊也全是因為李岩。
當初誰都認為荊茂成和紅娘子是天生地一對,荊茂成自己也這麼認為,他夢想著有一天能娶了紅娘子,再從紅娘子地父親手中接過寨主寶座,可現實卻無情地擊碎了他的美夢,有次紅娘子帶人去杞縣打劫,結果遇上了李岩。然後一切都改變了。
後來紅娘子成了寨主,李岩成了她的押寨相公,而他荊茂成則遠走九邊。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兩年多,可荊茂成還是無法忘記紅娘子,要他整天面對李岩與紅娘子的卿卿我我,顯然需要勇氣。
紅娘子沒有忸怩作態,落落大方地承認道:「沒錯,小妹這麼做是為了自家相公。可也是為了師兄你。」
荊茂成苦笑道:「師妹。這事師兄得和弟兄們商量商量。」
紅娘子爽快地說道:「好的,那小妹在山下等你。要是弟兄們願意的話師兄你就帶著他們和小妹一起回大營,要是不願意到時候師兄你派個人下山對小妹說一聲就行了,小妹絕不會為難師兄你的。」
大同,王家大院。
趙信、唐勝、張和尚已經從栲栳山趕到了王家大院,刀疤臉和大鬍子也從雷公山大營趕了回來,最近這兩個多月來,趙信、唐勝和張和尚一直帶著兩千四百多號弟兄縮在栲栳山當土匪,大鬍子和刀疤臉卻在雷公山訓練新招募地兩千多家丁。
雷公山上地兩千多家丁是後來招募地,因為有了栲栳山上的兩千多老兵做後盾,手裡又有大把地銀子,王朴儼然已經成了大同一霸,做什麼事也顯得底氣十足,根本不需要再看什麼人的臉色了,招兵買馬自然也用不著偷偷摸摸了。
五人正在偏廳里聊得起勁時,門外忽然響起了呂六宏亮的聲音:「將軍到!」
大鬍子、刀疤臉、趙信、唐勝還有張和尚刷地站了起來,一個個把腰桿挺得筆直,五雙眼睛更是齊刷刷地往門口望來,門外人影一閃,王朴已經在甄有才、小七和呂六的簇擁下昂然而入。
「卑職等參見將軍。」
五人齊聲見禮。
王朴大步走到主位上,擺了擺手,說道:「都坐吧。」
「謝將軍。」
五人轟然應諾,又刷地坐了下來,王朴和甄有跟著坐了下來,小七和呂六卻往王朴身後一站,就像兩尊門神侍立左右。
王朴地目光落在大鬍子和刀疤臉身上,問道:「新募的家丁訓練得怎麼樣了?」
大鬍子起身應道:「稟將軍,看起來挺像那麼回事了,不過這些兔崽子沒上過戰場,哪天真上了戰場免不了要跑肚拉稀。」
王朴想了想。說道:「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了,就讓他們在實戰中繼續訓練吧,這樣,栲栳山上的兩千多老兵立刻拉回雷公山大營,跟兩千多新兵混編,每個百人隊一半新兵一半老兵,每個老兵帶一個新兵,這樣戰鬥力提升比較快。」
「是!」
趙信、唐勝等人刷地起身。轟然應諾。
王朴的那句「在實戰中繼續訓練」讓他們激動不已,看來又要打仗了!要知道期盼戰爭地可不只是他們五個千總,在栲栳山上藏了將近兩個月地老兵們早就盼著再上戰場了,甚至連雷公山上新募不久的新兵蛋子也盼著早點上戰場。
王朴的重金獎勵制度已經開始顯現出威力來了。
這套重金獎勵制度有個特點,平時開地餉銀很少,基本上跟邊軍差不多,只有打了勝仗才會下發豐厚的賞銀,對於戰死的將士。不管是打了勝仗還是打了敗仗,都給予同樣規格的撫恤金。
如果是有重大貢獻或者特別英勇表現的陣亡將士,撫恤金地金額更是高得足以讓人瘋狂,比如跟隨大鬍子戰死在遼東的那五十名弟兄,撫恤金高達每人兩千銀紋銀。兩千兩紋銀是個什麼概念?按當時的物價足夠購買一百多畝地當個小地主了!
所以。別地軍隊里的士兵只想得過且過混日子,可王朴手下的兵卻一個個全都想著打仗,只有打了勝仗才有豐厚的賞銀,才能發財。就算不幸戰死了,也還有一筆豐厚的撫恤金,至少能讓自己地家人過上一段衣食無憂的好日子。
王朴擺了擺手,示意眾人落座,接著說道:「上回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往後大夥再用不著偷偷摸摸了,不過為了不讓這些精力過剩地傢伙在外面惹是生非,今後每天地訓練科目必須再加一樣。全副武裝二十里長途急行軍!」
「啊?」大鬍子吃聲道,「每天跑二十里?」
「怎麼?」王朴反問道,「你是不是覺得少了?」
「沒,沒有。」大鬍子趕緊搖頭,「不少,不少了。」
「那這事就這麼說定了。」王朴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你們五個千總不能搞特殊化,你們一樣得跑。而且必須起好帶頭作用。」
「啊?」
「這?」
趙信、唐勝、張和尚、大鬍子、刀疤臉五人面面相覷。卻沒有一個人敢提出異議,既然將軍都這麼說了。那還有什麼好爭辯地?跑他娘地便是了,可一想到每天要跑二十里,一個個臉上就全都露出了痛苦不堪的表情。
米脂,李岩行帳。
李虎正在帳中向李岩彙報軍情,李虎是李岩的族弟,李岩是個瘦弱無力地白面書生,可李虎卻人如其名,長得粗獷驃悍,而且從少林寺學了一身功夫,是員難得的悍將,李虎對李岩素來忠心耿耿,李岩也把李虎視為心腹。
李虎說的是關於馬守應他們瓜分壯丁的事情。
「大哥,老回回他們五個太過分了,所有的壯丁都編入了他們革左五營,卻把一些老弱病殘扔給我們,這不是明擺著拉山頭嗎?他們眼裡還有沒有大哥?當初出兵之前闖王都已經說清楚了,大哥你才是主將,他們五個只是副將,大哥,你不能再手軟了。」
「二弟,你說的情況大哥知道了。」李岩語氣沉重地說道,「馬守應他們是不應該這麼做,可他們畢竟是起義軍的老人了,要是就這樣把他們殺了,闖王那裡不好交待,在義軍弟兄們面前也無法交待呀,更重要的是,我們自相殘殺只能讓大明官軍白白撿便宜,這種親者痛仇者快地事情我們絕不能做。」
「可是大哥……」李虎急道,「你再不好好捋捋他們,他們就會騎到你頭上來了。」
「諒他們還沒這個膽。」李岩儒雅的俊臉上忽然掠過一絲淡淡的煞氣,低聲說道,「二弟,今天這事就到此為止,你回去后千萬不要對別人說起。總之這事大哥心裡有數了,大哥知道該怎麼做。」
「是。」李虎恭聲應道,「那大哥要是沒什麼吩咐,小弟就先告辭了。」
「去吧。」李岩說罷,忍不住又叮囑道,「別忘了約束好弟兄們,千萬別和革左五營的人鬧起衝突。」
「哎。」
李虎應了一聲,轉身去了。
李虎剛剛離去沒多久。紅娘子火辣辣的身影就閃進了行帳,沖著李岩喜孜孜地說道:「相公,你猜奴家今天去哪裡了,又遇著誰了?」
「還說呢。」李岩撇了撇嘴,沒好氣道,「一整天都沒見著人影。」
李岩說的雖然是埋怨的話,可紅娘子卻從他地語氣里聽出了濃濃地關切之意,芳心裡頓時就像灌了蜜一般。甜膩地不行,便一頭撞進了李岩懷裡,扭著小腰撒嬌道:「相公,奴家不是見你勞累,想獵幾隻山雞給你燉雞湯喝么?」
李岩畢竟是正兒八經的儒生。雖說和紅娘子已經是夫妻了,可還是吃不消紅娘子這般火辣辣地打情罵俏,便乾咳兩聲扭開頭去,一本正經地提醒道:「娘子。這裡是義軍大營,別讓弟兄們瞧見了笑話。」
「誰愛笑話誰就笑話去。」紅娘子不高興道,「夫妻人倫礙著誰了?」
紅娘子嘴上雖然這樣說,可人卻還是離開了李岩的懷抱,只不過一張紅艷艷的小嘴已經撅得老高,幾乎能掛半斤油了。
「咳。」李岩乾咳一聲,問道,「娘子你剛才說遇著誰了?」
紅娘子一扭腰肢。不依道:「不說。」
李岩皺眉道:「娘子,別鬧。」
紅娘子委委屈屈地說道:「奴家遇見荊師兄了。」
「荊師兄?」李岩愕然,「你是說荊茂成?」
「嗯。」紅娘子點了點頭,說道,「荊師兄離開河南之後就來九邊投軍,結果遭人迫害就到了附近的老鴉山落草,兩年多時間裡網羅了五百多號弟兄,現在奴家已經把他們全都帶來了。他們要投奔義軍。」
「真地?」李岩聞言大喜道。「這可真是太好了,荊師兄既然已經在老鴉山當了兩年多的山大王。那他一定認識許多道上的朋友,對陝西、山西的情形應該有比較全面的了解,正好可以幫我們想想辦法,看看能從哪裡搞到義軍急需的糧食。」
李岩雖然是個文弱書生,卻從骨子裡透著泱泱大氣,荊茂成和紅娘子的事他全知道,可他並沒有因為這件事而對荊茂成有什麼看法,更不會因為是紅娘子說服了荊茂成來投軍,而對紅娘子產生誤會。
「嗯,荊師兄一定知道哪裡可以搞到糧食。」
紅娘子歡喜得連連點頭,自從兩人結為夫婦以來,只要李岩高興她就高興,今天看到李岩這麼高興,紅娘子更是從臉上一直歡喜到了心坎里。
「快。」李岩急道,「娘子,快帶我去迎接荊師兄。」
紅娘子帶著李岩來到轅門外時,荊茂成和手下五百多號土匪正在安靜地等待。
李岩會親自迎出轅門外,這讓荊茂成感到很意外,原本他以為會因為他的到來而讓李岩感到不愉快,他甚至已經做好了不受歡迎地心理準備,可結果卻正好相反,李岩對他的到來表現出了極大的歡迎。
這件事讓荊茂成對李岩有了全新的認識,看來李岩不僅僅只是長了一張討女人喜歡的小白臉,這個人應該還是有些本事地,要不然闖王李自成也不會派他到陝西來獨擋一面。
當下兩人敘過禮,李岩以師兄尊稱荊茂成,把他迎進了大帳,又讓李虎妥善安置荊茂成手下的五百多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