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第166章


  「相公。」陳圓圓走回王朴身邊,幽幽說道,「如是姐走了。」


  「是啊。」王朴伸手把陳圓圓輕輕擁入懷裡,說道,「她走了。」


  「相公。」陳圓圓在王朴懷裡仰起嬌靨,低聲問道,「如是姐是不是不高興了?」


  「也許吧。」王相關拉著陳圓圓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說道,「娘子,先不說柳如是了,相公問你個事兒。」


  陳圓圓柔聲道:「相公是不是要問大哥那邊的事?」


  「對。」王朴道,「大哥那邊怎麼樣了?」


  陳圓圓道:「大哥已經在松江府買了五千畝水田,他打算種植棉花,等一切都安頓好了他就會押著那批人蔘、東珠還有黃金來南京的,不過大哥說那批財物數額太大,短時間內可能難以兌換成現銀。」


  「種棉花?」王朴皺眉道,「這時候種什麼棉花?」


  陳圓圓搖頭道:「這個奴家就不知道了。」


  「算了。」王朴苦笑道,「看來這筆銀子暫時也指望不上了。」


  「相公很缺銀子嗎?」陳圓圓忽然睜大了美目,問道,「要不奴家向姐妹們借些銀兩?」


  「你能借來多少銀兩?」


  「借個三五千兩總是有的吧。」


  「哈哈,三五千兩哪夠,咦……」王朴忽然神色一動,咦了一聲說道,「娘子你這麼一說,還真提醒我了,快跟相公說說,像李大娘的暖香閣一天能進項多少銀子?」


  陳圓圓想了想,說道:「具體不太清楚。不過四五百兩總是有的吧。」


  王朴皺眉道:「不會吧,才這麼點銀子?」


  陳圓圓笑道:「那相公以為能有多少?」


  王朴道:「我原以為每天怎麼著也該有上萬兩銀子的進項吧。」


  「哪有這麼多。」陳圓圓笑道,「要是每天能有上萬兩銀子的進項,不出半年,大娘就能把秦淮河畔所有的勾欄瓦肆全都盤下來了,到時候十里秦淮所有的南曲、北曲就只剩下暖香閣一家了。」


  王朴不通道:「暖香閣不是有南曲名媛李十娘和李香君么,掮客聽她們唱一支小曲都得花費百十兩銀子,要是在暖香閣地雅軒設宴待客再請她們作陪。價格更是不菲,怎麼會每天只進項幾百兩銀子呢?」


  陳圓圓笑道:「相公,一擲千金的豪客可不是經常有的,掮客在暖香閣設宴款待貴賓請人作陪,每個月也就三五回,平時十娘姐姐和香君妹妹接待的都是些士子儒生,這些士子儒生大多出身寒門,給的銀子還不夠茶水錢呢。」


  「估計是復社的那些窮酸腐儒吧?真是的。沒錢還一個勁的去誑窯子?」王朴想了想,又道,「那……暖香閣里不是還有好幾十位北曲姑娘么,就算她們每天只接一次客,不也有好幾十位嫖客?就算每位嫖客只給十兩銀子地嫖資。加一塊差不多也夠千兩之數了,怎麼會只有四五百兩呢?」


  陳圓圓似笑非笑地說道:「相公你說什麼呢,北曲姐妹最貴的也才五兩銀子一夜呢。」


  「啥?」王朴愕然道,「最貴的也才五兩銀子。還包夜?」


  「嗯。」陳圓圓輕嗯了一聲,低聲說道,「北曲姐妹很不容易的,她們賺的本來就少,還要被鴇母分走一大部份,留給她們自己的通常只有一點點,有些北曲姐妹都人老珠黃了,還湊不齊替自己贖身的銀資呢。」


  王朴撓頭道:「看來這行當也沒有想象當中賺錢呀。」


  陳圓圓冰雪聰明。從王朴的言語間聽出了一點意思,輕聲問道:「相公,莫非你也想開一家勾欄院?」


  「是啊。」王朴點了點頭,嘆氣道,「相公和孫老頭被萬歲爺派到江南來練兵,可手裡沒銀子呀,為了找出一條生財之道,你家相公都快把自己地頭髮愁白了。原以為開青樓是條生財之道。可讓你剛才這麼一說,看來也沒多少賺頭。」


  陳圓圓有些擔憂地望著王朴。低聲說道:「相公,你要真想開勾欄院奴家不攔你,可你千萬不要做逼良為娼的事呀。」


  「傻丫頭。」


  王朴伸手輕柔地撫住陳圓圓的臉龐,以自己的鼻子抵住陳圓圓的鼻子,親昵地說道,「你說什麼呢,你家相公是那樣地人嗎?」


  陳圓圓甜甜一笑,軟倒在王朴強健的臂彎里,媚聲說道:「奴家錯了,以後再也不說這樣的話了。」


  「錯了就要挨罰。」王朴笑嘻嘻地說道,「相公要行使家法嘍。」


  細碎的腳步聲中,嫩娘已經端著一盆熱水進了竹棚,低笑道:「夫人,小婢估摸著這會您也該醒了?」


  「死丫頭片子,說什麼呢?」


  陳圓圓嗔了嫩娘一眼。欠身想要坐起來時沒想到雙臂一軟又滑倒在了軟榻上,昨晚上她可是被王朴折騰狠了,到現在都還渾身酸軟,四肢乏力。


  嫩娘在洗臉架上放好水盆,忍不住掩嘴輕笑道:「夫人,昨晚上您一定是累壞了吧,不過今天您的氣色看上去比昨天滋潤多了,嘻嘻。」


  「死丫頭。」陳圓圓越發嬌嗔道。「待會看我怎麼治你。」


  嫩娘從洗臉架上拿起口盅和牙刷別吃驚,宋代就有牙刷了,用馬尾做的,又抓了把青鹽放在牙刷上,遞給陳圓圓道:「夫人。您快洗漱吧。」


  陳圓圓接過牙刷和口盅,隨口問道:「孩子呢?」


  嫩娘道:「奶媽哄著睡覺呢。」


  「相公呢?」


  「將軍一大早就帶著六哥、七哥進城去了。」


  「相公進城了,你怎麼不跟著去?你現在可是他的貼身護衛。」


  「將軍他們說是要去城裡泡澡。」嫩娘臉紅紅地說道,「那可是男人去地地方。小婢總不能也跟著去吧。」


  南京最大的公共澡堂據說還是洪武帝下旨建造的,因為當時有大量的民夫集結在南京建造都城,因為沒處洗澡所有人身上都長滿了蚤子,洪武帝就下令在城內建造了公洪澡堂,供給民夫們沐浴。


  後來都城建成了,民夫們都撤離了,可公共澡堂卻保留了下來。


  其實,早在宋朝的時候。中國的大城市裡就已經有公共澡堂了,《清明上河圖》中林立的店鋪中就有一家澡堂,蘇東坡在公共澡堂沐浴后還曾寫下《如夢令》,從「寄語揩背人」的詞句可以看出,當時已經有了搓背、推拿等完善地服務項目了。


  到了明代,公共澡堂的在各大城市已經司空見慣,澡堂內的各類服務項目諸如搓背、推拿、修腳、掏耳等等也已經很完備了,自然而然地。澡堂內的服務也有了高低貴賤之分。上等人和平民百姓所能享受到的服務水平是絕不相同地。


  王朴這會就和李祖述、常延齡赤條條地泡在熱水池裡。


  昨晚上一番盤腸大戰,陳圓圓固然是被折騰得夠嗆。可王朴也著實累壞了,都說好火廢炭,好女廢漢,這話真是一點不假,守著家裡兩個如花似玉的大小美人兒,王朴是即幸福又煩惱,看來抽個空得去找李老爹要個藥方子。


  不過有時間來泡個熱水澡還挺提神的,尤其是渾身上下被那滾燙的熱水一裹,就有一種說不出地舒服,能讓身上的每個汗毛孔都舒張開來。


  常延齡舒服地靠邊池沿上,歪著頭問王朴道:「大哥,怎麼忽然想起請兄弟們泡澡了?」


  王朴微微一笑,說道:「大哥有事要請兩位兄弟幫忙。」


  李祖述道:「有什麼事,大哥儘管吩咐就是了,真是的。」


  「是這樣。」王朴想了想,說道,「兩位兄弟也知道,大營中的將士大多都是光棍,一個個都是二十郎當歲,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大哥治軍極嚴,將士們常年到頭都不準隨便外出,就那樣一直關在大營里,心裡難免會念想女人。」


  李祖述道:「大哥,你有話就直說,別繞彎子了。」


  「行,那大哥就直說了。」王朴道,「兩位兄弟現在是錦衣衛千戶,將來更是要世襲錦衣衛指揮使的,整個南直隸可以說都是兩位兄弟的地盤,所以想請兩位兄弟在自己的地盤上幫大哥辦件事。」


  「大哥,究竟是什麼事?」李祖述急道,「你要是瞧誰不順眼,只要一句話,小弟今晚就帶人把他給做了。」


  「不是要除掉什麼人。」王朴忙道,「而是想請兩位兄弟贖人。」


  「贖人?」常延齡愕然道,「贖什麼人?」


  王朴道:「不管南直隸各府各縣有多少勾欄瓦肆有多少娼寮畫舫,只要是姿色秀麗、正當妙齡地姑娘就都幫大哥強行贖出來!」


  「哈哈。」李祖述怪笑道,「別人是強搶民女,大哥你是強贖歌妓。」


  「這事大哥你還真找對人了。」常延齡微笑道,「小弟手下那些兔崽子只怕會樂死,不過大哥,整個南直隸的勾欄瓦肆沒有一千也總有八百家吧,其中姿色秀麗、正當妙齡的歌妓少說也有幾千人,您全要了?」


  王朴不假思索地應道:「全要了,銀子不用擔心。」


  「銀子好說。」李祖述道,「有我們錦衣衛出馬,包管大哥能以最低的價錢贖回最好的歌妓,不過大哥,你真打算在大營內設青樓哪?你要真這樣做,那可真是開了大明朝的先河了,小弟我越發要跟著你混了,這錦衣衛千戶死活不要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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