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少了一條

  如果此時有外人在場，一定會覺得——這家夥是個瘋子。


  是的，瘋子。


  哪怕知道自己死不了，但能毫不在意地朝自己心髒捅上一刀的人，絕對是瘋子。


  一陣令人窒息的劇痛後，巨大的虛幻墓碑再次出現，依舊是那麽神秘宏偉，莊嚴肅穆。


  “8012232591”


  牧北隨意瞄了眼墓碑上的數字，忽然一怔：“80億1223萬2591？！不是80億1223萬2592嗎？？？”


  他清楚地記得，上次自殺時，也就是這巨大墓碑第一次出現的時候，其上顯示的是80億1223萬2593，之後他複活消耗了一條命，變成了80億1223萬2592，怎麽現在變成80億1223萬2591了？！


  少了一條？！


  難道是這次預先扣除了？

  不可能！

  上次明明是複活時數字才有了變動，不可能上次不預先扣除，這次卻預先扣除。


  “我什麽時候死過一次了嗎？”牧北一臉茫然。


  他完全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又死過了一次。


  再說了，就算他可能在不知不覺中被殺死，但死後複活的記憶他總該有吧？


  但事實上，他並沒有相關的記憶。


  ……


  “喵嗚！喵嗚！！！”


  看到牧北將匕首紮向自己的心髒，笨貓一下子就愣住了，完全沒能理解發生了什麽，待看到他雙手垂落，鮮血從胸膛處流淌而出時，它才終於反應過來，猛地撲到牧北身邊，“喵嗚喵嗚”地朝他不停叫著，叫聲淒厲之極。


  它一邊叫著，一邊悲傷地用小腦袋不斷蹭著牧北的手臂，想要以此叫醒他。


  漸漸的，它那藍灰色的眼睛中開始流出了眼淚。


  如此數分鍾後，笨貓終於意識到自己的主人再也回不來了，它悲傷地匍匐了下來，將小腦袋輕輕貼在牧北垂下的手臂上，輕聲，緩慢卻又不斷地叫著：“喵嗚……喵嗚……”


  忽然，一隻手輕輕放在了它的腦袋上。


  “哭啥呢？”牧北歎了口氣，道。


  因為墓碑上數字變動所帶來的震驚和不解，他這次回來得晚了些。


  不過，這樣一來，他也算是大致弄明白了複活的流程。


  如果不算莫名其妙消失的那條命，先後兩次複活，他處於靈魂狀態的時間是不一樣的，這說明複活並不是類似倒計時、定時一樣的機製。


  事實上，這一次是在他腦中冒出想複活的念頭時，巨大墓碑上的數字有了變動，減少了1，然後他活了過來。


  因此，這應當是指令型的機製。


  這麽一想的話，當初他第一次複活時，應該是在猜測到8012232593這串數字的意義時，腦中下意識地產生了複活的念頭，進而觸發了複活機製。


  不過，如果那時他沒能猜到墓碑上數字代表的含義的話，他還能活過來嗎？


  答案是肯定的。


  因為作為靈魂體一直飄在那兒是很無聊的，極其無聊，他能看到現實世界，但卻無法聽到聲音，就像是進入了一個無聲的世界一樣，至於接觸現實世界，那就更不可能了。


  因而，總有一天，牧北會產生複活的想法，哪怕他不知道墓碑上數字的含義。


  當然，也有可能超過一定時間後會被強製複活。


  實驗一下嗎？


  牧北遲疑了下，最後還是打消了再自殺一次的想法。


  成為靈魂體狀態的時候，他雖然聽不見，但卻能看見。

  笨貓站在他的屍體旁無聲悲鳴的絕望模樣，著實讓他的心狠狠震了一下。


  順帶一提，這次變成靈魂體狀態時，牧北還考慮過另一種可能性，那就是——如果他長時間不複活，靈魂體是否會慢慢煙消雲散。


  不過，從他擁有那麽多條命這一點上來看，這種可能性應該微乎其微。


  “別哭了。”牧北道。


  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貓哭呢。


  “喵？！！”


  感覺到放在自己腦袋上的手，又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笨貓抬起頭，愣住了，顯然無法理解眼前的狀況，但很快，它就驚喜地確認了眼前的現實，“喵嗚”一聲後躍起跳入牧北的懷裏，親昵地蹭著他的胸口。


  不過，在蹭了幾下後，它忽然又跳了開去，對著牧北露出一副生氣的模樣：“喵喵喵！！”


  牧北愣了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一巴掌拍在它腦袋上：“生毛氣啊！不死一次，那麽重的傷，你幫我治啊？！”


  “喵嗚……”笨貓舉起兩隻小肉爪，捂住了自己的頭，委屈地叫了起來。


  牧北站起身來。


  現在的他，身上再無絲毫傷勢。


  因為複活的時候，他的身體被完全修複了。


  “看見沒，我死不了的。死了也能複活，你少替我操心。”說著，牧北蹲下身，將從黃色大狗體內取出來的石頭撿了起來，看了一眼它的屍體，忽然問道：“蠢……呃，笨貓，這狗能吃嗎？”


  普通的狗肯定能吃，但這隻狗能不能吃，就不太好說了。


  不過，他覺得，現在的笨貓大概已經是類似於網絡中靈獸一般的存在了。


  而靈獸嘛，直覺什麽的應該比較準。


  “會不會吃壞肚子？”牧北問道。


  笨貓湊過去在黃色大狗的屍體上聞了聞，接著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什麽意思？”牧北問道，“能不能吃？”


  笨貓點點頭。


  “會不會吃壞肚子？”牧北接著問道。


  笨貓搖搖頭。


  “哦。”牧北明白了，將大狗抱了起來，道，“走，回家。中午吃狗肉火鍋。”


  說著，他轉身朝家裏走去：“說起來，你怎麽把冰箱裏的東西全吃光了？進化需要消耗大量能量？不過，肉也就算了，怎麽連我放在冰箱裏的巧克力和果凍都吃了，那些東西你也能消化啊？！嘖嘖，果然是連物種都變了……”


  笨貓小跑幾步，緊緊跟在他腳邊：“喵嗚~喵嗚~~~”


  ……


  “臥槽！你這蠢貓！我肚子好痛！！！”


  這一場小小的貓狗風波，最後以一頓香噴噴的狗肉火鍋，以及牧北吃壞了肚子落下帷幕。


  但牧北心裏清楚，事情遠遠沒有這麽簡單就能結束。


  留下的疑點實在太多了。


  那隻被笨貓一巴掌拍死的狗，它真的擁有智慧嗎？又或者僅僅隻是他的錯覺？倘若它真的擁有智慧，又是否跟它體內的那塊石頭有關？那石頭是什麽？會不會是那天晚上落下的隕石？

  如果猜想成立，黃色大狗在吞下隕石後發生了異變，那麽它會是特例嗎？

  還是說，那晚所有的隕石都是如此？


  還有，笨貓呢？


  笨貓的變化也是從那晚之後開始的，它也跟隕石有關嗎？


  但最為關鍵的，還是另外兩個問題——那隻狗為什麽要襲擊他，以及……那莫名其妙消失的一條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