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順其自然
與素芸這人相處下來,我算是看出來她也是個操心的老媽子命,一旦打定主意忠心於某個人的時候就會掏心掏肺地為這人考慮。
「我這不是都避到宮外來了嗎?反正我又沒想與她爭什麼,再怎麼爭也爭不到她那個位置上去。何況高處不勝寒,我也沒興趣她那個位置。那還與她硬杠什麼,避開就好,只要她不為難我,願意怎麼小動作都誰她,我只管看戲就好。」
一場大病讓我看淡了許多事,從事始終我都只是為了能舒心自在的過日子,如今胤禛早已將選定弘曆為儲位人選的遺詔藏在了正大光明匾后,李氏再怎麼折騰也不過是跳梁的小丑對我構不成威脅,就連春兒這個躲在暗處使絆子的也被剷除,唯一讓我憂心不安的未完之事也就只剩救下胤禟這一件。等這事了了,我也真該歇歇了,誰爭誰搶都與我無關。
「可是她想拿捏住五阿哥.……主子離宮后,皇後身邊那喚做蘭心的婢子往五阿哥身邊湊的愈發的勤了,據說都是領了皇后的旨意,讓五阿哥礙著禮數推拒不得,看樣子皇后是當真想把這婢子往五阿哥身邊送了」素芸憂心忡忡道。
「弘晝年歲不小了,也該學著自己處理這些事,若當真推拒不得,那便收下也無妨,左右不過是身邊多了個紅袖添香的可人兒,至於皇后想借著這婢子拿捏住弘晝,你覺得可能嗎?弘晝這孩子打小就是個人精,只怕不是那麼容易被人拿捏的。皇后想怎樣都隨她,只要她不傷著弘晝就行。」說起弘晝,我這做親娘的反而沒那麼擔心烏拉那拉氏會對他如何。弘晝早已不是懵懂無知的稚童,他若這點決斷都沒有,那我再怎麼操心又有什麼用。
「主子不怕皇后當真為了五阿哥對您動手?」素芸還記得我與她曾經對烏拉那拉氏的一些猜測。
「她不是沉不住氣的人,別忘了她的出生,高門貴女自小養出的眼界和定力非尋常小門小戶之人可比。想當年在潛邸,她忍了李氏十多年,後來又遷就了我這些年,你覺得她心裡會不憋屈?可她還是忍了,甚至到現在貴為皇后,她不也還是為了皇上的後宮安寧一直隱忍著嗎?其實我挺佩服她的,也很忌憚她這樣的人,這樣的人要麼不動,要動就必然是一擊得手。可我——不會給她動手的機會。」
只要還有八爺黨這群人在,胤禛的位置就不算坐穩,烏拉那拉氏就不可能讓後宮不寧給胤禛添亂。只有等胤禛清除了前朝的不穩定因素,烏拉那拉氏才能開始著手整頓後宮,到那時無論能不能救下胤禟,我都會設法讓自己遠離鬥爭中心。我與烏拉那拉氏本來就沒有什麼深仇大恨,那時的我對她也不再會是威脅,她又何必對我動手。
「到那時只怕是要委屈主子了。」素芸擰眉嘆道。
「到那時好吃好喝無憂無慮的過自己想過的清靜日子何來委屈之說。倒是你們跟著我沒了往日的風光,會處處看人眼色過活,只怕會覺得跟著我太不值當。」我輕笑出聲,打趣著一臉憂色的素芸。
「主子莫拿這事打趣奴才。若非主子收留,奴才眼下還在景陵守著太後娘娘,那裡可比宮中清苦許多。既然決定跟著主子,那便是做好了隨主子一同享福吃苦的打算,自是不會有何怨言。」素芸這話說得頗為真心,聽得人格外暖心。
「我身邊的人來來去去換了不少,我也不敢輕信旁人,故而得用的人不多。雖說那時留你在身邊乃是有所圖,你亦是因著被我以利誘之才勉強接受,可這些時日相處下來,你雖喚我主子自稱奴才,可我知道你並未將我當做你的主子,你應也能看出來我也並未將你當做奴才,這樣處著挺好,你我都覺得自在,往後也一直如此就好。年歲大了,見不得離別,只望你能陪我長久些。」這話我說得也是掏心窩子的肺腑之言,末了那句帶著暗示與期許。
在圓明園的日子過得舒心愜意,就連本該蕭瑟的秋意都平添了別樣的意境。
胤禛著蘇培盛親自過來探望好幾次,又送來不少東西,就連宮裡送來的炭火里除了比平時份例多的紅羅炭外,還夾帶著幾筐近京西山窯供以御用的銀骨炭,聽蘇培盛說這些銀骨炭是胤禛特意從他自己的份例里分出來給我的。弘曆帶著不少東西來過,說錢氏甚是挂念我,幾次請旨過來陪我卻都沒得准,心裡為此還不舒坦了好些日子。我笑著讓他帶話回去,說我在這裡好著呢,讓她不必擔心,安心守著景仁宮就好。
「皇上和四阿哥都對您都有慰問,唯有五阿哥卻一直沒來,反倒是聽說這些日子他似乎往永壽宮去得格外勤了些。」素芸語氣淡淡地說著這事,她習慣性抿起的唇暴露了她內心真實的情緒。
我侍弄著屋裡開得正好的秋海棠,隨意應道:「不來也無事,這孩子有他自個兒的思量,我們靜觀其變就好,不必擔心。」
素芸不再說話,只是此後每天都會提及弘晝當日的行蹤,似是想讓我多上些心,我也只當是閑來無事當個樂子聽聽就過了。
時間一晃便十月末,京中大小事不斷。十月乙亥,賜***等二百九十九人進士及第出身有差。戊寅,封明裔朱之璉為一等侯,世奉明祀。癸未,詔京師建忠義祠。乙未,詔厄魯特郡王額駙阿寶賜往青海游牧。設寧夏駐防。丙申,刑部尚書阿爾松阿以無心效力,奪職削爵,發往盛京,以其伯音德襲果毅公。暹羅國貢稻種果樹。設直隸布政司、按察司,以巡撫李維鈞為總督。庚子,以音德、誇岱俱為領侍衛內大臣。丁未,以蘇丹為寧夏將軍。
不過這些事都是小事,倒是年羹堯入京覲見是京中大事,據說此番獲賜雙眼孔雀翎、四團龍補服、黃帶、紫轡及金幣等非常之物,年羹堯本人及其父年遐齡和一子年斌封爵。當真是應了那句「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