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內心的小恐慌
汲淵大為感動,立即道:「明日我陪著女郎一起去。」
「汲先生還是跟著千里叔吧,跟著我,我怕是不能保護您。」
趙駒立即道:「對,先生跟著我吧,讓秋武和季平跟隨女郎。」
汲淵遲疑,「女郎, 這畢竟是你第一次在人前活動,有我跟著……」
趙含章就往營帳外看了一眼,然後拉過汲淵小聲的道:「其實讓先生跟著千里叔還有我的一個私心。」
她道:「你們留在右翼可以伺機而動。」
汲淵挑眉,「比如?」
「比如去抄了匈奴軍的營帳,斷掉他們的後路。」
汲淵:「……就憑這批沒有上過戰場,沒有訓練過的新兵嗎?」
趙含章道:「告訴他們,營帳里有匈奴軍搶來的金銀珠寶,數不盡的糧草和女人,先生, 外面隨處可見的流民軍,誰又被訓練過?在淪為流民前,誰又打過仗?」
汲淵沉吟,「我明白了,我會助趙千里調派好,相機行事。」
趙含章滿意的點頭,「能去就去,不能去便盡量保住有生力量。」
「有生力量?」汲淵喃喃兩遍,眉毛高高的一揚,哈哈大笑起來,「女郎說的不錯,他們都是有生力量,只要保住人, 我們就是贏家。」
一旁的趙駒沉默的聽著,有聽沒有懂,不過前面趙含章說的話他還是聽懂了,要看情況偷襲匈奴軍帳。
「時間也不早了,先生和千里叔去休息吧。」她也要睡了。
汲淵和趙駒便起身告退。
有士兵送了熱水上來給她洗漱, 趙含章擦了擦臉和手,覺得下次還是帶聽荷來,進出營帳也方便點兒。
趙含章坐在現刨出來的床板上,鋪著的毯子和底下的葉子都擋不住木板的清香氣。
趙含章解了衣裳,將小腿上綁著的布袋取下來放在床頭,碰在床板上發出哐當的聲音。
她將手腕上綁著的布袋也取了下來,揉了揉手腕,伸了伸腰才躺下。
和石勒交過手後趙含章便知道,馬上功夫僅靠巧勁兒和功夫是不夠的,還得有力氣,尤其是砍人的時候。
砍久了,力氣就會小,所以她在有意的練臂力和腿力。
布袋裡放了石塊,之前帶的小,前天開始多加了一塊,不僅手上綁了,小腿上也綁了, 一開始很不習慣,但時間長了,她適應了這個重量以後便能和正常人一樣跑跳。
再配以呼吸之法, 說不定她還能練出輕功來呢。
當然,不是違反地球引力在半空中飛行的輕功,而是輕巧騰挪,身輕如燕的輕功。
趙含章躺了一會兒,唰的一下睜開了眼睛,奇怪了,明明困得很,怎麼卻睡不著?
趙含章躺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爬起來,在她的行李里摸了摸,最後摸出筆墨紙來。
她默默地看著帳外的黑暗,最後提筆給寫道:傅教授,見信安。
長夜漫漫,心緒複雜,我竟第一次產生了惶恐之感……
這一次打仗和上一次保衛趙氏塢堡和西平縣不一樣,上一次事情太急,她沒有太多思考的時間,也沒有多餘選擇的道路。
但這一次有。
所以她遲疑了,甚至會有些害怕,她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對的,還是錯的。
對的結果她已經可以預見,但錯的後果卻是沒有盡頭的,她甚至都不確定自己是否能承擔得起。
但她還不能在汲淵和趙駒面前顯露出來。
在今晚之前,她以為自己是可以預見兩種結果的,即便是最壞的結果,她也不怕。
但現在,她突然不太確定了。
趙含章呼出一口氣,靜默的看著手中的信,她很想劃去,將這封信毀掉,就當做沒有寫過,但她遲疑了一下,還是放下筆,將墨吹乾,將信折起來放進信封里。
如果她能安全帶著人回去,她就把這封信給傅教授看。
趙含章將信收好,重新躺在了床上。
或許是寫信傾訴過,她心頭一松,閉上眼睛后不久便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趙駒就起來讓人埋鍋造飯。
章太守他們還算守時,在約定的時間整頓好兵馬出發。
趙含章領著趙駒去見和他們同在右翼的蔡參將,他是代表南陽郡來的。
他帶的兵馬不多,只兩千人而已,不過他自覺比趙含章找個小姑娘厲害和重要,因此直接要統御右翼。
趙含章一口應下,轉身卻對趙駒道:「聽汲先生的。」
陽奉陰違的光明正大。
趙駒忍不住去瞪汲淵,覺得女郎一日比一日無恥就是他教壞的。
汲淵都忍不住自省,女郎變成這樣,難道真的是他教的嗎?
趙含章已經上馬,帶上秋武和季平跑去中軍那裡看熱鬧。
秋武和季平各帶一什跟上,二十個人護著趙含章擠到中軍的前面。
各路援軍的參將、郡守和縣令都在此處,因為章太守在這裡,大家都圍著他轉呢。
趙含章帶著二十人上來並不顯多,但也絕對不少,其他人都只是帶三五護衛便過來,像她這樣浩浩蕩蕩帶了這麼多人卻沒幾個。
章太守只看了一眼,並沒有放心上,小姑娘嘛,害怕是應該的,多帶一些護衛也情有可原。
不過他還是不希望趙含章在這裡,要是打起來他還得顧忌,因此他沖她招手,等她笑眯眯的騎馬擠過來便道:「三娘,中軍危險,你還是到後面去,若有流矢不注意傷到你就不好了。」
趙含章一臉天真的道:「世伯,我不怕流矢,我在這裡,還能保護您。」
章太守見她堅持,便也不多勸,點頭道:「算了,不過你留下要聽調遣,可不要亂跑。」
「好。」
趙含章帶著她的二十護衛退到一旁,很是低調的往前走。
這一支援軍的確早被匈奴軍看在眼裡,大軍開拔沒多久,才到灈陽城下繼續攻城的匈奴軍就收到消息了。
於是匈奴軍有序的後撤,退出城樓上的射程后便后軍變前軍,靜等大軍的到來。
其實要不是兩軍離得太近,沿路都派有斥候,他們還想來一波埋伏呢。
但因為兩軍距離不遠,所以彼此誰想埋伏都不容易。
兩軍很快便在灈陽城外的開闊地帶遭遇上,章太守抬手止住大家的動作,他先上前一步,招來令兵道:「叫一下他們的將軍,就說我有話與他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