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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使其請辭

  傅庭涵看著他的背影消失,不解的問道:「怎麼改主意了?」


  之前她分明一副要殺一儆百的樣子。


  趙含章道:「我已經殺過人了,今日來看,他也的確有被嚇到,但在我未來前,他還是陰陽皆違,連陽奉陰違的表象都不做。」


  「所以殺他用處不大,」趙含章目光微沉,「既然要殺,那我們就殺個大的。」


  傅庭涵沒問她要殺誰,問道:「你打算用他?」


  趙含章頷首,「暫時用著,你看這天。」


  傅庭涵扭頭朝外看去,只見天色昏沉,烏雲壓地,北風一陣一陣的吹,吹得骨頭渣子都在泛冷。


  趙含章道:「要下大雪了。」


  傅庭涵心下一沉,這時候下大雪……


  「不知道外面有多少難民,也不知道當地百姓的情況如何,砍一個縣令倒是簡單,他死了也就死了,但誰來給我去準備賑濟的物資,組織鄉民自救呢?」趙含章道:「他能做事,且先留著。」


  說完又咬牙道:「能而不為,放任局勢一天比一天惡化,實在是可惡!」


  好想把人打一頓啊。


  傅庭涵的情緒卻沒多少起伏,他道:「在這個時代,這個處事態度才是平常不是嗎?」


  趙含章垂下眼眸思索,「所以我們整頓吏治得先從態度上來,至少要讓他們樹立起正確的態度。」


  「哼,也是碰巧了,那就從南陽國開始吧。」


  趙含章直接去寫命令,蓋上章后讓秋武發往各地,還要抄送一份回陳縣,由汲淵向其他郡國下令。


  等到晚上,雪花揚揚飛下,范穎冒著風雪回來稟報,「高縣令將難民們安排在縣中的幾個廢棄宅院里,他和縣中不少富戶當鋪租借了些被褥厚衣,還有木炭木柴,勉強可渡過今夜。」


  趙含章問道:「糧食呢?」


  「高縣令動用了縣衙庫房的糧食。」


  趙含章冷笑,和她道:「告訴高成,就說明天我要查縣衙的賬,讓他把賬簿給我準備好。」


  范穎躬身應下,「是。」


  高成忙得腳不沾地,咋一聽這噩耗,眼前微黑。


  跟著他的主簿緊緊地等他緩了一會兒才道:「縣君,我們今日剛挪用了庫房中的糧食,賬面還沒平,而且便是如實相告,之前的賬也……」


  高成惱怒道:「你以為趙含章她不知道嗎?那范穎的一雙眼睛就跟兩隻燈籠似的,我們今天從庫房裡搬出這麼多糧食,她會不知?」


  「她特特地與我說查賬,不過是讓我自己想辦法籌措賑濟糧,不得挪用庫房的東西罷了。」


  高成雖然知道,卻沒膽量拒絕趙含章。


  他這會兒也摸透了,他這條命現在趙含章那裡是咬了勾的魚,她還在猶豫要不要收線,收了呢,他很快就會變成一條死魚,不收,他就能帶著魚鉤多活一段時間,或許在這段時間裡,他能夠想辦法掙脫魚鉤,或是她大發慈悲將勾給解了。


  高成不天真,知道後者的可能性幾乎為零,所以他只能自己想辦法掙脫,但在掙脫之前他得先活著。


  所以高成在心痛過後還是咬咬牙道:「去買糧食,把縣衙庫房裡缺的糧食補上。」


  錢,自然是高成出的。


  而西鄂縣有糧食的各大家竟然也配合,見高成急吼吼的買糧食,他們都很貼心的將糧食賣給他,就是因為災情糧價稍稍上升了一點兒。


  不過高成也顧不得計較了,這時候只要能填平賬目,不讓趙含章抓到切實的證據,讓她順手把他砍了就行。


  雖然她砍他,有時候並不需要切實的證據。


  趙含章用一個晚上的時間看完了西鄂縣最近的公文,還翻了一下西鄂縣的戶籍和稅務賬簿,初步了解了西鄂縣的情況。


  傅庭涵則是已經坐在一堆縣誌和賬簿中間。


  倆人都有些忙,但忙裡抽閑,趙含章還一臉親切的面見了縣中的大戶,從他們那裡又多了解了一些西鄂縣,還有南陽國。


  南陽國是一個很特殊的地方。


  國中立國,可見它的地理位置有多重要了。


  而也正是因為它這麼重要,導致這裡面的縣有點兒不受控制,大家都很有主意,不太想聽南陽國郡守的命令。


  當然,南陽國郡守這次也沒什麼好命令,這次對過路客商收高商稅,並且驅逐難民就是他帶的頭。


  從高成和縣中大戶們這裡,趙含章知道了,南陽國郡守不僅向過路客商收高稅,也向他們收了高稅。


  「說是南陽王要養兵保護大晉,所以要籌措糧草。」趙含章踢掉鞋子,學著這個時代的人將腿盤起來坐在席上,腳邊放著火盆,她嘆出一口氣道:「也不知道南陽王在南陽國是真有這麼大的控制力,還是裴河假借南陽王之名行事。」


  傅庭涵:「你打算怎麼辦?」


  趙含章道:「不管這是南陽王的意思,還是裴河私下所為,在豫州,只可以有一個意志,而南陽國屬於豫州,那就得服從我!」


  趙含章已經拿定主意,「裴河得換掉。」


  「但他是一國郡守,又不像章太守那時候在戰時,你想殺他不可能,」傅庭涵知道,官場有官場的規矩,趙含章要吸引人才,一些規矩就還得遵守,


  她可以玩忽職守,貪污受賄之類的罪名殺縣令,卻不能以這樣的理由,不通過審判就殺一個郡守。


  章太守是個意外,當時是戰時,又是你死我活的時候,多死兩個郡守都可以,但現在不行。


  趙含章也知道這一點兒。


  她指尖輕點,突然抬起頭來道:「那我就讓他主動請辭。」


  「嗯?」傅庭涵抬頭,疑惑的看向她。


  趙含章微微抬著下巴道:「我要讓他主動請辭!」


  其中精髓自然是在「要」字上,那麼問題來了,她怎能才能讓裴河主動請辭呢?


  趙含章早早的睡下,第二天便對外宣布,她受寒生病了,要閉門養病。


  但實際上,她領著秋武悄悄離開了西鄂縣,只帶一百人便快速的往魯陽去。


  縣衙後院的主院里,一下就只住傅庭涵了。


  趙二郎都是和士兵們住在一起,他跟一陣風似的跑進來,目光一掃,沒看到他姐,立即去找傅庭涵,「姐夫,他們說阿姐病了,她人呢?」


  傅庭涵道:「吃了葯睡下了。」


  見趙二郎想要去看,他便道:「這兩天雪大,我們有連日冒風前行,你應該也有些受寒,要不要吃一碗葯預防預防?」


  趙二郎立即站直,左顧右盼道:「姐夫,阿姐讓我帶人盯緊了高成,不許他搞小動作,我去看他了,中午便在軍中用飯不回來了。」


  說完就跑。


  傅庭涵也不攔著,搖了搖頭繼續低頭看他手中的縣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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