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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九章 私下結盟(求月票)

  聽了朱浩的分析,蘇熙貴的心稍微安定下來。


  「是啊,黃公這幾年為大明做那麼多事,並無劣跡在身,就算被清算,也要有理有據吧?」蘇熙貴喃喃自語。


  朱浩本想說,你以為政治鬥爭中,打壓政敵用得著合理合法的手段?難道黃瓚之前就跟江彬、錢寧那些人沒有任何往來?

  人家隨便給你安個罪名,掌握輿論后再讓御史言官抨擊一番,士子清議說你是奸臣,管你有沒有功勞呢,一棍子打死沒商量。


  但現在朱浩需要穩住蘇熙貴,並不贅言。


  朱浩道:「如此時候,黃公應當恪守本職,讓對手找不到由頭才是。」


  蘇熙貴面色堅毅,咬牙道:「那就跟他硬扛到底……黃公為國朝居功至偉,豈能就此蒙受不白之冤?當初還是楊閣老自己將黃公舉薦到南京戶部尚書任上,這才幾個月就要自食其言?鄙人明白該怎麼做了。」


  說著,蘇熙貴起身將走。


  朱浩看了看院子里兩個年輕書生,有些疑惑。


  蘇熙貴發現朱浩的目光,介紹道:「此乃黃公派來助鄙人妥善處置京師事務之人,其中一位系黃公公子。」


  「哦。」


  朱浩想起來了,之前陸完想跟黃瓚聯姻,好像選中黃瓚一個兒子,應該是黃瓚續弦所生,或是庶出。


  朱浩沒有過去見禮,此時無此必要,而蘇熙貴也未打算將人拉來介紹給朱浩認識。


  即便那是黃瓚的兒子,但因在家族中地位不高,相比於黃瓚的頭馬蘇熙貴,只能打個下手,連蘇熙貴都覺得只需要他自己來跟朱浩接觸便可,換別人會讓蘇熙貴覺得自己受到冷落。


  ……


  ……


  翌日清晨,朝廷並未有發喪舉動。


  蘇熙貴昨夜帶來消息,說是皇帝撐不過當晚,但此時已是三月十四,歷史上朱厚照駕崩的一天,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有兩種可能,一個是死了沒發喪,另一個就是皇帝依然處於彌留階段。


  對朱浩來說,卻有極大的影響。


  皇帝不死,既定三月十五的殿試就要如期舉行,也就是來日。


  那他就得準備入宮參加殿試,而他根本就不想參加此次殿試……就算來日殿試舉行時朱厚照死了,這一屆殿試也會照常進行直至結束,那他將成為朱厚照的「天子門生」,雖然說待遇差不了多少,卻會給人一種吃了死蒼蠅的感覺。


  只能靜候消息。


  茶樓內,一切如故,朱浩繼續在窗邊靜坐,欣賞街上的風景。


  蘇熙貴沒來,孫孺坐不住離開,過了許久回來,帶來一個朱浩的老熟人,會試榜上有名的張璁。


  「朱公子。」


  張璁過來向朱浩行禮。


  朱浩還禮,請張璁在對面坐下。


  張璁道:「明日殿試就要舉行,朱公子可有準備好?」


  張璁過來的目的,一是問詢朱浩殿試的準備情況,再就是感謝前面會試放榜朱浩幫忙安排迎喜之事。


  時過一年,這種感謝顯得相當刻意。


  因楊廷和為首的文官集團有意宣揚,皇帝病重在民間已不是什麼秘密,張璁作為一個標準的機會主義者,自然知道皇帝死了對興王府意味著什麼……任何一個注重大明法統之人,都該清楚皇位繼承人出在興王府,就是那個曾經跟他有過一面之緣的小興王。


  小興王如今人在安陸,新科進士不好接觸,那就來會一會朱浩,之前朱浩在他面前坦誠說跟小興王關係很好,所謂眼見為實,張璁並不懷疑。


  二人閑談一會兒。


  朱浩笑著說道:「現在外間都在傳,豹房貴主躬體有恙,張老你作何感想?」


  「不敢當這一聲張老,還是稱呼我秉用吧……此乃在下表字,長居京師,在下對於朝廷事務了解不太多。」


  如朱浩之前應付楊慎時採取的策略一樣,都是先裝熊,表明自己無心政治。


  朱浩心說,我一個少年郎可以說只顧埋頭學習,完全不問窗外事,你一個年近半百的老傢伙,這麼說誰會相信?

  你要是真無心朝事,找我幹嘛?

  朱浩嘆道:「可惜陛下並無子嗣,只怕有何不測,大明或出大亂子……聽聞陛下義子不少,他們會不會……藉機亂國呢?」


  張璁聽到后大受啟發,順勢接住話茬:「有眾多忠於大明的王公貴胄,還有楊中堂等儒官名士坐鎮,定不會令奸人得逞。大明皇室子孫眾多,難道選不出個合適的皇儲?」


  說到這兒,話題已相當直接。


  皇帝沒死,已經說及皇儲的問題。


  朱浩往四下看了看,不晌不夜的,沒什麼人上來喝茶,他先打發孫孺到角落坐著,這才跟張璁道:「那以張兄的看法,應當由誰來繼承大統?」


  張璁道:「興王府少主。」


  還說你無心朝事?

  這不都明說了么?

  「是,但就怕太后和楊閣老那邊商議后,認為不妥呢?興王府子嗣單薄,若是克繼大統后,這興王府的香火該由誰來繼承?」


  朱浩善加引導,迅速把話題帶到「大禮議」方向。


  歷史上張璁主動跳出來議大禮,關鍵一條就是老興王朱祐杬只有朱四一個兒子,提出「長子不得為人後」的主張,就是說小興王乃家中獨子,過繼給別人那自己這一門香火不是斷了?所以繼承皇位恪守的是「兄終弟及」,而非「宗族過繼養子」。


  張璁認真思索,點頭道:「倒是個問題。」


  朱浩笑道:「聽聞益王府內子嗣眾多,出生年又早,如今多已成年,會不會……出自益王府呢?」


  益王朱祐檳乃明憲宗朱見深第六子,系孝宗皇帝朱祐樘和興王朱祐杬在世弟弟中年歲最大的,若按照「兄終弟及」的規則,益王自己不能嗣位,因為他比朱厚照年長一輩,但其兒子卻可以。


  益王生兒子比朱祐杬早,弘治十一年就誕下長子,後面又生了幾個兒子,膝下香火鼎盛,根本就不怕過繼出去一個,導致自家香火沒人繼承的問題。


  張璁搖頭:「那便亂了大明法統。」


  朱浩點點頭,看來張璁除了是投機者外,也是講原則的,知道從規矩上說應該且只能是朱四繼承皇位,不得以什麼自家香火沒人繼承為借口讓別人來繼位。


  「這種事,誰說得准?真出了大事,還是要看陛下遺詔,還有太后如何決定。」朱浩馬上提到遺詔的問題。


  雖然現在誰都知道皇帝處於彌留狀態,要是有遺詔的話,估計現在已經公開。


  沒有絲毫訊息那就說明沒遺詔,如此一來決定權就不在昏迷不醒的皇帝那兒,而是張太后,而張太后一個婦道人家,還不是要聽從文臣的建議?

  張璁道:「朱公子對此可有消息?」


  朱浩笑著搖頭。


  張璁似早就料到朱浩的答案,搖頭輕嘆:「若是朝中有奸佞,不以《皇明祖訓》來定皇位繼承人,在下就算只是一介儒生,也不會對此坐視不理,到時必定聯合諸多士子前去文廟哭訴,也請朱公子一同前往。」


  朱浩一怔。


  之前朱浩堅信張璁是投機者,覺得此人在歷史上力挺朱四,是因為朱四是皇帝的緣故,現在看來張璁是那種為了維護法統,可以「殉道」之人。


  不是朱四繼位,你就要去哭廟?

  有見地,有擔當,夠膽氣!

  朱浩點頭:「若真是如此的話,士子當不能坐視不理,就怕朝中奸佞作祟,若首輔楊閣老出面決定,應當不會出現如此亂狀……但是,若楊閣老突然改變態度,思慮到之前我說的那一點……到時恐怕就不好辦了。」


  又是試探。


  現在說,繼承皇位第一順位只能是朱四,要是改變的話,多半是江彬等奸佞搞出來的,去哭廟合情合理。但,若四楊廷和決定不是由朱四來繼位,你還會去哭廟嗎?


  楊廷和代表了天子士子的利益,跟楊廷和對著干,你還想不想當官了?


  張璁態度堅決:「誰亂了法統,便是亂了大明綱常,有志士子絕對不能坐視不理!」


  這算是一種表態了。


  不管誰改變了繼位人順序,都是拿大明法統當兒戲,我張璁就要與之鬥爭到底。


  看起來魯莽。


  但朱浩知道張璁絕對不是無腦的愣頭青,若真無頭腦的話,何須跑來跟一個與興王過從甚密之人說這番話?

  朱浩心道,其實就是讓我提前知道你心意,回頭把你的態度告訴潛在的皇位第一順位繼承人,來日很可能就是皇帝的小興王。


  說你是投機者,你還真是,居然想拿我當跳板?

  我是一米板、三米板、十米台輪著跳的人,會被你利用?

  老張啊老張,你心眼兒挺多啊!


  「難得世間有像張兄這般恪守禮教的能人異士,此番話,我一定會跟興王提及,但也請張兄不要把你我的關係,還有我的出身告知他人,否則……對我多有不利。」


  朱浩懇切地說道。


  張璁一聽,這小子很上道啊。


  我來跟你表態,你馬上說要告訴興王,那我豈不是還沒當上進士就已經在新皇面前立功了?

  「在下明白。」


  張璁猛拍胸口,義正詞嚴,表示自己絕不是那種賣友求榮之人。


  朱浩也不怕他出賣。


  你出賣別人也就罷了,出賣我對你有啥好處?

  你還指望以我為橋樑,建立起跟潛在皇帝間的良好關係?除非你想把我擠下去自己在新皇面前掙表現,但你要問一下新皇是否會相信你。


  大禮議之爭,就要靠你來發起,由你來當那出頭鳥,承受楊廷和的怒火。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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