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簡直就是亂彈琴
徐雲拿到高凡寫的資料，如獲至寶，馬上就廢寢忘食地投入了工作。
高凡寫的，只是一條研究思路，在若干個關鍵環節上提出了一些啟示。要把這條思路轉化為實際的成果，還需要付出不少努力。但高凡相信，以徐雲的聰明，突破餘下的障礙並不困難。
徐雲在研究過程中得到的，並不僅僅是幾種光刻膠的配方和合成工藝，還有一整套的研究方法，這是後世幾十年中這個行業所沉澱下來的精華。
高凡提供了材料就不再管這件事了，未來如果08實驗室藉助他提供的思路開發出了新型光刻膠，他會再回來幫助畢連生他們完成專利申請，開辦公司生產這些光刻膠並進入國際市場，形成一個良性的循環。
這件事的周期可能是需要以年來計算的，現在著急也沒用。
此時的高凡，正在雲中明的辦公室里辦理離所手續。
「你就這麼不願意留下來？」
雲中明看著高凡，語氣中頗有一些不滿地問道。
「雲總工，咱們不是說好的嗎？我只是來臨時幫忙，現在你們需要的特種塗料樹脂也已經開發成功了，我也該回去耕我那一畝三分地了。」
高凡嘻皮笑臉地應道。
他這一趟，在楓林研究所呆了快三個月的時間，與雲中明也混得比較熟了，說話可以放肆一些了。
雲中明最初把高凡借調過來的時候，心裡對於這個大一學生的能力還是存著一些疑問的，只是抱著試試看的心理讓他參加研究工作。
高凡在研究中沒有藏拙，貢獻了很多精彩的思想。他的許多想法，都在情理之中，卻又在眾人的意料之外。
研究所里的研究人員都是功底極其紮實之輩，高凡說出一個想法，眾人就能夠辨別出其中的道理。這些道理都是可以從基本的化學原理中推導出來的，但如果沒有一個人戳破這層窗戶紙，大家只怕是要在外面徘徊許久。
這樣一來，高凡的才子名聲就在七區範圍內傳開了。大家並沒有懷疑他是個穿越者，或者是個什麼妖孽，只是感嘆於他的超高智商。
雲中明把這些都看在眼裡，心中那股想把高凡留下的念頭就愈發強烈了。只是高凡畢竟也是有單位的人，雲中明也無法強迫他留下。
當然，如果是在前些年，人人都是一塊磚的時候，雲中明要通過科工委下命令徵調高凡，也是可以做到的。現在國家開始尊重個人選擇了，雲中明要這樣做，難度就非常大了。
還別說高凡這種系統外的借用人員，即使是系統里的正式職工，現在動心思跳槽的也越來越多，研究所的領導們正頭疼呢。
「小高啊，你的才華，是有目共睹的。伱到研究所工作不到三個月時間，不但幫助裘主任的06實驗室完成了塗料樹脂的開發工作，而且還給其他實驗室的研究工作也提出了不少很好的意見，極大地促進了他們的研究進展。
「像你這樣一個人才，放到地方上去，實在是浪費了。我們軍工部門現在雖然待遇不是特別好，國家的經費也有所壓縮，但總體來說，還是科研條件最好的。
「最起碼，我們這裡掌握的內部資料，很多都是在外面看不到的。還有就是我們所承擔的項目，也都是國內最高水平的項目。所以，這裡才是最能夠發揮你的聰明才智的地方。」
雲中明努力地試圖說服高凡。
無奈他是個搞技術的，本就不擅長言辭。再加上他一直呆在軍工企業里，對於地方上的事情完全不了解，也不知道地方上的人的價值觀念，所以這番說辭就難免有些隔靴搔癢了。
高凡道：「雲總工，您說的都很對。不過，我之前接受了化工部鄭部長的任務，要在茂林搞一個科技轉化為生產力的試點，現在剛剛開始，半途而廢也不合適。
「其實，就算我想半途而廢，也不可能了。我上次去美國，和美國哈奇集團談下了一筆2500萬美元的貸款，要建設一個維生素C工廠。現在錢都已經到賬了，我能不回去嗎？」
「科技轉化為生產力，不就是掉進錢眼裡了嗎？」雲中明哼了一聲，抱怨道，「現在外面都是怎麼說的？一切向錢看，是金錢的錢，不是前進的前。都是這樣的想法，科研還搞不搞了？」
高凡哭笑不得，提醒道：「雲總工，科技轉化為生產力，可是國家提出的口號。」
「我當然知道是國家提出的口號，連我們楓林研究所都傳達了呢。」雲中明沒好氣地說。
高凡心念一動：「怎麼，咱們研究所也要搞技術應用了嗎？」
「領導們還在討論，具體怎麼搞，還沒個著落呢。」雲中明說，「我們是搞軍工的，還能形成什麼生產力？難道要去賺軍隊的錢嗎？簡直就是亂彈琴嘛。」
高凡也懶得去和他爭論了。的確，現在軍工部門的日子還算好過，像雲中明這些人，並沒有感覺到市場經濟帶來的衝擊。再過幾年，國家進一步把工作重心轉向經濟建設，軍費會受到大幅度的壓縮，軍工部門將迎來一段黑暗時期，屆時，雲中明他們的想法恐怕會有些不同吧。
想到這裡，高凡對雲中明說道：「雲總工，我在所里工作這三個月，得到您和其他老師的很多指點，讓我受益非淺。
「我那邊畢竟還有一攤子事情，也不敢放棄，所以雲總工的好意，我就不敢領受了。不過，您放心，未來如果研究所這邊有什麼事情需要差遣我的，您一個電話，我保證馬上過來。」
「這可是你說的。」雲中明盯著高凡說道。
高凡苦著臉：「雲總工，您也不能隨便有點啥事都找我是不是？您不知道，就因為我在研究所這邊工作，我們省里和美國的一個合資項目，差點都談崩了。」
「唉，你呀！」雲中明嘆了口氣，也不便再說什麼了。他提起筆，在高凡的離所材料上籤了字，然後說道：
「你去辦手續吧，所里還會給你一些補助，數額不多，就是一個意思而已。還有，以後你如果遇到什麼事情不好解決的，也可以給我來個電話，我們這邊在地方上也是有一些關係的，沒準能夠幫你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