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等你哦
拓跋烈是想把真正的箭手引出來,現在,他來了。
這個人曾是謝夜闌手下,應該也去過駿鄴城,但是在那般圍剿之下還能全身而退,足以說明其實力。
最主要的是,現在這個時候,難道他不應該好好躲起來嗎?
謝夜闌如今已在歌陵受審,還沒被處決,大概是玉天子還在思考,謝夜闌的案子到底應該牽扯到多少人。
這個案子不是該不該殺人,而是該殺多少人。
所以按照常理來說,這箭手應該老老實實躲起來,而不是再次出來招搖。
林葉仔細思考了一下,覺得這事應該是出了變故。
他從石塔上下來,往四周有看了看,沒有任何痕迹可循。
就在距離林葉所在三里多遠的地方,另一座石塔上,有一個中年男人已經拉開了弓,瞄著林葉。
他問:「既然你看他不順眼,那我替你除掉他如何?」
站在他身後的陳微微搖頭道:「我看他不順眼,和我殺不殺他是兩回事,況且,我真想殺誰,需要你動手?」
中年男人笑了笑,把弓收起來,似乎也沒覺得尷尬。
「你們這些人真是麻煩,做事總是瞻前顧後。」
他說完這句話后就馬上閉嘴,贏是覺得有些過分了,畢竟他現在身份特殊。
陳微微卻不在意,他看向那中年男人說道:「所以,你是在遺憾?當初你跟著謝夜闌的時候,若他不是那麼瞻前顧後,你可能已經從中得利了。」
中年男人沒有回應,只是又自嘲的笑了笑。
陳微微道:「你應該知道,你沒死,只是因為你目前還有用,陛下與貴妃娘娘讓你跟著謝夜闌,不是讓你真的幫他謀事,而你的目光又短淺,竟然覺得謝夜闌真的可能有機會。」
中年男人道:「現在陛下讓我跟著你,你就覺得你可以在我面前裝模作樣?」
他走到陳微微面前:「那我提醒你一句,我殺了你就遠走高飛,你覺得你在我面前,可否有自保之力?」
陳微微道:「那我也提醒你一句,若你想殺我,最好離我遠一些動手,在我面前威脅我.……」
他轉身看向那中年男人:「徐奉若,你現在試試?」
中年男人眼神細微的變了變,卻沒有再說什麼。
陳微微道:「下次你再這樣說話,最起碼在大玉之內,你無容身之處。」
徐奉若冷笑道:「陛下把這件事交給你辦,你也不要覺得自己就青雲直上了。」
陳微微:「多謝提醒,你明白這一點,也就更該明白,你我之間別出什麼問題,把陛下交代的事好好做完,你我都好。」
徐奉若笑起來:「神官大人既然這麼說,那我當然贊同。」
陳微微嗯了一聲,看了看遠處林葉的身影。
「不要再多事了,陛下要的是把冬泊的事辦好。」
他背著手走往石塔下走:「徐先生,這個林葉也是陛下計劃內的人。」
徐奉若聳了聳肩膀:「我知道,我剛才只是想試試你,看看你對他的殺念重不重。」
陳微微嘴角一勾:「若重呢?」
徐奉若:「你猜呢?」
陳微微沒有再說什麼,邁步走下樓梯。
他若真的因為想殺林葉而殺林葉,那麼徐奉若也一定會殺他。
陛下的事,比天大。
林葉是陛下計劃之內的人,不能死,最起碼不是現在死。
徐奉若跟在陳微微身後,一邊走一邊問:「神官大人,這件事如果辦好之後,你身上的衣服,該換成紅袍了吧?」
陳微微道:「這件事辦好了之後,徐先生可來找我看看。」
徐奉若笑了笑:「那是一定。」
走下石塔,陳微微道:「我明日啟程往冬泊,這裡的事就交給徐先生了。」
徐奉若抱拳:「神官大人只管去,不久之後,咱們就能在冬泊相見。」
陳微微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徐奉若再次看向他之前射了一箭的方向,自言自語道:「擺個木人,真當人是傻的么?」
說完后也邁步離開。
而此時,林葉回到了那個小院,再次看了看那箭痕,對比了一下方向,他眉頭微皺。
這個箭手不怕暴露,甚至是故意暴露出來,真不怕拓跋烈找他?
半個時辰后,尚院。
林葉把玉羽成匆安頓下來,玉羽成匆的臉色到現在都沒有好些,依然有些發白。
「林將軍。」
玉羽成匆問道:「之前我聽聞,大將軍的妹妹,也曾被箭手偷襲負傷?」
林葉點頭:「是。」
玉羽成匆道:「當時就有傳聞,說是我們冬泊人派來的刺客。」
林葉又點頭:「是。」
玉羽成匆道:「林將軍覺得,那是不是我們冬泊人?」
林葉搖頭:「不知。」
玉羽成匆嘆了口氣道:「可我猜著,十之七八就是。」
林葉:「你為何覺得那箭手就是你們冬泊人?」
玉羽成匆道:「林將軍一定知道,冬泊有一位賦神境的高手,是我皇兄的貼身護衛。」
林葉點頭:「知道。」
玉羽成匆問:「那林將軍可否知道,冬泊的第二高手是誰?」
林葉看向玉羽成匆,眼神詢問。
玉羽成匆道:「沒錯,就是用箭的高手,公認他為冬泊的第二高手,就是箭神徐純陽。」
玉羽成匆繼續說道:「徐純陽本是冬泊禁軍大將軍,後來因為與巨先生不和,又確實年邁,便辭去了禁軍大將軍一職。」
「他歸隱之後,在浩蕩山修建山莊,就名為箭庄,天下寶弓,排名前十的有六把在箭庄收藏。」
林葉問:「所以你覺得,是箭庄的人奉你皇兄之命來殺你?」
玉羽成匆點頭:「是。」
他看向林葉認真的說道:「不然,沒有合理解釋,箭手已經僥倖逃脫,不該再露面。」
林葉道:「除非,那是你們冬泊國君的命令,他不敢違抗。」
玉羽成匆道:「我覺得,應是如此。」
他見林葉微微皺眉沉思,便不再說話打擾,唯恐亂了林葉思緒,林葉有一把黑傘能自保,而林葉就是玉羽成匆的那把黑傘。
他哪裡知道林葉想著,天下寶弓前十,有六把在箭庄,那要是搞一下,都給子奈的話,子奈的大棒應該就會更厲害了。
等了一會兒后,玉羽成匆說道:「我皇兄大概是真的不能容我了。」
林葉道:「殿下可再等等,若不久之後,有從冬泊來的人尋你,那時候再說。」
玉羽成匆:「林將軍這是什麼意思?」
林葉:「殿下只管等著就是了。」
他讓玉羽成匆就在尚院好好住著,終究還是沒有幾人敢在這裡放肆。
他安排楚淡容和楚定從兩人也住在尚院,最好是和玉羽成匆寸步不離。
林葉一邊走著一邊想,若玉天子真的是要讓冬泊換個國君,那麼,冬泊那邊一定會有一些所謂的忠於玉羽成匆的人找上來。
哭著求著,請玉羽成匆回去,爭奪國君之位。
那一箭,本可殺死玉羽成匆,但箭手故意打的是木人。林葉沒有告訴玉羽成匆,那一箭可不是你們冬泊國君讓射的,而是玉天子。
這一箭的作用,是讓玉羽成匆確定,他皇兄是非要他死不可。
這一箭能讓玉羽成匆的信念堅定下來,為求生,而去反抗冬泊國君。
玉天子下棋,天下人都是棋子。
林葉也是,林葉知道自己是。
林葉帶著子奈回到家,一路上好一頓教訓。
「下次我說讓你回家的時候,你就一定要聽話。」
「是是是,聽話。」
「你這哪裡像是要聽話的樣子,你只是在敷衍我。」
「我聽話,審時度勢的聽話。」
林葉看向子奈:「意思就是,你覺得該聽話的時候就聽,不該聽話的時候就不聽?」
子奈:「放心,我不聽話的時候也不會和你頂嘴。」
林葉:「我記得你原來不是這樣,那個時候的你,很乖。」
子奈:「哥。」
林葉:「嗯?」
子奈:「從你身上找找原因。」
林葉:「.……」
子奈道:「我現在可以保護你了,如果不信的話,到家咱倆先打一架。」
到家,看到老陳正在給他們補牆,看背影,老陳竟是有些佝僂。
林葉連忙上前:「我來。」
老陳連忙道:「你別動手,如今你已經是將軍,是侯爺,哪有你動手干粗活的道理。」
林葉:「你是侯爺他叔兒,是侯爺他房東。」
老陳笑起來,是那種很滿足的,被晚輩哄開心了的笑容。
他說:「那你也不能動手做這種事,這不是你該做的。」
林葉道:「好好好,我不該做。」
一邊說著,一邊拿起鍬和泥,老陳道:「你不是說不幹的么?」
子奈道:「爺爺,我哥這就是典型的欠打,他這是在告訴你,我不聽話,但我不頂嘴。」
林葉瞥了她一眼。
老陳對林葉嘆道:「你這樣,都把你妹妹教壞了,她可是乖孩子,萬一學你這樣不聽話以後可怎麼辦。」
林葉:「!!!!!」
三人動手,說說笑笑的,就把子奈砸破的那個洞補好了。
老陳直起腰緩了緩勁兒,看向林葉道:「下次你要注意些,別練功就毀東西,好好的院牆給打成這樣。」
林葉:「!!!!!」
老陳又看向子奈:「你盯著你哥點,別讓他胡作非為。」
子奈:「明白!」
林葉忽然問道:「陳微微有沒有給你寫過信?」
老陳:「你怎麼知道的?」
他笑著說道:「我又不認字,他還派人給我送了封信來,所以我來找你們幫我看看他寫了些什麼。」
林葉猜著就是這樣。
打開信看了看,倒也簡單,只是告訴老陳說他要出趟遠門,大概需要一年半載的才能回來,若到時候還不能回來,他再派人送信。
林葉讀完了之後,把信遞給老陳,老陳把信貼身放好,很珍重的樣子。
這封信不只是給老陳看的,還是陳微微故意給林葉看的。
他當然知道他爹不識字,老陳要想找人讀信,除了林葉之外還能找誰?
再想想剛剛出現的箭手,陳微微想讓林葉知道的是……我去冬泊了。
林葉在心裡回了一句。
知道了。
冬泊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