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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還是草束城

  從星月湖往西北方向走大概四五天的路程,就是冬泊國南疆最大的城池……草束城。


  林葉曾經到過這裡,在這也見識到了冬泊國發展極為迅猛的某個行業。


  要說起來,駿鄴城那般畸形發展的規模,比起草束城來說還是顯得稍稍低了些檔次。


  草束城這邊用物美價廉來形容,一點兒都不為過。


  用在駿鄴城那邊花一樣的銀子,可以在草束城多享受一倍的時間,和不同的人。


  可是就在林葉他們離開草束城之後不久,這裡最大的青樓隨便玩就被官府查辦。


  草束城裡的人,誰都知道隨便玩幕後的東主一定勢力龐大,可誰也不知道隨便玩的幕後東主就是親王玉羽成匆。


  當然也就更不會有人知道,隨便玩背後有著很錯綜複雜的玉人的勢力。


  這也是為什麼玉羽成匆到了草束城后,不住府衙不住驛站,非要住進隨便玩的原因。


  朝廷里當然會有人知情,所以對官府查辦隨便玩也就不覺得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玉羽成匆算是叛逃,因為他未得國君旨意就留在大玉,哪怕大玉是冬泊主國,這也是叛逃。


  隨便玩被查辦后,這裡也不能空著,官府拍賣后,很快就被人接手。


  據說買下來隨便玩這麼大個產業,花了天價的銀子,到底這天價是多少,百姓們反正是無從得知。


  不過,百姓們倒是都見過那位新東家,因為這個人實在是有些高調。


  買下隨便玩之後,這位新東家就下令手下人驅趕著六輛大車,拉了數不清的銅錢,一路走一路撒。


  一是告訴草束城的百姓們,隨便玩換了東家,二是請草束城的貴客們,還要多多光臨。


  這位新東家是個年輕人,看起來也就二十歲左右,生的眉清目秀,哪怕只是看相貌,也能肯定必是大戶人家出身。


  有些時候,形容一個女子的肌膚吹彈可破,其實都稍顯過了,可用來形容這個年輕人,卻一點都不過分。


  這位公子,名為子桑長魚,草束城的百姓們以前倒是從未聽過這個名字。


  可是他們當然也知道,複姓子桑,那就一定來頭不小。


  冬泊國雖然不似以往那般強盛,是曾經雄踞北方的霸主,但時至今日,依然有實力極強的世家傳承。


  這些世家,有許多都是當初冬泊立國之初,追隨冬泊開國皇帝南征北戰的功臣。


  子桑家在冬泊地位特殊,近十年雖沒人在朝中把持重權,可是誰也不敢小覷。


  因為子桑家的人,多數在各地軍中,朝中只有寥寥數人而已。


  冬泊最為重要的北疆駐軍六十萬,這六十萬大軍的大將軍,領北疆諸軍軍務事,六軍大都督,印國公,還是冬泊國君的大舅哥。


  這個人,叫子桑野村。


  在冬泊國內,最讓人不敢招惹的三大複姓家族,排名第一的就是子桑家,第二是長魚家,第三才是赫連家。


  隨便玩的新東家叫子桑長魚,這名字中就已經透露了什麼了不得的信息出來。


  隨便玩如今已經更名,掛在高樓上的匾額上,換了三個字。


  快活鄉。


  木樓那是那木樓,那幾條街還是那幾條街,比起過往,客人更多了。


  站在木樓最高處,子桑長魚手扶著欄杆,看著大街上的人來人往。


  一個臉色有些發白,看起來明顯也怕他的年輕人,微微彎著腰站在他身邊。


  而這個年輕人,就是歷盡千辛萬苦從大玉逃到冬泊,本也算身世顯赫的婁樊貴族,鏡台處副座赫連游歌。


  在冬泊,赫連家是大家族,在婁樊也是。


  婁樊和冬泊本是同根同族,婁樊的赫連家,其地位,與赫連家在冬泊差不多,也是能排進前五的大家族。


  可這是冬泊,赫連游歌在子桑長魚面前,只能是顯得卑躬屈膝一些。


  「你怎麼還這麼愚蠢?」


  子桑長魚有些懊惱的說道:「我要安排你回婁樊,你只管回去就是,為何就不想走?」


  赫連游歌嘆道:「我若回去,必死無疑。」


  子桑長魚道:「可你若不回去,要牽連多少人你該明白,泰亭厭把你接來,現在泰亭厭死於大玉……」


  他側頭看了赫連游歌一眼:「只要現在有人把你在冬泊的消息放出去,你會被剁成肉泥,我也難逃其罪。」


  赫連游歌:「我不怕死,但我得報仇。」


  子桑長魚:「你還想報仇?」


  赫連游歌道:「我剛才聽到你們聊天說的話了,那個叫林葉的玉人,又進冬泊了,對不對?」


  子桑長魚微微皺眉:「你該知道,哪怕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玉國百姓死在冬泊,都不是一件小事,一位大玉的將軍死在冬泊,那冬泊就會地震。」


  赫連游歌:「我不是想殺他。」


  子桑長魚問:「那你想做什麼?」


  赫連游歌道:「沒有人知道我是誰,也不可能有人想到我是婁樊人,你給我一個新身份,派我去和林葉接觸。」


  子桑長魚:「你到底想做什麼。」


  赫連游歌道:「你我兩家的關係,根深蒂固,便是藕斷還有絲連,我若能長期潛藏於大玉,對你我兩家都好。」


  子桑長魚看向他:「你是怕這樣回婁樊被處死,想在大玉潛伏立功?」


  赫連游歌:「總得證明我不是個廢物,萬一我有機會接近玉天子.……」


  子桑長魚沉默良久,點頭道:「你可以去,但有一樣,你不能給婁樊送去任何消息,你在大玉所得的情報,只能給我一人。」


  他認真的說道:「你現在不想回婁樊,以後也不用回去了,因為沒人會信你。」


  赫連游歌低頭,眼神複雜。


  婁樊大帝的那種性格他太了解,哪怕他是赫連家的人,也不可能得到赦免。


  「改名換姓,去林葉身邊,或者是以林葉為跳板去更高的地方。」


  子桑長魚道:「將來有一天你立下大功,我會對國君說,你是我的人,你還可在冬泊建功立業。」


  赫連游歌猶豫再三,點了點頭:「行。」


  子桑長魚緩緩道:「別想著報仇了,死的人只不過是你手下而已,又不是什麼血肉至親。」


  赫連游歌的眼神又變了變,可最終還是又一次點頭:「我聽你的。」


  子桑長魚笑了笑:「那好,明日一早新的身份就會送到你手中,我會安排人帶你去星月湖,接近那個叫林葉的玉人將軍,是個好機會。」


  他看向赫連游歌的眼睛:「最主要的是,找到玉羽成匆。」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有幾輛馬車從快活鄉樓下經過。


  子桑長魚是何等的眼力,只是隨便瞟了一眼,眼神就微微變了變。


  他自言自語道:「錦衣侯的車馬。」


  赫連游歌都聽過冬泊錦衣侯的名字,所以也往下看了看。


  那幾兩馬車看起來很普通,一點都不奢華,也沒有明顯的標徽。


  似乎是看出來赫連游歌臉上的疑惑,子桑長魚道:「錦衣侯體弱多病,盛夏也穿貂絨,他手下的人,衣服肩膀上,也都有一朵用貂絨做出來的小花。」


  赫連游歌仔細看了看,這才注意到那些車夫身上的特殊標誌。


  「他怎麼會到草束城來?」


  子桑長魚又自言自語了一聲。


  下邊的馬車裡,錦衣侯寧舒坐在那,車廂里顯得有些悶熱,可他卻把身上的大氅裹的很緊。


  所以作為客人,哪怕是在不開窗的馬車裡格外不舒服,還是要忍一忍。


  天水崖司禮神官坐在寧舒對面,閉目養神,陳微微就坐在他身邊。


  司禮神官看起來氣定神閑,好像也並不覺得車裡悶熱,而陳微微的臉則有些發紅,額頭上也有些細密的汗珠。


  「抱歉。」


  寧舒忽然說了一聲。


  陳微微連忙道:「寧侯客氣了。」


  寧舒伸手要去把窗子推開,陳微微連忙也伸手攔了一下。


  陳微微道:「若開窗,一是對寧侯身體不好,二是會讓人知道寧侯車裡還有別人。」


  寧舒微笑著點頭,對這個年紀不大,卻心思縝密的少年格外欣賞。


  一個坐在寧舒馬車裡的人,影響大到連怕寒怕風的寧舒都要開窗。


  那麼這個人是誰,立刻就會引起許多人的好奇。


  畢竟這草束城裡龍蛇混雜,而且如今還有子桑家插手,就更為複雜。


  寧舒道:「剛才路過的木樓,樓上露台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個是子桑家年輕一代中,可排名前三的人物,叫子桑長魚。」


  陳微微一驚。


  車窗車門未開,車廂幾乎密閉,寧舒又沒有往外看,他是如何知道的?


  寧舒卻沒解釋,只是繼續說子桑家。


  「子桑長魚的父親,是子桑家家主子桑樂的弟弟,子桑家的第二號人物,子桑居,他的母親是長魚家家主長魚敬宮的三女兒。」


  寧舒語氣平緩的說道:「一個人的名字里,有子桑和長魚這兩大姓氏,這個人從一出生便是天之驕子了。」


  陳微微在想的是,寧舒這樣的人,不該無緣無故的給他講這些。


  所以陳微微把這些名字都記了下來,他覺得以後說不定會用到,尤其是寧舒著重說的這個子桑長魚。


  寧舒道:「咱們在草束城要休息兩天,補充物資后再啟程,還要走上十幾天才能到都城。」


  他看向陳微微笑道:「我知道上陽宮規矩森嚴,但並不戒女色,草束城裡好玩的地方有許多,陳公子可以轉轉。」


  陳微微剛要說話,司禮神官在這個時候睜開了眼睛。


  他微笑著說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不要隨便走動,只在客棧休息即可。」


  陳微微俯身:「弟子遵命。」


  寧舒卻笑了笑,似乎對司禮神官的態度,不怎麼在意。


  「咱們不住客棧。」


  寧舒道:「我在草束城裡有個園子,不算多大,應該比客棧住著舒服些。」


  他看向陳微微:「陳公子可知道,人生最短的一段是什麼?」


  陳微微搖頭。


  寧舒聲音很輕,但語氣有些複雜的說道:「是青春年少。」


  他說完這句話后就不再多說什麼,陳微微沒太理解,可是司禮神官卻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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