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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看不起我

  陸綱等了三天,還是沒有等來武凌衛里處死了誰的消息。


  這讓他覺得很奇怪,如果林葉是故意為之,那他覺得自己還是低估了這個林葉。


  他知道林葉的本事,過目不忘的能力陸綱也有。


  他也看到了林葉的有意在那名單上瞥了一眼,這本就是他希望出現的事。


  不然的話,他為何要把那名單從盒子里取出來。


  他可沒指望林葉真的會把名單留下來,然後大張旗鼓的除掉那些御凌衛的人。


  可他指望著的是林葉悄悄的幹掉那些人.……

  只要林葉把這個事幹了,那就是禍根。


  哪怕現在陛下不會把林葉怎麼樣,將來這就是一筆賬,早晚都會拿出來說。


  殺御凌衛的人,陛下不想計較的時候,那這連個屁都不算,陛下想計較的時候,這就是抄家滅門的大事。


  就比如現在的御凌衛。


  御凌衛當初對待那些皇族中人是什麼態度,陛下難道真的是不知道,是現在才知道?

  不,陛下只是當時不想計較而已。


  陛下想計較的時候,御凌衛因此而死的人,絕對是那些被處死皇族之人的百倍。


  所以陸綱就是想給林葉挖一個坑,這個坑很深,最起碼要到幾年後才會讓這個坑的作用發揮出來。


  然而,陸綱明明看到林葉有一隻腳都已經踩進坑裡了,為何沒進去?


  就在他發愁的時候,手下人進來,壓低聲音和他說了些什麼。


  聽完后,陸綱的臉色就變得更加難看起來。


  手下人向他稟告了林葉在武凌衛里處置的手段,陸綱又怎麼可能會毫無反應。


  「毒。」


  陸綱自言自語了一聲。


  他大概想不到,在不久之前,林葉對他的評語也是同樣的一個字。


  可是啊,如果官場是窮山惡水,那陸綱就是在這窮山惡水中周旋了許久的老毒物。


  林葉呢,不過是個少年郎。


  「林葉不死.……必是大患。」


  陸綱又自言自語了一聲。


  因為他挖的這個坑被林葉看出來了,以林葉那種性格,不可能不報復他。


  一想到這,陸綱就覺得頭疼。


  怎麼才能除掉林葉?


  如果把林葉幹掉的話,陛下說不定還不得不把御凌衛重新重視起來。


  因為陛下的最終目標,還是北野王拓跋烈。


  這個世上,不是親人,但最互相了解的兩個人,必然是陛下和拓跋烈。


  陸綱很清楚,陛下為什麼要對拓跋烈那麼不放心,換做是陸綱的話,他也不會放心。


  因為當初陛下啟用拓跋烈,將希望都寄托在拓跋烈身上的時候,拓跋烈曾經猶豫過。


  誰都知道,是大將軍劉疾弓帶著他的部下,以寡敵眾,死死守住皇宮,最終等來了拓跋烈的援兵,陛下才坐穩皇位。


  那一戰,都說拓跋烈力挽狂瀾,說是陛下的恩人也不為過。


  可實際上,如果不是劉疾弓的死戰不退,陛下在拓跋烈來之前就已經被叛軍殺了。


  拓跋烈不是不能及時趕到,而是他觀望了一陣。


  就是這短短片刻,就讓陛下看出來此人的心地。


  陛下心性多疑不假,可陛下懷疑的那些人,哪一個不是真的有問題?


  拓跋烈當時觀望了一會兒,也許在那一刻,他心中格外的搖擺不定。


  因為對於他來說,當時是救陛下,還是與叛軍一起攻入皇宮,可能得到的封賞不會相差太多。


  而且,看起來當時叛軍勢力龐大,那是許多大家族聯手推動的事。


  拓跋烈的內心之中,其實對這些大家族充滿懼意。


  他出身尋常,平日里就被那些大家族出身的人欺壓。


  說他心裡有恨不假,可有懼也是真的。


  在那搖擺的時候,是什麼打動了他?

  還是劉疾弓。


  因為劉疾弓不但死守,還帶死士沖開了歌陵城門,迎接拓跋烈進城。


  對拓跋烈的懷疑,陛下可不是隨隨便便毫無根據。


  就如同陛下為何要除掉他的那些親弟弟.……

  在陛下最危險,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他的弟弟們可沒有一個站出來的。


  親弟弟們在叛軍圍困皇宮的時候,劉疾弓浴血奮戰的時候,在陛下數次派人請他們帶家丁部眾對抗叛軍的時候,他們都是一動不動。


  他們大抵還會盼著陛下死吧,因為那些叛軍背後的大家族,可不敢自立為帝。


  他們終究要推舉出來一個人成為新皇,所以這些王爺們,個個都覺得自己有機會。


  陛下容忍到了最後的那位成郡王謝拂蘭,也是在拓跋烈已經控制大局的情況下,才帶著家丁揮舞著兵器,一臉惶恐和忠義的趕來。


  所以他死在最後。


  陛下殺他們的順序,也不是毫無道理。


  陛下要報仇,要出氣,也都是有順序的。


  而陛下的殺心,源自於陛下的寒心。


  這些事,人們都習慣性的忘了,而把陛下殺他們的事故意放大。


  因為他們都清楚,在那個危亡時刻,他們也做不到如劉疾弓那樣不顧生死。


  這正是此時醒悟過來的陸綱,最害怕的地方。


  因為御凌衛欺辱皇族,這是仗勢,仗著天子的勢,一旦天子沒有勢的時候,如多年前被叛軍圍攻一樣,那麼御凌衛大概也不會誓死保護天子吧。


  陛下懷疑的,就不會放過。


  陸綱重重的吐出一口氣,他怕的不是林葉,從來都不是。


  他怕的是天子。


  林葉如今如此捧著林葉,就是為了除掉上一個被天子捧起來的人。


  陸綱他自己。


  就在這時候,手下人又來報,說是有人求見,也不自報家門,只說有要緊事。


  此時陸綱有些風聲鶴唳的感覺,若是平時,這種故弄玄虛的人他早就讓人趕走了。


  可是今日,他心念一動,就讓手下人把訪客請了進來。


  來人是個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看起來倒是有些氣度,不像是個凡夫俗子。


  「你是何人?」


  陸綱問。


  那人俯身行禮:「回鎮撫使大人,草民叫丁北根,不過這名字是個假的。」


  陸綱皺眉,沒想到這個人說話,竟是有些沒套路。


  丁北根從袖口裡取出來一件東西,雙手遞過去,陸綱卻沒接。


  丁北根把東西放在陸綱面前,然後後退兩步。


  陸綱低頭看了一眼,然後臉色大變,眼神里頓起戾氣。


  「你好大的膽子1

  陸綱一聲怒斥。


  門外的御凌衛,立刻推門進來,一個個手已經按住了刀柄。


  丁北根放在桌子上的,竟是婁樊鏡台處的令牌。


  婁樊鏡台處,大概的地位,就與大玉的御凌衛相差無幾。


  對於陸綱的暴怒和釋放出來的殺氣,丁北根倒是從容。


  「鎮撫使大人,我今日既然來了,就沒想過會活著回去。」


  他看向陸綱語氣平靜的說道:「鎮撫使大人終究要殺我,那不如聽我把話說完再殺不遲。」


  他笑了笑后說道:「我很清楚鎮撫使大人現在的處境,大概是.……將死之人了吧。」


  陸綱皺著眉,卻沒有接話,也沒有阻止丁北根繼續說下去。


  丁北根見陸綱如此反應,知道自己機會到了。


  他上前一步,語氣誠懇起來。


  「鎮撫使大人為玉天子做事,可以說鞠躬盡瘁,玉天子讓大人做什麼大人就做什麼,那些又丑又髒的事,都是大人為天子暗中辦好。」


  「可是現在,天子似乎不希望大人還活著了,也不希望大人辛辛苦苦帶出來的御凌衛還存在。」


  丁北根道:「我來,是代表婁樊帝國大皇帝陛下來,是向鎮撫使大人示好。」


  「我不妨把話說的直接一些,鎮撫使大人此時還愚忠於玉天子,必死無疑。」


  「可鎮撫使大人若能成為婁樊帝國的人,大人可得的權勢地位,必將遠超一個區區的鎮撫使。」


  「我婁樊帝國,終將南下,滅大玉,也終將成功,到時候,鎮撫使大人封王也不是什麼難事。」


  陸綱聽到這點了點頭:「這我信,以我的身份,以我所知的秘密,婁樊要南下得我相助,可多半數成算。」


  聽到這話,丁北根更加開心起來。


  他笑著說道:「只要鎮撫使大人開出條件,大帝無不應允。」


  陸綱道:「婁樊大帝,真的什麼條件都會答應我?」


  丁北根點頭:「無不應允。」


  陸綱長出一口氣,起身走到丁北根面前:「我其實,還真的有一個條件,若婁樊大帝能答應,我投婁樊也不是什麼難事,且,我至此一個條件,絕對不會再多一條。」


  丁北根立刻問道:「鎮撫使大人是什麼條件?」


  陸綱:「我做婁樊大帝。」


  丁北根一怔,眼神都亂了一下。


  陸綱道:「只要婁樊讓我做皇帝,我反了這大玉又何妨?」


  丁北根道:「鎮撫使大人,你這不是無理取鬧嗎?不覺得過分?」


  「哈哈哈哈。」


  陸綱大笑道:「你一個婁樊諜子,跑到我御凌衛來做說客,你不覺得過分?」


  他在丁北根的肩膀上拍了拍:「我陸綱是陛下的一條狗,這輩子,吃了許多陛下賞賜的肉骨頭,有的狗吃不到肉骨頭就會朝著主人狂吠,可陸綱不會,陸綱再怎麼是狗,也是一條忠犬。」


  他眼神示意了一下,門口的御凌衛隨即上前。


  「陸綱享過榮華富貴了,縱然要死,也是陛下殺我,你們婁樊人還排不上,也沒資格,你們不配。」


  他一擺手:「叉出去仔細審問,看看這雲州城裡有他多少同黨,問出來后,把他剁碎了為我的獒。」


  陸綱又看了丁北根一眼:「世人不了解陸綱,敵人也不了解陸綱,陛下了解。」


  御凌衛上前將丁北根架了出去,沒多久,外邊就傳來一聲哀嚎。


  陸綱忍不住冷笑。


  「婁樊人,還他媽真是看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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