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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章 戰場

  柬欲讓此時都有了退意,就別說他手下虎賁營的將士們了。


  對比之下,兵力更少的夔字營和雀字營,反而越戰越勇。


  虎賁營的左邊是兩支玉軍,右邊是孤竹叛軍,他們被夾在正中,戰陣未敗,心理上卻已經敗了。


  玉軍這邊。


  夔字營指揮使劉讓大笑道:「烏合之眾就是烏合之眾,怎敢與我交手。」


  他伸手往前一指:「李明朗,給你一個時辰,撕開虎賁營防線。」


  他部將李明朗抱拳道:「將軍,何須一個時辰,卑職只要半個時辰,若不能撕開虎賁營,將軍以軍法處置卑職。」


  說完后一招手,帶著本營兵馬上去了。


  虎賁營的防線很厚,兵力也很足,可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就是害怕。


  大玉啊,以軍立威,伐四方而無敵。


  這種威壓,不是一天兩天形成的,而是百多年的積累。


  李明朗帶著隊伍往前壓,迎著虎賁營的箭矢不斷逼近。


  「玉人來了!」


  一個孤竹兵嗓音沙啞的喊了一聲,下意識的起身想逃。


  「我們人多!」


  陣前的孤竹將軍大聲喊著:「他們攻過來的最多只有兩千人,你們怕什麼!」


  他抬起手,拉弓搭箭,瞄準了衝鋒在最前邊的李明朗一箭射了出去。


  李明朗已到陣前十丈,剛投出一桿標槍,那箭到了,正中他肩膀。


  李明朗一刀把箭削斷,看也不看:「殺上去!」


  「殺!」


  玉軍奮勇,緊隨其後。


  這一幕,讓孤竹兵更是膽寒。


  直殺到陣前,李明朗加速衝起來,一腳踹在孤竹兵的盾牌上。


  這一腳,把那盾牌手踹出去很遠,還把身後的一人也給撞翻了。


  李明朗跨步上前,一腳踩住那倒地的孤竹兵,刀子往下一掃就斷了這孤竹兵的脖子。


  「是哪個放箭傷我?!」


  李明朗一聲暴喝,嚇得剛把弓端起來的孤竹將軍肩膀都顫了一下。


  「是你?!」


  李明朗一腳將衝過來的孤竹兵踹翻,看也不看,大步朝著指揮的孤竹將軍過去。


  他身後的玉軍士兵鋒矢向前,瞬間就把孤竹陣列撕開了一條口子。


  這號稱精銳的虎賁營,在玉軍夔字營面前,孱弱的像是一群孩童。


  李明朗只管大步而行,靠近他的人,皆被他的親兵放翻。


  他衝到孤竹將軍身前,那將軍嚇得扔掉弓箭抽刀想砍,卻被李明朗一把抓了腰帶單臂舉起。


  「你們也配叫兵?!」


  李明朗將孤竹將軍狠狠摔在地上,俯身一把將其頭盔抓住,刀子在孤竹將軍的脖子上來回抹了幾下,直接將人頭切了下來。


  他舉起人頭:「再有人阻攔,皆此下場。」


  四周的孤竹兵紛紛後撤,人多勢眾,竟是沒有一戰之勇。


  「可笑!」


  李明朗把人頭朝著那些孤竹兵甩過去,嚇得前邊那一排人轉身就跑。


  「殺穿過去!」


  李明朗刀鋒一指,他身後親兵隨即發力向前。


  只兩千人,竟勢如破竹的把孤竹兵的前排陣列撕開了,這口子還不斷的被他們擴大。


  另外一邊,雀字營將軍肖寒生透過千里眼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大笑出聲。


  「夔字營已經破開賊兵第一排防禦,我們不能被夔字營笑話。」他問道:「何人沖陣?」


  他手下將軍杜廣軍左手抓了一面盾牌,右手抽出長刀:「將軍,卑職願往。」


  肖寒生道:「可去。」


  杜廣軍隨即俯身前沖。


  又半個時辰不到,雀字營這邊也罷孤竹防線給撕開了一條。


  如此一來,虎賁營的第一道防線就被夔字營和雀字營切成了三段。


  「指揮使!」


  有人急匆匆跑到柬欲讓身前,氣喘吁吁的說道:「請指揮使調兵支援,后線頂不住了。」


  柬欲讓往前看了看,黑暗中,對面的叛軍根本數不清多少,密密麻麻的全都是火把。


  「無兵可派。」


  柬欲讓大聲喊道:「傳令死守,擋不住那兩支叛軍,不被敵人所殺,便自殺謝罪。」


  來求援的人嚇得不敢再說什麼,只好又跑了回去。


  城牆上,林葉舉著千里眼看著,臉色依然沒有任何波動。


  封秀壓低聲音說道:「大將軍,若再不救援,虎賁營怕是封不住夔字營和雀字營了。」


  林葉道:「不急。」


  封秀還想勸,可見林葉這般反應,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哪怕是在夜裡,也能根據兩軍的旗號和火把光亮,看出來態勢如何。


  虎賁營明顯被截斷分開,距離中軍也沒有多遠了。


  一旦殺到中軍,虎賁營就可能被只有兩萬多人的叛軍徹底吃掉。


  「大將軍你看。」


  封秀抬起手指了指。


  「應該是秦崖在側翼的隊伍分兵過來支援了。」


  林葉嗯了一聲,眼神里出現了一絲光彩。


  封秀想著,大將軍是不是就在等著秦崖過來?

  秦崖那邊沒有多大壓力,他是虎賁營副指揮使,還得林葉的重用。


  如果這一戰中柬欲讓戰死,那秦崖自然是虎賁營指揮使的不二人選。


  所以,若秦崖有私心,便不會派兵救援。


  林葉語氣平緩的說道:「若秦崖不救柬欲讓,那此二人都不可用。」


  他把千里眼轉向秦崖那邊,見這支孤竹兵已經橫向切進叛軍的隊伍里。


  叛軍確實兇悍善戰,但因為對孤竹兵的輕視,衝鋒太快,前後拉的太長。


  秦崖應該就是在等這時機,見叛軍有些脫節,立刻率軍橫著殺過來。


  「秦崖可用。」


  林葉說完這句話后看向封秀:「開城門,你帶兵從叛軍後邊殺過去。」


  他說到這停頓片刻后又說道:「告訴手下人,以刀背攻敵,叛軍棄械不究。」


  封秀一怔。


  片刻后就懂了林葉的意思,他抱拳應了一聲,然後招呼武凌衛的將士們下城。


  沒多久城門打開,封秀帶著武凌衛的人馬從叛軍後邊直衝過去。


  叛軍本已快殺穿虎賁營的防線,馬上就能與城外來的叛軍匯合。


  此時正興奮著,鬥志也正高。


  武凌衛忽然從背後殺出來,出乎了叛軍預料,劉讓和肖寒生都沒有想到,城內的人居然敢開門。


  封秀衝鋒在前,追上叛軍隊尾后大聲呼喊起來。


  「大將軍說,都是大玉的同袍兄弟,不該手足相殘,所以大將軍傳令,以刀背進攻,只打不殺,為同袍留一條命!」


  他喊,他手下人跟著喊。


  武凌衛的人一邊沖一邊喊,叛軍后隊這邊的人,心中立刻就矛盾起來。將軍們要反,士兵們其實心中哪有那麼篤定的反心。


  他們只是要遵從軍令,他們根本沒有那麼多選擇。


  此時武凌衛上來后這般態度,讓叛軍士兵們的心裡出現了波瀾。


  「兄弟們!」


  封秀一把將對面的叛軍士兵按住,然後大聲喊道:「陛下說,你們都是被叛賊矇騙,並不知真相,所以陛下只追究劉讓與肖寒生兩人之罪,夔字營和雀字營的人,只要放下兵器,一律不究!」


  武凌衛的人大聲呼喊著,那喊聲比刀鋒還要有力。


  劉讓聽到后軍來報,說是武凌衛只攻不殺,他心裡頓時就亂了。


  他才不怕什麼孤竹人,既然連造反都敢,他是連天子都不打算再怕了。


  可是,他怕這些話。


  因為他太清楚士兵們的心思,大家來孤竹本是平叛,結果突然之間,他們自己變成了叛軍。


  武凌衛打的不是仗,打的是牌,是能直戳人心的感情牌。


  林葉站在城牆上看著,回頭吩咐道:「龐大海,去請一面龍旗來。」


  龐大海立刻應了一聲,急匆匆往陽梓行宮那邊趕。


  到了行宮說明來意,從宮裡借了一面代表著天子威儀的龍旗,然後舉著大旗衝出城門。


  一群武凌衛的士兵打著火把跟著他跑,那大旗在火海中迎風飄揚。


  「陛下說,棄械不究!」


  「陛下說,棄械不究!」


  龐大海舉著龍旗放聲大喊,戰場上的人,一看到那面龍旗出現,許多人都下意識的停手。


  一個夔字營后隊的士兵,看著那面龍旗距離自己已經不遠,他又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刀。


  那張年輕的臉上,寫滿了矛盾和掙扎。


  片刻后,他把刀扔在地上,然後跪了下去。


  有了第一個,很快就有第二個,第三個.……沒多久,扔下兵器的叛軍士兵就越來越多。


  劉讓就怕出現這一幕,帶著他的親兵營做督戰隊跑回來,原本想逼著士兵們繼續衝殺,可他到了的時候,后隊都已經跪在地上投降了。


  「大事敗矣!」


  劉讓一聲悲呼。


  士兵們投降可活,可他卻不可能活的了,所以他只好帶著親兵營往另外一側衝殺。


  夔字營這邊如此,雀字營那邊也好不到哪兒去。


  殺孤竹人,這些叛軍士兵個個奮勇,可見了龍旗,又聽聞陛下不究,武凌衛的同袍用的還是刀背.……

  人心都是肉長的,雀字營的士兵們一時之間也兩難起來。


  肖寒生也看出來大勢已去,知道無力回天,只好帶著他的親兵營突圍。


  大概一個多時辰后,在天亮之前,兩支叛軍全都投降了。


  玉軍這邊放下兵器,孤竹虎賁營那邊頓時壓力一輕。


  東方的天空發白,光明開始在整個世界驅散黑暗。


  就在這時候,虎賁營的孤竹兵看到了林葉。


  在朝陽初升的金色光芒下,大將軍縱馬而來,他手中竟然擎著一面虎賁營的大旗。


  至陣前,大將軍林葉將戰旗高高舉起。


  「城中叛賊皆已伏誅,大玉皇帝陛下安好。」


  林葉道:「陛下說,虎賁營護駕有功,所有人皆入大玉軍籍論功行賞。」


  他將戰旗砰地一聲戳在地上。


  下馬後,林葉站在虎賁營大旗旁邊。


  「我與此旗在虎賁營最前,若有人見我退後,殺我無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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