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八章 真有埋伏
深夜。
聶靈山蹲在牆角往對面看了看,那家看起來不怎麼起眼的鋪子就是大福造商行。
他回頭看了一眼朱小祝,壓低聲音問道:「你一會兒帶人從後邊繞過去,我從前邊進去。」
朱小祝也在那蹲著呢,嘴裡還在嘟嘟囔囔的說著什麼,因為聲音太輕,聶靈山是一句都沒有聽清楚。
聶靈山過去踢了朱小祝以下:「大哥,我特么跟你說半天,你倒是給個回信啊。」
朱小祝抬起頭,一臉的擔憂:「我不想去,我總有一種預感,這地方如果咱們去了的話,一定不可能活著出的來。」
聶靈山道:「這是歌陵城,天子腳下,難道誰還敢在歌陵殺人越貨?況且咱們可是當官的,他們不敢隨隨便便對當官的動手。」
朱小祝道:「我不信,我就是感覺不好,我不想進去。」
聶靈山嘆了口氣:「行吧,你帶一隊人在外邊接應我們,若有事我會讓人打信號,你們別特么的看到信號了轉身就跑。」
朱小祝:「你還不了解我?」
聶靈山:「我要是不了解你,我會說這句話?」
朱小祝:「.……」
聶靈山招了招手,示意手下刀筆令聚集過來,這次他上風台的人可謂是傾巢而出,家裡都空了。
「我帶五個人先進去,如果半刻之後沒有異樣,第二隊進去,第二隊進去之後第三隊馬上就要跟進去,其他人在外邊戒備,清楚了沒有?」
他手下人整齊的點了點頭,但這群人啊,好多年都沒有做過這種事了,所以一個個看著呆萌呆萌的,沒幾個人覺得會有什麼大危險,反而一臉的躍躍欲試。
聶靈山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了,心說諸位自求多福,然後一轉身帶著第一隊的人往大福造商行後院繞了過去。
這商行確實不大,臨街的鋪子一排五間,後邊就是一個大院,一半住人,一半放貨。
聶靈山從後院翻牆進去,好多年沒幹過這種事了,心裡還真是有些發慌。
好在是他的本事沒有丟了,輕功身法還是那麼出色,落地無聲。
低頭看了看,踩了一腳馬糞,心說怪不得落地無聲。
他往四周看了看,見沒有人,把踩了馬糞的腳抬起來往後甩了幾下,甩的很好,一下子就飛出去一大坨,甩後邊他那手下臉上了。
啪的一聲輕響,被甩了一臉的那刀筆令下意識倒吸一口涼氣.……吸進去了。
聶靈山看著手下想啐,他抬起手比劃了一下示意不要出聲,那手下本都啐到一半了,看聶大人不讓他出聲,他下意識的閉嘴,下意識的咽了一下。
就挺好。
聶靈山又打了個手勢,示意他手下人分散開,不要往住了人的東院過去,先在西院庫房這邊看看能不能查到什麼。
算上他一共六個人,分散開,悄悄的靠近到了庫房,聶靈山試著推了推,庫房的門居然沒鎖著。
他心說這些人果然有問題,正經的商行會有不鎖庫房大門的?
這地方連個看守都沒有,庫房重地,沒看守本來就是不合理的地方,連庫房大門都沒鎖,甚至都沒關,那就更不合理了。
他壓低聲音吩咐道:「房門虛掩,又沒有看守,可能有詐,大家都小心些。」
四個人點頭說了一聲是,一個人說了一聲.……啐,yue……
聶靈山有一樣好,雖然膽子不大,可他既然是做主官的,就不會讓手下人先去冒險。
他輕輕推開虛掩的房門,發現庫房裡居然連一點光亮都沒有,他心裡更是有些發毛。
誰家庫房這麼黑漆漆的,一點都不在乎這賺錢的貨物啊。
他往前摸索了一會兒,伸手拿起來一件東西,因為過於黑暗,拿到眼前來看都看不清,但他還是第一時間就知道那是什麼了。
「他媽的,怪不得連個看守都沒有,也不鎖門,沒必要,根本沒必要。」
聶靈山低低罵了一聲,隨手把剛才摸索到的竹筐扔一邊去了。
這庫房裡全特么的都是竹筐,這玩意確實不必特意僱人來看著……
至於這裡連一盞燈火都不留的原因,那更簡單了,這竹筐怕火啊,萬一燈燭倒了,這一屋子竹筐不值錢,但肯定能把值錢的房子燒的一乾二淨。
六個人在這庫房裡小心翼翼的摸索了能有一刻多,後續的人也都進來了,最終得出一個結論.……這裡只有一種筐。
沒有什麼大小之分,所有的筐都幾乎是一樣大的。
「有問題。」
聶靈山又壓低聲音分析道:「哪有賣筐的,把所有的筐都做的一般大小?這些人要是沒問題才奇怪,他們做事也太粗糙了些,若想以此隱藏身份,最起碼多做幾種筐才行。」
他手下人提醒:「大人,這些筐是給衙門做的,都是大街上的垃圾筐,所以才都一樣吧?」
聶靈山一愣,然後瞪了那個說話的手下一眼:「廢話,你以為我不知道?」
他一擺手:「這裡查不出什麼了,去東院那邊看看情況,那邊住著的人中可能有高手,都要小心些。」
手下人紛紛點頭,然後從這庫房裡悄悄的往外退,可當最前邊的那個人剛要拉開門的時候,忽然間一支箭飛了過來,聶靈山眼疾手快,一把將最前邊那人拉了一下,箭擦著那人的臉飛過去,噗的一聲戳進後邊竹筐中。
下一息,從對面過來數不清的身穿黑衣的人,朝著庫房這邊放箭,而且用的是點燃了的箭。
「想燒死我們!」
聶靈山喊了一聲,然後抓了幾個竹筐摞起來,當做盾牌舉著往外沖。
「別被人封在庫房裡,不然都得被活活燒死!」
他喊著話,第一個沖了出去。
外邊的羽箭很密,聶靈山頂著幾層竹筐往前沖,才沖了能有四五步,竹筐就已經燃燒起來。
沒辦法,他只好將竹筐往前一砸,然後抽刀就撲了上去。
無論如何,他這個做校尉的,也得給手下兄弟們殺一條路出來。
就在這時候,在外圍戒備著的朱小祝也察覺到了事情不對勁,他帶著人要進來支援,才從巷子里出來,迎面而來一層羽箭。
朱小祝掌中劍一轉,身前就像是亮起來一個銀盤,羽箭被他斬落了不少。
可來不及做出反應的手下,被接連射翻了四五個。
「你們退走。」
朱小祝喊了一聲,然後仗劍向前:「我去接應校尉他們。」
四周黑暗處,不停的有黑衣人走出來,他們應該是早就已經埋伏在這了,可聶靈山和朱小祝竟然沒能察覺。
朱小祝一劍開路,面前的黑衣人瞬間就倒了三四個,他當初之所以被聶靈山從軍中調過來,就是因為他足夠能打。
他也不打算繞到後院去了,一劍將正門劈開,身形一閃就沖了進去。
下一息,剛剛進去的朱小祝又倒飛回來,砰地一聲撞在對面的牆上。
一個看起來能比正常人大一圈的壯漢從屋子裡出來,手裡拎著一根像是狼牙棒似的東西。
「一群廢物,也敢來查我們大福狗?今日我靈山奴,就讓你們全都把命留在這。」
那巨大的身軀往前移動,帶給人一股無法抗拒的壓力。
朱小祝起身,腳下一點又凌空而起,人在半空,劍氣縱橫,連續數劍劈落。
哪想到那個壯漢身上穿著不知道是什麼所造的重甲,劍氣明明斬在了那壯漢身上,卻連甲胄都沒能破開。
「幼稚可笑。」
壯漢一個大跨步就到了朱小祝身前,那巨大的棒槌狠狠的朝著朱小祝的頭頂砸落。
朱小祝橫向一閃,那大棒砸在地面上,砰地一聲之後,地面出現了一個坑。
壯漢看似笨拙,動作也慢,可實際上這些都是他給人的錯覺。
朱小祝橫向避開的時候,壯漢還在往下掄那根大棒,在朱小祝避開的時候,那壯漢的另一隻手已經扇了出去,那哪裡是一隻手啊,那分明是一把鑄鐵的蒲扇。
朱小祝只能將長劍擋在身前,那大巴掌直接扇在了劍身之上,啪的一聲,朱小祝這把頗為名貴的劍竟是直接被一掌拍斷,那大手只是被稍稍阻擋了一下,又拍在朱小祝肩膀上。
朱小祝只感覺自己被山撞了一下,人就向一側飛了出去。
就在這時候,正房的窗戶砰砰砰的連續破開,一群刀筆令從這邊突圍出來,有幾個人正好在朱小祝身前,連忙伸手,朱小祝把數人撞翻在地。
聶靈山斷後,一把直刀上下翻飛,那麼多的黑衣人,竟是沒有一人能接住他一刀。
「快走。」
聶靈山喊道:「中埋伏了。」
朱小祝掙紮起身:「廢話,我又不瞎。」
他往聶靈山那邊看了一眼,借著月色,看到聶靈山的衣服都好像裂開了不少口子,隱隱可見血跡。
「媽的!」
朱小祝立刻就怒了,一把將斷劍抓起來,虎撲一樣沖向那些追擊聶靈山的黑衣人。
可黑衣人還是越來越多,從四面八方的匯聚過來,比上風台這邊的人要多好幾倍。
「拼了。」
朱小祝一劍捅死一個黑衣人,一腳踹在劍柄上,那劍透體而過,又把後邊的一個黑衣人刺穿。
他搶了一把刀在手,回身喊道:「打信號,爭取堅持到援兵來。」
手下人從懷裡翻出來信號,一扭一拉,砰地一聲打上了天空。
黑衣人卻好像不在乎似的,沒打算停下來。
可就在這時候,聶靈山回頭的那一瞬間,看到了在街口出現了一個黑影。
只一個人站在十字路口,身材修長,戴著一個很大的斗笠,低著頭,看不到面容,但能看到他懷裡應該是抱著一把刀。
這個人出現的時候,那些黑衣人像是得到了命令一樣,紛紛後撤,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聶靈山連續砍翻了三四個黑衣人,再回頭時,十字路口已經沒有那斗笠刀客的身影了。
他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距離還很遠,明明那個傢伙根本就沒有出手,可是聶靈山卻在那斗笠刀客身上看到了地獄。
那把刀,就像是打開地獄之門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