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三章 絕對恐懼
當陳微微問出這復魂丹真的有用嗎這句話的時候,書生就知道,這個人已經在他手掌心裡了。
這個世上的人啊,在不同的時期對於追求也截然不同。
在窮困潦倒的時候,為了溫飽,為了發財,其實連拚命都不怕,命是排在後邊的。
到了錦衣玉食地位很高之後,命就回到了最重要的位置。
陳微微現在還沒有到他追求的極致,但他也不想再如以往那樣把命放在第二位。
書生坐下來,把裝了復魂丹的那個玉瓶放在他旁邊茶几上。
「大禮教神官應該知道,每個人的追求都不是平白無故能得來的,有的需要去交換,有的需要去爭取。」
聽到這句話,陳微微問道:「先生是想讓我做些什麼?」
書生道:「其實讓大禮教神官做的事,格外簡單。」
陳微微問道:「那不妨直說出來,我倒是想看看這格外簡單的事是什麼?」
書生伸出兩根手指比劃了一下:「就兩個字……聽話。」
陳微微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書生道:「其實說起來,我和大禮教神官還有些身份上的親近才對。」
他看著陳微微的眼睛說道:「我能一眼看出來大禮教神官真正的三重蟬藏在什麼地方,大禮教神官在聽我說的時候,大概也有所猜測了對不對?」
陳微微點了點頭:「是。」
書生道:「那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按照輩分算起來,你應該喊我一聲師叔。」
陳微微皺眉。
書生繼續說道:「雖然你的三重蟬得來的有些離奇,可你既然練了,那自然要算在我萬象門門下,你不是從雁北生手裡直接繼承來的三重蟬,所以你算雁北生的徒孫。」
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我與雁北生同輩,你喊我一聲師叔不吃虧,畢竟,按理說,你該喊我一聲師爺。」
陳微微猶豫片刻后,竟是真的抱拳一拜:「弟子陳微微,拜見師叔。」
書生滿意的點了點頭。
「三重蟬的最大秘密,就是可以藏於身上某一處,若非是本門弟子,且精修過三重蟬神功,段然難以察覺。」
書生繼續說道:「所以連老掌教在為你拔除三重蟬的時候,也未曾察覺,即便如此,我還是對你有幾分欽佩,你連老掌教都敢騙,膽子著實不小。」
陳微微道:「我也是為了自保而已。」
書生嗯了一聲后說道:「說自保有些謙虛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就算說是為了自己往上爬也沒什麼,不丟人。」
他伸手,把那個玉瓶往前推了推。
「東西可以給你,但我需要大禮教給我一個保證。」
書生語氣平和的說道:「畢竟大禮教之前似乎有些過於得意,很多事都喜歡自作主張。」
陳微微問道:「你是公爺的人?」
書生道:「不是,也是。」
他說:「我不是王洛神的人,與他是合作關係,在我們都有利益可得的時候,我可以是他的人,當這利益不在了的時候,我也就不是他的人了。」
他笑了笑:「畢竟萬象門的人,性子都桀驁,這世上還沒有誰能讓我們死心塌地,也沒誰能讓我們忠心耿耿。」
陳微微問道:「那你說的,讓我聽話,是聽你的話還是聽王洛神的話?」
書生道:「是王洛神讓我來見你的,不過,這話還得是聽我的比較好。」
陳微微立刻說道:「你是師叔,是本門前輩,我聽你的話,是天經地義。」
「哈哈哈哈哈……」
聽到陳微微這句話,書生實在是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來。
書生指了指那玉瓶:「拿去吧。」
陳微微有些不敢相信,他也指了指那玉瓶:「這就……師叔,這就賜給我了?」
書生道:「我這個人很簡單,對於聽話的後生晚輩,喜歡送一些小禮物,對於不聽話的後生晚輩,喜歡送他們進地獄。」
陳微微立刻把那玉瓶拿起來,打開瓶塞的那一刻,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立刻就湧進了鼻腔之中,然後在腦子裡蔓延開,讓人瞬間就出現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陳微微不敢確定這東西到底有用沒用,反正不到破功的時候也用不到。
所以這東西對他來說重要,也不重要,只要沒人把他逼到破功的那一刻,這東西就沒什麼意義。
然而,世上的事哪有什麼絕對,能做一手準備,總比毫無準備要強的多。
他拿著玉瓶問道:「師叔,現在還有什麼別的事吩咐嗎?」
書生道:「我剛才是不是沒有說完?」
陳微微抬起頭看向那書生:「師叔事問什麼事?」
書生道:「我剛才說要送給你三件禮物,第一是這園子,第二是這復魂丹,第三件禮物還沒說。」
陳微微連忙說道:「夠了的夠了的,只這一件復魂丹就夠了的,連這園子都不必送給我,師叔恩賜,我已心滿意足。」
書生道:「我這個人,說過的話就會兌現,從不食言,所以我說送你三件禮物,那就是三件禮物。」
書生抬起手指向陳微微的右眼,陳微微下意識的躲閃了一下。
可是沒有意義,在書生抬起手指的那一刻,陳微微的右眼立刻就疼痛起來,而且瞬間就達到了劇痛無比的成都,疼的他腦袋都要炸開似的。
陳微微只堅持了不到兩息就倒了下去,雙手抱著腦袋在地上來回打滾。
書生看到他這邊反應,顯然很滿意。
他微笑著說道:「這送給你的第三件禮物,就是你的三重蟬.……我幫你壓一壓。」
他說:「雖然你的三重蟬已經造詣不淺,但終究是野路子學來的,我替你種下一道本門內勁,待到將來,會有妙用。」
陳微微疼的受不了了,那張臉都扭曲的無比難看起來。
他一邊在地上翻滾一邊哀求,只想讓那書生趕緊把這痛楚從他腦子裡拉出去。
「再忍耐片刻即好。」
書生語氣依然平淡的說道:「這道內勁送給你,也是要告訴你一聲.……我之前所說都非虛言,我能控制你的三重蟬,現在可以,將來也可以。」
陳微微哀嚎著說道:「師叔,弟子,弟子真的記住了,求師叔開恩饒了弟子吧。」
書生道:「連這點痛楚都忍受不住,將來真到了破功的時候,那般痛楚是你此時承受的十倍百倍,你又該如何承受?」
陳微微疼的在地上不聽的翻滾著,到後來實在堅持不住,便用頭去撞旁邊的柱子,噹噹當的連著撞了好幾下。
這疼痛真的是他從沒有經歷過的感受,真的是稱得上痛不欲生。
足足半刻之後,陳微微腦袋裡的痛楚在逐漸減輕。
此時,他已是汗水濕透了衣衫。
稍微能緩過勁兒來,陳微微往後挪了挪,靠在牆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看他差不多平復下來,書生這才笑了笑,用一種頗為欣慰的語氣說道:「還算不錯,能撐過這次,那下次破功的時候你大概也能撐過去。」
陳微微此時已經徹底服了,這書生只是舉手投足之間,就能輕而易舉的要了他的命,他還有什麼不服氣的。
而且,書生這隨隨便便的舉動之中,也足以證明他確實和雁北生的朝心宗關聯密切。
陳微微靠在那像是只剩下喘息之力,可腦子裡還在不斷的思考著。
實際上,剛才的疼痛,固然難以承受,但陳微微還是故意表現的誇張了幾分。
他總不能一點底牌都不留,雖然在這書生面前,他已經一點底牌都沒了,畢竟藏於右眼的三重蟬,被人家一眼看破。
「今日之事就這樣吧。」
書生溫和的說道:「你在這稍事休息,不必急著回歌陵城去,你來這的事,也不會有人知曉。」
陳微微立刻道了一聲謝。
書生道:「忘了告訴你我叫什麼名字.……我叫雲不知,以後這地方可算作你我的相見之處,我若需要你來,自會有人告知。」
陳微微裝作力不從心的點了點頭,像是連這點頭的力氣都沒了似的。
書生起身,走到陳微微面前說道:「我師父名為花憐花,是萬象門門主的師弟,但實際上,我師父才是萬象門門主的最佳人選。」
「萬象門因為沒有把門主傳給最正確的人才會招致如今這邊凄慘下場,將來,在師尊的帶領下,你我這些做弟子的,必會將萬象門發揚光大。」
陳微微立刻說道:「師叔說的沒錯,我以後定會傾盡全力,讓萬象門發揚光大。」
雲不知點了點頭道:「你就在此地休息,我先回去見王洛神,我會對他說,你以後不會再違抗他的命令。」
陳微微勉強抬起手抱拳道:「多謝師叔,師叔恩德,弟子銘記於心。」
雲不知往外走,快出門的時候又回頭,再說話,語氣已經變得有些森寒起來。
「此地,此事,你見過我,不許再讓別人知道,就算是王家的人也不行,你的親信更不行,若你將見過我的事,和此地之事說出去,不管是告訴了誰,你該知道,我有讓你生不如死的本事。」
聽到這句話,陳微微立刻就抱拳說道:「師叔放心,此事弟子絕對不會向任何人提及,如若弟子違背此言,弟子必將被五雷轟頂而死。」
書生點了點頭道:「萬象門弟子該有桀驁之心,你該明白,我們與王家是合作關係,而非從屬關係。」
陳微微再次點頭:「弟子謹記於心,絕不敢忘。」
書生這才邁步離開。
等他走了之後,陳微微立刻就又跌坐在地,再次大口大口的喘息起來,他是真的被嚇壞了,此時反應,已不是裝出來的。
他一生至此,曾經遇到過無數次危險,但沒有任何一次可以有這次相提並論。
那書生的實力實在恐怖,舉手投足之間就能要了他的命。
面對這樣的人,陳微微連一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再回想起來,右眼剛才的劇痛,陳微微就后怕起來,那后怕像是拍擊這岸邊的浪潮,一下一下,每一下都那麼大力,拍的他心神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