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三章好好準備一下
臻元宮,御書房。
辛言缺再怎麼不喜歡這裡,他也不得不每天都在這處理他該處理的那些國家大事了。
以往做監國親王的時候,他還能以地位不符為由不進臻元宮,躲在御園裡玩他想玩的,逍遙自在。
現在,他身邊都是眼睛,尤其是還有他哥留下的古秀今,他只能是勤勉起來,哪怕是裝的,也要裝出精髓來,其實到裝出精髓來,就不是裝了。
什麼叫做裝出精髓而不被人看出破綻?
真干就是了。
還有一件事現在也不可能與往日再一樣,那就是架子還是要端起來的。
一位帝王,張嘴就是果他媽然,那成何體統。
蕭錦蓉不了解這位陛下的性格,所以也不敢貿然多說話,只是坐在那,表現的格外惶恐,當然,也要表現出受寵若驚。
「本來朕是想讓小古去請院長回來,小古身子不適,不能長途跋涉,大將軍說,他正巧也想去拜訪院長,所以朕就把事交給他了,按理說,是朕該親自去才好。」
聽到陛下這番話,蕭錦蓉連忙說道:「陛下,其實只需一句話,臣就馬不停蹄的趕回來了。」
這話說的,還夾雜著一丟丟的埋怨成分,因為面前這位陛下登基大典可沒邀請蕭錦蓉。
當時奉辦處給出的意見是,蕭錦蓉年事已高,身子骨也不大好,來回奔波,萬一半路上嘎了.……不好不好。
且不說別的,都不吉利。
「朕知道院長的為人,也知道院長對大玉的忠心,更知道院長對朕的情義。」
辛言缺笑了笑后說道:「對了,院長覺得林葉如何?」
蕭錦蓉道:「大將軍他,不愧為天縱之才。」
這上來一個大馬屁,給的很用力。
辛言缺道:「這話雖然過了些,但他確實也有過人之處。」
蕭錦蓉道:「臣與大將軍這一路上有數次深談,越是聊下去,臣越是覺得大將軍令人敬佩,初時,老臣還以長者自居,覺得年輕人總是會差了些什麼,後來才知道,大將軍他不管才學人品還是……」
辛言缺道:「院長這話不能再說下去了,再說,若被林葉知道了豈不是要得意起來。」
蕭錦蓉道:「臣若如大將軍這個年紀,有這般成就,這番功勞,這種境界,臣也會得意。」
這話說的,又不是沒有什麼深意,不在得意二字,主要在也這個字。
就是若隱若現的告訴陛下一聲,大將軍林葉,確實有點飄。
辛言缺雖然不是那種精於話術且格外喜歡鑽研人心的人,蕭錦蓉這話里的意思,他還是聽得出來。
所以辛言缺只是笑笑,並未回答。
蕭錦蓉道:「臣和大將軍交談,也察覺到一件事……人的學問和能力,並非是越老越強。」
辛言缺還是笑而不語。
蕭錦蓉道:「大將軍若是能再稍稍收斂一些鋒芒,將來前途,更不可限量。」
辛言缺倒是沒想到還有這句,他都不答話了,這位老院長還越說越激動了呢。
蕭錦蓉道:「臣以為,陛下對大將軍當多位規勸,大將軍的成就,不該止步於此,若陛下能多教導,多提醒,大將軍還能再建不世之功。」
辛言缺笑問:「院長說的不世之功,指的是什麼?」
蕭錦蓉回答:「戰婁樊!」
這三個字回答的,斬釘截鐵。
這回答,也出乎了辛言缺的預料,一時之間,倒是把辛言缺打了個措手不及。
原本辛言缺以為,這位老院長是從林葉那受了氣,所以這話里話外,就稍稍透漏出來一些怨念,和他這個皇帝發泄發泄。
畢竟要說地位,蕭錦蓉應該還在林葉之上才對,官位放在一邊,資格似的足夠老了。可是戰婁樊這三個字一出口,就把蕭錦蓉的胸襟一下子展現出來。
蕭錦蓉道:「臣,也有些話想對陛下說,或許會冒犯陛下,陛下聽完之後,只管處置了臣就好,話,臣終究是要說的。」
辛言缺道:「院長大人多慮了,朕若連你的話都聽不進去,那朕還有什麼臉面坐在這位子上。」
蕭錦蓉俯身道:「臣惶恐……」
辛言缺問:「院長是想說些什麼?」
蕭錦蓉道:「自古以來,若有臣下功高震主,多不落善終,大將軍林葉雖性格鋒利霸道,可若在軍務事上沒他這般性格,大玉也不可能與婁樊真正的一較高下。」
「若敗婁樊,必是大將軍林葉,臣想請陛下給予大將軍更多信任,臣……」
辛言缺道:「院長的意思,朕聽明白了。」
蕭錦蓉有些急切的說道:「陛下不要誤會,臣在來的路上,雖然對大將軍有些許的看不慣,但今日這些話,絕非挑撥陛下與大將軍關係。」
「臣在武院數十年,說不上有什麼功勞,可從未敢懈怠,算的上盡心儘力,究其緣故,還不是臣也有一顆能幫助大玉稱雄域外之心?」
他語氣誠摯的說道:「武院這些年來培養了些人才,可沒有一個,能像大將軍林葉那樣,有機會能讓大玉真正稱雄天下的。」
蕭錦蓉撩袍跪倒:「臣這些話,若出於挑撥之心,讓臣不得好死,五馬分屍。」
辛言缺伸手把蕭錦蓉扶起來:「院長大人似乎對大將軍並不是很喜歡,為何又如此幫他說話?」
蕭錦蓉傲然道:「就算他日大將軍真的能一掃北境,不,就算是他能一舉滅了婁樊,臣還是不喜歡他。」
辛言缺啞然失笑。
蕭錦蓉道:「大將軍他若真的能名垂青史,與臣也是一點關係都沒有的,臣也沒想過沾他光,甚至還想躲他遠點。」
辛言缺道:「院長倒是說說,林葉是如何氣著你了?」
蕭錦蓉道:「逼迫老夫,陪他一起去南疆,且大概,是想讓老夫死在南疆吧。」
辛言缺皺眉。
這些話,林葉從未與他說過,他知道林葉自有打算,他不問,是因為他知道軍務上的事他不如林葉,問了,反而會幹擾了林葉思謀。
可帶上這一把年紀的蕭錦蓉去南疆,那真的就是一把雙刃劍了。
若蕭錦蓉被劉廷盛和郭戈鳴氣死了,那世人當然會罵那兩個叛逆。
難道就不會罵他這個皇帝了?
明知道蕭錦蓉已年邁老朽,還要讓人家去南疆,這事,做皇帝的一樣會被罵不仁義。
自古以來皇帝最怕的,就是不仁義的名聲。
「院長年事已高,南疆……朕看,不去也罷。」
辛言缺道:「且之前院長所說的明文通傳之事,就已足夠了,院長沒必要親自跑過去,劉廷盛和郭戈鳴,還不值得院長一番勞頓。」
蕭錦蓉聽到陛下這番話,心裡也多了些底氣。
他現在終於相信了林葉的話,林葉之前就告訴過他,那不是陛下的意思,是他的意思,現在看來是真的。
「陛下,宰輔寧大人求見。」
古秀今從門外進來,俯身稟告。
蕭錦蓉起身道:「陛下有大事要處置,臣就先告退了。」
辛言缺道:「無妨,院長是不是與寧未末並不相熟?今日既然遇到了,那就見一見,你與他,倒可能一見如故。」
蕭錦蓉也不好拒絕,只能是又坐下來。
不久之後,寧未末就到了御書房外邊,等著叫進的時候,他問古秀今:「蕭院長還在嗎?」
古秀今回答:「在,本是要走的,被陛下留下了。」
寧未末點頭:「那就沒白來。」
古秀今一下子也沒理解,咱這宰輔大人又藏了什麼心思。
進了御書房之後,三人相見,各自寒暄。
辛言缺問寧未末道:「你急匆匆來,是有什麼要緊事不能決斷?」
寧未末道:「大將軍剛才去了一趟奉辦處,主要是和臣等商議一下,大軍南下的諸多準備。」
辛言缺點頭道:「這些事,你籌措好了之後做個彙報就是,不必一趟一趟來。」
寧未末道:「是臣和奉辦處的臣工們,商量了許久,想出來一個萬全的法子,雖有些……冒犯天威,可臣等覺得,還是該向陛下稟明。」
辛言缺道:「你說到冒犯天威,看來你們算計的是朕了,是要罵朕,覺得不合適,過來請示一下朕,問問,能罵不能罵?」
寧未末:「陛下誤會了,罵陛下的事,臣等是萬萬不敢,而且,既然是要冒犯天威了,為了這小事,也不值得。」
辛言缺一眯眼:「你的意思是,罵朕不是什麼大事?」
寧未末連忙撩袍跪下來:「臣有罪,但……相對來說,確實不算大事。」
辛言缺道:「把你那個相對來說好好說出來,若說不出,真可能會冒犯一下你了。」
寧未末道:「奉辦處的臣工們商議的,是南疆之事一旦出現什麼變故,那劉廷盛就必反無疑,此人擁兵自重,又有地勢之利,北兵南下,怕也不是南兵對手。」
辛言缺道:「這些倒也無需你提醒,朕也想的到。」
寧未末道:「若要有十足把握,甚至是不戰而屈人之兵,有一計策,若用的好了,便有九成把握。」
辛言缺道:「說。」
寧未末道:「請陛下御駕南下,劉廷盛不是推說脫不開身而不來歌陵么,那陛下就去見他,他若再不見,那陛下出兵鎮壓也就順理成章,若他反,有陛下在南疆,那南疆將士也會心生膽怯,不敢與陛下交手,局面立解。」
寧未末道:「若劉廷盛沒有反心,陛下此番南下,彰顯陛下對他重視,他自然感激涕零。」
「若他真有反心,陛下到了南邊,他還打出什麼旗號來?只要動兵便是謀逆,名聲上他扭轉不了。」
辛言缺問:「這是你們想出來的,還是林葉想出來的?說實話!」
寧未末:「臣不是出賣大將軍,臣是不敢貪功。」
正義凜然。
辛言缺道:「朕猜著就是他,你們心眼壞,但沒有那麼壞。」
寧未末:「陛下聖明,慧眼如炬。」
辛言缺瞪了他一眼。
他問:「那若朕不想去呢?」
寧未末道:「陛下自有決斷,臣只是將這看法說出來。」
辛言缺:「不過.……仔細想想,確實朕親自走一趟更好些,也順便看看南疆這到底如何了。」
說到這他看了一眼蕭錦蓉:「院長以為呢?」
蕭錦蓉俯身道:「陛下怎麼能輕離歌陵,又怎麼能以身涉險?臣不贊同。」
辛言缺:「可朕最合適。」
寧未末道:「第一合適。」
辛言缺:「還有第二合適?」
蕭錦蓉內心:我-操?
寧未末看了辛言缺一眼,又看了蕭錦蓉兩眼。
然後嘆息著搖頭:「沒有第二合適了,只有最合適。」
辛言缺內心:朕操?
此時此刻,蕭錦蓉就算再不識趣,也知道不能再一點表示都沒有了。
他只好俯身道:「老臣看來,這個第二合適,不是別人,正是老臣!」
辛言缺道:「那怎麼……」
他想說那怎麼能行,話說到一半,就見寧未末對他連連眨眼,他後半句就沒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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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麼……也得好好準備一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