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七章臻天之眼
青山城的城門打開了一半,在數十名騎士的護衛下,白蠻大巫師從城中出來,朝著白蠻營地那邊過去。
如今青山城外聚集了不少百姓,就在城外空地上席地而坐,看到城門開的那一刻,不少人歡呼起來。
他們都是從各地來青山城做生意的,走親戚的,還有雲遊歸來的。
已經在城外等了數日,城門不開,他們又不敢就這樣直接走了,尤其是做生意的,貨物運到了,若是再運回去,就可能賠個傾家蕩產。
然而這歡呼聲才響起來,那些人還沒來得及往城門那邊沖,那半開的城門就迅速關閉,砰地一聲,把無數人剛剛燃起的希望直接澆滅了。
許多人都在咒罵。
為什麼他們作為玉人沒法進出玉人的城池,那白蠻子卻能進出自如?
可是沒人真的敢大聲罵出來,畢竟在不遠處就是數萬白蠻大軍的駐地。
大巫師到了營地外邊就發現有些不對勁,來回巡邏的士兵明顯比之前多了不少。
到營地門口她本來要直接縱馬進去,卻被那些平日里對她敬若神明的士兵攔住了。
「大巫師……」
一個將軍臉色為難也帶著懼意的說道:「還請大巫師下馬進營。」
「為什麼?」
大巫師俯瞰一眼。
將軍更加為難起來:「大巫師進了營地就知道為什麼了,還請大巫師不要為難我們.……」
大巫師冰雪聰明,忽然間醒悟過來什麼,下馬之後大步朝著營地里走去,快到中軍的時候,便看到了一大群身材極為雄壯的力士。
她加快腳步到中軍大帳,才到門口,就看到一個魁梧的漢子在大帳里正坐在那,用刀片著烤熟的羊腿在吃。
「土司大人!」
大巫師猜到了,可還是嚇了一跳。
「進來說話。」
白蠻土司烏鑄指了指自己對面的椅子。
大巫師進門之後俯身道:「土司大人怎麼來了,家裡.……」
烏鑄道:「我再不來,就沒有什麼家裡了。」
大巫師連忙道:「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烏鑄把油乎乎的手在衣服上隨意蹭了蹭,然後從懷裡摸出來一封信扔在桌子上。
大巫師上前拿起書信,看完之後,臉色已經格外難看起來。
「這.……是真的?」
她問。
烏鑄道:「我之所以來,是因為玉國大將軍林葉派人給我送來了這封親筆信,我也不好判斷,所以打算親自過來看看。」
大巫師仔細思考了一會兒,越發覺得這封信里寫的極有可能事真的。
「那個叫林葉的大將軍推測,劉廷盛不是想利用我們攻打歌陵,而是想藉機讓我們和綠蠻自相殘殺,如果他推測是真的,那麼綠蠻的大軍應該已經繞路回去了。」
烏鑄問:「你覺得呢?」
大巫師道:「雖然不能全信,卻也不能不防。」
烏鑄:「我已經派人去探查了,如果你今日不來,我今日就要率軍離開,已經等了你三日,再遲一些你出城就看不到我了。」
就在這時候,大帳外邊有人急匆匆的跑過來。
「土司大人!」
門外的人單膝跪倒:「探子已經回來了,累死了兩匹馬趕回來的,綠蠻的大軍果然已經調轉方向,準備繞路回去。」
烏鑄哼了一聲:「劉廷盛,我會記住這筆賬的。」
大巫師臉色有些發白的說道:「如果綠蠻趁著我們兵力都在青山城這邊殺回去,家裡一定血流成河。」
烏鑄:「所以我要把兵馬帶回去。」
他指了指青山城:「你現在回去,叫上誇琪瑪,把城裡的人馬也帶回去,這次,我要讓綠蠻人知道背叛要付出什麼代價。」
「土司大人,還不能回去!」
大巫師忽然咬著牙說出這句話。
「為什麼?」
烏鑄臉色頓時不悅起來。
大巫師上前,壓低聲音在烏鑄耳邊說了一些話,烏鑄聽完后,眉頭就皺了起來。
他問:「你覺得有沒有勝算?」
大巫師道:「只要林葉說的是真的,那這兩日我們就能看到.……」
正說到這的時候,又有人急匆匆的趕了回來。
「土司大人!」
那報信的人風塵僕僕,看起來累的已經要脫相了,嘴唇乾裂,眼神恍惚。
「在東北方向發現大玉的軍隊,是從未見過的旗號。」
聽到這話,烏鑄立刻看向大巫師。
大巫師立刻問道:「來了多少兵力?」
探子嗓音干啞的說道:「看不出,最少也有五萬人以上,可能更多,而且都是騎兵,也不知道怎麼過來的。」
大巫師自言自語道:「怯莽真的來了?他們怎麼來的?劉廷盛的情報不是說十萬怯莽都在林葉那邊么,難道那邊的林葉是假的?」
林葉當然是真的,只是林葉那十萬大軍是假的。
到登州之前就是假的了。
林葉帶著的不過兩萬餘人,一路上走的緩慢,隊伍拉開架勢,走的鬆散,又故意揚起煙塵。
紮營的時候,按照十萬人規模埋鍋做飯,看起來那升起來的道道炊煙就能判斷,足以供應十萬大軍伙食。
劉廷盛的斥候探知的消息,都是林葉想讓他看到的。
早在到登州之前,將軍封秀奉林葉之命,帶著八萬多精銳怯莽繞開登州。
這一繞,就繞出去了一千多里,為的就是避開劉廷盛的眼線。
從登州一路往南是劉廷盛佔據的江州,封秀的大軍卻一路往東,走了四百里再往南,晝夜兼程的趕路,然後再繞回來直撲青山城。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林葉早早就在歌陵造好了沙盤,規劃出來一條不好走,但可以讓騎兵直接蹚水過河的路線。
一千六七百里的路,封秀帶著人足足走了一個月。
「這林葉.……」
烏鑄自言自語道:「竟然真的如傳聞中一樣可怕,難道他會仙術不成?把數萬騎兵,用仙術送到了青山城外?」
大巫師則立刻說道:「土司大人,現在不能再猶豫了。」
烏鑄問道:「就按照你說的辦,現在你就趕回青山城去,我派人.……不,我親自去迎接怯莽軍!」
說完這句話他又忍不住感慨道:「難道這個林葉有一雙臻天的眼睛?可以在天穹之上俯瞰,才能把全局都看的這麼清楚?」
與此同時,青城山最高處。
金魚盤膝修行,他必須儘快恢復實力,現在唯一能有機會殺出城外的就是他了,他肩負著數百人的生死。
緩緩睜開眼睛,金魚先往大禮教聶無羈那邊看了看。
聶無羈臉上還蒙著一層黑氣似的,但看起來好像比昨日還要稍稍好些。
不能再耽擱了,天知道大禮教能不能扛過這次劫難,雖然看著比昨日好些,可是聶無羈也虛弱的沒剩下什麼氣力了。
「駱錦詞。」
金魚起身道:「準備一下,我要下山了。」
駱錦詞沉默片刻,把他準備好的東西都遞給金魚,這是他的隨身裝備,他一件沒留都給金魚了。
「雖然你我還算不上熟悉。」
駱錦詞道:「我也只不過是個宮裡的……可若咱們都能活下來,你不嫌棄,咱們就結拜為兄弟。」
金魚哈哈大笑,摟住駱錦詞肩膀:「那你可是當大哥的,以後我吃喝嫖賭都要你來花錢。」
駱錦詞顯然不適應金魚這樣熱情,在宮裡,誰也不會這樣勾肩搭背,他當然也不會對別人付出什麼真誠。
那是勾心鬥角的地方,個個都彼此提防。
可是駱錦詞喜歡這種感覺。
他說:「那……你悠著些就好,我俸祿不高,你只要給我留一點點,剩下的都給你用。」
金魚笑道:「行了,知道給你留點。」
他也不客氣,將駱錦詞的裝備背在身上,一抱拳:「活著見面。」
然後轉身大步而行。
他們其實,都不熟悉。
四百多名上陽宮弟子見金魚要走,紛紛起身相送,所有人鄭重的朝著金魚行了一個大禮。
「別這樣!」
金魚笑道:「搞的好像我一去不回似的,這種小事,對我來說易如反掌,我非但能回來,還能給你們帶回來四百多個娘們兒。」
說著話,他深吸一口氣,大步狂奔,朝著那條斷崖沖了過去。
以他實力,想要衝過這條斷崖也需盡全力才行,搞不好人跳不過去,掉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人才騰空而起,就看到對面非過來一個傢伙,也不知道是不是倒霉,兩個人竟然完美的在一條線上。
都是人在半空,想避開都不太可能。
這兩個傢伙,就抱在了一起。
「我操你大爺,你他媽的誰!」
「你他媽的誰,為何操我大爺!」
說著話,倆人一塊往下掉。
就在這一刻,聶無羈猛的張開眼睛,雙手伸出去后又向回狠狠一拉。
兩道雄厚的內勁卷出去,將那兩個傢伙堪堪拉了回來。
然後聶無羈就吐了口氣,身子一晃向後倒了下去。
「操蛋!」
金魚喊了一聲,快步沖向聶無羈。
「我-操!」
來的那人一看這場面也喊了一聲,也沖向聶無羈。
來的人是朱小祝。
他搶到聶無羈身前,扶著聶無羈起來,卻見大禮教已經雙目緊閉,呼吸都變得微弱起來。
「中毒了?」
朱小祝急促的問了一句。
金魚點頭:「是,你到底是誰?」
朱小祝不理會他,有些慌亂的從懷裡取出來林葉給他的那半張葯經塞進聶無羈嘴裡。
「菩薩保佑,臻天保佑,究結聖人保佑,大禮教是好人,你放他一條後路,我聶靈山可用十年壽命來換!」
金魚一聽這話,心說這是一個好兄弟啊,有情有義!
於是抱拳道:「這位聶大哥,你此言令我欽佩。」
朱小祝回頭看了他一眼:「你不用欽佩我,我又不是聶靈山。」
金魚狂愣。
好在是這半頁葯經迅速融化之後,聶無羈悠悠醒來。
看了一眼朱小祝,儘力微笑:「你來了。」
朱小祝:「你別笑,你一笑我就怕你是迴光返照。」
聶無羈:「.……」
朱小祝見聶無羈呼吸恢復過來些,連忙問道:「大禮教中的什麼毒,怎麼如此霸道?」
聶無羈道:「不是單純的毒,而是帶毒的內勁.……」
這時候他才看到,眼睛紅腫紅腫的丁珞衫,一直都在人後邊看著他,不敢靠近,滿臉都是擔憂,卻又害怕。
聶無羈忽然間明白過來,這幾日,丁珞衫在這應該很不好過。
她是如意劍宗的副宗主,這裡都是上陽宮的人,就算沒人為難她,她又怎麼可能坦然處之。
「我死不了。」
聶無羈看向丁珞衫,溫柔笑道:「這死不了的本事厲害不厲害?」
丁珞衫使勁兒點頭,不爭氣的眼淚又一次滑落下來。
她還沒有來得及說話,聶無羈就虛弱的笑道:「想學嗎?以後你跟著我學。」
金魚瞬間感覺聶無羈身上散發出聖潔光輝,立刻崇拜起來。
而朱小祝則想著,大禮教你都這個逼-樣了,還在泡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