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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九章世世代代

  那老僧,兩道長眉垂到下頜,白如雪,飄如雲。


  人在半空,仿若踩著一朵祥雲。


  那隻手掌往下一拍的時候,天空似乎都暗了一下。


  若魏普未曾受過重傷,或許還有實力與這老僧一較長短,可現在的她,餘力不足。


  手掌按在那劍氣漩渦上,劍氣不斷的斬在掌心,那手掌卻仿若精鋼打造,無數火星飛濺,卻不傷分毫。


  一個禪宗字元在掌心亮起。


  「破。」


  隨著老僧一聲輕叱,劍氣驟然崩碎。


  無數道劍氣亂流,被這一掌深深的按進了大地之中。


  轟!

  半邊房屋都被一張按碎了,處於掌心位置的魏普更是難以避開,地面急速下沉,氣浪翻卷。


  當那隻巨大的佛手離開地面的時候,留下了一個深達丈余的大坑。


  魏普就在這深坑正中,人躺在地上,從上往下看的話,她看起來胖了不少。


  噗的一聲,魏普吐出來一口血:「老賊禿如此陰險,你不敢接我挑戰,只敢在我身負重傷的時候偷襲,你還配稱大德高僧!」


  老僧卻不接她話,只是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魏普又是一口血吐出來,看她樣子,竟然還想再戰。


  可她聚力的時候才發現,根本就提不起一絲力氣了,她肉身倒是沒怎麼破碎,只是很……扁。


  丹田氣海俱毀之下,她哪裡還能提得起氣力。


  「老賊禿!」


  魏普吐血咆哮:「就算是做了鬼,我也要去惜聲寺問一聲,你是不是個卑鄙小人!」


  金魚哪裡會給她機會變成鬼,一刀下去。


  那一刀斬出,刀芒數丈!

  一刀之後,地面被犁出來一條很深的溝壑,像是被烈火焚燒過一樣,溝壑的土都是焦的。


  老僧看到這一刀,眼神有細微恍惚。


  金魚站在大坑邊緣,看著那已經不見人的地方:「啐!還變成鬼,我一刀讓你形神俱滅,你拿什麼變鬼!」


  「施主,殘忍了些。」


  這話一出口,金魚猛地抬頭看向他,眼神里是一種.……果然老賊禿的意味。


  老僧倒是依然平靜如常,從半空中緩緩飄落,那大袖長袍的姿態,帶著一股佛光普照降臨人間的氣勢。


  他飄落在聶無羈身邊,緩步向前:「大禮教看起來傷勢不輕,可否准許老衲為你查看?」


  聶無羈笑了笑道:「不勞大師了,我這傷倒也沒什麼。」


  說完抱拳行禮:「有勞大師出手了,我代表上陽宮感謝大師。」


  見他不肯讓自己診脈,老僧倒也不強求,點了點頭道:「是大將軍林葉派人千里傳書,我才知青山城出了這麼大的變故,大禮教若要謝,不必謝我,還是應該謝大將軍。」


  說完這句話他雙手合十:「這裡若不需要老衲幫忙,那老衲就去別處看看,既然已尊大將軍號令下山降妖除魔,那就把妖魔斬草除根。」


  這幾句話說的,可是一點都不慈悲。


  老僧腳下一發力人騰空而起,升高至半空后,身形忽然橫著沖了出去,人如旋風一樣旋轉著離開,速度快的,好像憑空消失一樣。


  「這位老前輩,年輕時候脾氣肯定不太好。」


  駱錦詞自言自語一聲。


  金魚撇嘴。


  駱錦詞想問他為什麼撇嘴,金魚已經去看聶無羈傷勢了。


  剛才聶無羈雖然沒有出手,可他強行運氣,本身就虛弱的很,現在更為虛弱了。


  金魚扶著聶無羈坐下:「大禮教覺得,那為惜聲寺的前輩是因為咱們大將軍一封信而來的?」


  聶無羈道:「來了就是來了,出手就是人情,你何必非要刨根問底為什麼來?是不是無趣了?」


  金魚想了想,點頭:「你比他更像個大師。」


  聶無羈笑道:「我若有他那般本事,我比他還慈悲。」


  金魚心說你老人家說的慈悲,應該不是什麼正經話。


  然後才醒悟過來,這位大禮教神官也不是什麼老人家,真要是論年紀,他可能比自己大不了多少。


  想到自己原本還挺自負的,原來那自負都是自欺欺人。


  「那位老人家看起來實力高的嚇人,對付一般的小嘍啰,大概是無需他出手的,他老人家自持身份應該也不會隨便出手,大高手嘛,就得矜持些,我要是那麼牛皮了,我也不能隨隨便便出手,顯得很不值錢似的……」


  金魚話剛說完,就看到遠處一隻巨大的金光閃閃的佛手在城中落了下去。


  一手,兩手,三手,四手,無數手……暴雨連環手!

  金魚咽了口吐沫:「剛才老人家是不是說,除魔就除的乾淨些?」


  聶無羈點了點頭。


  金魚看著那一個佛手一個坑的炸裂場面,又咽了一口吐沫:「確實挺乾淨的。」


  如意劍宗,蕩平!

  與此同時,劉廷盛的州治府邸。


  封秀將鐵盔摘下來遞給他身邊親兵,看了看這州治府門口的屍橫遍野,臉色沒有絲毫變化,略微沉吟之後大步走了進去。


  一進門,這院子里的屍體更多了,好像把地面都鋪的嚴嚴實實。


  怯莽的悍卒正拎著刀子在院子里逐個補刀……不管是死的還是裝死的,一個都不遺漏。


  這是大將軍林葉的軍令,如今怯莽也都已經養成了這樣的好習慣。


  到了州治府的正堂,門口一群被怯莽生擒的文官武將都被綁了,一排一排的,跪在門前空地上。


  有人看到封秀進來就激動起來,朝著封秀大喊。


  「可是封將軍?我是劉高啊,咱們可是在武院的同窗,我是你師哥!」


  「封將軍,我也是武院出身,比你晚了兩年,你一直都是我心中目標!」


  「封將軍,念在咱們都是武院出身,都是蕭院長弟子的份上,還望封將軍網開一面!」


  「封將軍啊,蕭院長可是不止一次和我提及過,說你是咱們武院最好的一個,他早就知道你會成為武院弟子的楷模,還說讓我向你多學習,還望封將軍給個機會,看在院長大人的面子上,讓我留在封將軍身邊效力!」


  「封將軍,院長大人不是也在怯莽軍中嗎?怎麼不見院長大人?」


  封秀聽到這些喊聲,腳步停住。


  他這一停,那些人就好像看到了希望一樣,更加激動起來。


  沉默片刻之後封秀大聲說道:「凡是歌陵武院出身的人,全都到這邊來。」


  這一聲后,呼啦一下子,竟然起來了好幾十個。


  由此可見,劉廷盛利用武院關係籠絡了多少人來。


  一群武院出身的官員圍著封秀嘰嘰喳喳的說著,明明大部分人根本就不認識封秀,非要說的和他有多親近,還說什麼在武院時候就對封秀仰慕不已。


  「封將軍,院長大人呢?!」


  有人又問了一遍。


  大概是覺得,如今能救他們的,便是隨林葉南下的蕭錦蓉了,他們可都知道,當今陛下讓院長隨軍參謀,還給了正三品的軍職。


  只要院長大人在,他們就有希望。


  「院長沒來。」


  聽到這話,那些人明顯暗淡了片刻,但很快又圍著封秀嘰嘰喳喳說話,大概意思是院長大人一定會念舊情什麼的,請封秀去幫忙請院長大人過來。


  封秀語氣平淡的回答道:「院長大人雖然沒有親自來,但有句話交給我,讓我一定要告知諸位。」


  那些人一聽,希望再次升騰起來。


  封秀一字一句說道:「院長大人說他很想念你們,盼著你們能儘快過去和他團聚。」


  「好啊好啊!」


  有人立刻喊道:「請封將軍下令給我們鬆綁,我們現在就去求見院長大人。」


  「院長大人在何處?我們就算是一路跑過去,也要迎接他老人家到來。」


  封秀道:「不必你們跑去迎接院長大人了,我會派人把你們都送過去。」


  一群人聽到這話,那場面,簡直就是花樣百出的千恩萬謝。


  封秀邁步往前走:「送諸位大人去見院長!」


  「是!」


  他手下親兵立刻答應一聲,然後整齊抽刀。


  封秀邁步走進正堂,身後傳來了一聲聲凄厲哀嚎,他連頭都沒回,不去看那被追著砍的同門有多慘。


  「我是個逆徒。」


  封秀站在那,背對著修羅場。


  「從未以出身武院為榮。」


  就在這時候,聶靈山和朱小祝從門外跑進來,一看到這場面,倆人同時捂住了眼睛。


  「真慘。」


  「小心鞋底,我剛換的新鞋。」


  聶靈山繞過去后,朝著封秀抱拳:「卑職聶靈山,見過封將軍。」


  封秀回頭,笑了笑道:「總算是見到你們了,大將軍還擔心你們兩個呢,交代我一定要找到你們,不要讓你們兩個趁機跑了。」


  聶靈山:「呵呵呵呵呵……大將軍真是,會關心人。」


  朱小祝問道:「大將軍他什麼時候來?」


  封秀道:「大將軍一時半會兒來不了,他還要在北邊布局。」


  說到這,封秀問:「聶大禮教呢?」


  聶靈山道:「說到聶大禮教,那可是慘了。」


  朱小祝點頭:「那可是相當慘。」


  封秀臉色一變。


  聶靈山道:「要不是我們兩個神勇無敵,聶大禮教可能早就已經歸入臻天了。」


  朱小祝道:「說來話長,但沒關係,容我向封將軍細細說來。」


  封秀這般刻板的人此時冒出來一句:「你細細就可以了,說來就不必了,還是帶我去看看聶大禮教吧。」


  朱小祝:「我們倆路上和你說,那真是如天神下凡一樣啊。」


  封秀:「倒也……不必,你們兩個告訴我聶大禮教所在,我自己過去就好。」


  正說著,就看到白蠻的大巫師帶著誇琪瑪等人進來,一進門,大巫師就問:「請問哪位是大將軍林葉?」


  封秀看向她:「大將軍並未親至,你有話可對我說。」


  大巫師快步走到封秀面前,似乎是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單膝跪倒,她這一拜,誇琪瑪等人也跟著單膝跪了下來。


  「請將軍救我部族!」


  大巫師道:「大將軍林葉猜的沒錯,那劉廷盛果然勾結了綠蠻,試圖繞路回去偷襲我部族,請將軍看在我等剛才也為大將軍出力的份上,救我部族!」


  說完便學著中原人的樣子抱拳行禮。


  封秀淡然道:「我來之前大將軍就已說過,若你白蠻忠心臣服,這一戰,我怯莽自然會幫忙。」


  大巫師驚喜道:「我家土司大人見過將軍之後已經趕回去準備迎戰,他臨走之前告訴我,白蠻一部,世世代代都為大玉臣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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