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何為逆旅？
看起來稽尚好像並不著急殺死林葉，而是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審視著這個他稱霸路上唯一的對手。
他不急，林葉當然也不急，林葉也想看看吞噬了五顆五行珠之後的對手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稽尚現在的狀態好像已經徹底超脫到了人之外，雖然看起來依然是人的形態，但身上已經沒有一絲一毫人的氣息，所以他現在可能才真的算作天子。
當然，天子和天子，並不是一回事。
「你在等什麼？」
林葉問。
稽尚回答：「我沒有在等，我只是在感受此時的我自己，另外，我也在感受你身上的五行珠是不是有用。」
林葉問：「答案呢？」
稽尚回答：「前者，我感受到我自己現在遠遠的超過了你，後者，你的五行珠確實可以用。」
他現在很滿意。
「所以，時間到了。」
稽尚的眼睛開始注視林葉，林葉身前並沒有發現任何異樣，可是林葉的背後空間忽然出現了一個扭曲，沒有任何氣息上的變化，扭曲之中，一道五色雷劫瞬息而出。
林葉沒有回頭，好像也沒有察覺到五色雷劫的出現，但他???????????????還是在最合適的時候避開，分毫不差。
這時候稽尚才想起來，林葉是經過五色雷劫洗禮過的人，所以五色雷劫一出現，林葉馬上就能感知。
「偽天的東西，保不住你多久。」
稽尚說話的時候，林葉身體四周開始出現更多的漩渦，不停的出現，每一個漩渦里都有一道五色雷劫出現。
這些雷劫看起來雖不如之前林葉面對三層天的時候那樣浩大，可力量完全相同，甚至，比起那猶如天懸瀑布一樣的雷劫要更為凝實有效。
林葉掌中的流沙列陣刀在這一刻也變了樣子，刀身變成了雷池。
林葉在無數道雷劫之中不斷閃轉騰挪，每一次避讓的同時還都要劈出一刀。
刀芒也變成了五色雷電，與雷劫完全相同。
雷劫斗雷劫。
就這樣在半空之中雷劫相鬥的場面一直持續，稽尚始終站在那沒有舉動，所有的攻勢也都是他靠看來完成的，而林葉則在無窮雷瀑之中不斷的靈活閃躲。
這般密集的雷電，普通人一生都不可能見到一次。
這麼密集的遭雷劈，普通人一生可能都幻想不出來。
林葉的刀芒將一道道雷劫盪開，最終倒霉的還是四周的山巒。
這時候稽尚才醒悟過來，林葉看似有些手忙腳亂，不停的閃躲險象環生，只要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劈死，但……林葉是故意為之。
他竟然是在這樣險惡的環境下，還在鍛煉自己。
終於，在這般密集狂暴的雷劫之中林葉逐漸身影了其速度和力量，接下來，林葉的每一刀都變得不同。
每一刀，都將雷劫電芒劈的改變方向，每一道被改變了方向的雷劫電芒，目標都是稽尚。
也只是頃刻之間，數不清的五色雷劫朝著稽尚狂轟濫炸而來。
「你這樣的人，可以算的上百年不遇……不，應該可以算的上千年不遇的天才。」
稽尚依然站在那沒有任何舉動，說話之間，他面前出現了一個漩渦，所有的雷劫都被漩渦吸了進去。
而下一息，林葉身邊出現的漩渦就多了一個，無窮盡一樣的雷劫又回到林葉身邊。
死循環。
如果就這樣打下去的話，稽尚根本不必再有別的舉動，只是看著林葉就能看到林葉力竭而亡的那一刻，修為之力再雄厚也有耗盡的時候。
「我
現在，已可取代臻天。」
稽尚語氣平靜的說話，此時他和之前狂躁如獸的樣子完全不一樣，他現在給人的感覺，就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所以在這一刻林葉甚至有所感悟，哪怕他確實真的手忙腳亂起來。
難道在人並不是距離神最近的，獸的形態才是距離神更近的？
若如此的話，大天山其中的混沌之地，最初孕育出來的東西是獸的形態而非人，是不是也有其道理？
混沌之地之中誕生出來的那些獸類，比如一修行大成便是聖王之境的雪猿，確實有著比人類更大的優勢，更接近神的優勢。
也正是因為如此，究結聖人才會做出決定化身臻天？
稽尚吞噬五行珠的過程，莫非就是人真的要達到神明境界的必然過程？
那可真是……太丑了。
稍一分神，林葉就被一道五色雷劫轟在後背上，雖然他已經承受過五色雷劫的洗禮，但這種級別的攻勢還是讓他有些吃力。
被擊中一次，林葉後背都好像被灼燒的直接烤熟了一樣，鑽心的疼痛襲來，緊跟著就是一陣陣眩暈。
不一樣！
林葉還是察覺到???????????????了稽尚的五色雷劫，和三層天的五色雷劫有什麼不同之處。
三層天的雷劫就是單純的雷霆之力，雖然五色，但其中並不蘊含五行之力，或者說是五行之力催生出來的雷劫，但稽尚的五色雷劫之中五行之力死分散的，還能各自發揮威力。
所以被擊中一次的林葉，感覺自己身體收到的傷害最起碼是六重，五行之力各自一重，再加上雷劫一重。
深吸一口氣后，林葉暫時放棄繼續思考無關的事，全心應付這看似無窮盡一樣的雷劫，專心起來的林葉看起來比剛才動作更快，似乎完全沒有被受傷影響到。
稽尚依然臉色平靜的看著林葉，他此時眼中的林葉過去看到的林葉已經完全不同。
林葉，徹底被他看穿！
在他的眼裡，林葉已經不再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而是一個由不同色彩組成的人，每一種色彩對應著林葉的一種能力。
他甚至可以看到林葉身體里那些穴位的不同，尤其是可以看到林葉的暗穴蘊含著多少修為之力。
他沒有急著有下一步舉動，就是在消耗林葉的實力。
他能清晰看到林葉的修為之力還有多少，所以他心中才會驚嘆林葉的神異。
已經和他周旋了這麼多天，期間有幾天林葉還表現出了力竭的狀態，可實際上，林葉儲存在暗穴之中的修為之力依然充沛。
稽尚甚至還能看到林葉和正常人完全不同的呼吸方式，這也就可以解釋的通為什麼林葉的耐力會那麼持久。
所以稽尚有些後悔，如果早知道林葉是這樣的話，他可能會早就選擇吞噬五行珠，儘快把林葉解決掉了。
之前的每一天都是林葉在故意耗著他，就像……林葉是一個漁夫，而他是一條被林葉釣起來的大魚。
魚大到看似將漁夫的體力都耗盡了，但實際上終究還是漁夫在溜魚。
「你這樣的人如果不是遇到我的話，可能就會成為下一個究結聖人。」
稽尚現在的平靜，才是最可怕的表現。
林葉身形已經快到幾乎看不清楚，在數不清的雷劫之中精準的避讓穿梭。
同時還能將雷劫的方向改變去襲擊稽尚，可是看起來沒有一點意義。
雷劫到了稽尚身邊就會被一個漩渦吸走，下一刻就會重新出現在林葉身邊。
稽尚在感知著林葉還有多少修為之力的同時，也在感受著自身
的實力發生著多大變化。
吞噬五行之力這種事除了他之外再也沒有一個人做過，所以他根本沒有任何借鑒可言。
他需要感知林葉的實力消耗，也要感知自己。
五行珠在他體內結成的法陣能夠持續多久，是他取勝的關鍵。
從目前來看，這個法陣一旦形成就如同臻天一樣，所以稽尚之前的擔憂逐漸淡去，看起來並非是那麼快就會消耗殆盡。
而且，一旦這個法陣成型之後，竟然有一種生生不息的感覺，就如同已經高懸千年的臻天一樣，始終不滅。
「天地還在，我便永生。」
感知良久之後，稽尚重重的吐出一口氣。
這時候，他開始有了新的動作。
因為他確定了自身的實力不會消耗那麼快，也確定了林葉的實力消耗的很快。
他清晰的看到了，林葉現在已經用去了至少七八處暗穴之中蘊藏的修為之力。
別說他不再加強攻勢，就算維持這個級別的攻勢，至多再有半天時間林葉的修為之力就會徹底耗盡，可稽尚不打算再和林葉耗上半天了。
「你總說，人修行是天地之外的力量，不受天地約束，你???????????????還說，你是逆天而行……可是，人既然生於天地之間，便是天地規則之內的一種，不超脫天地之外，便永遠都要接受天地規則的約束。」
稽尚說：「你也是感知過五行之力的人，就該知道這五種元力就是天地萬物化生的根本。」
「人的血，是五行水力，人的肉，是五行土力，人的骨骼是五行金力，人的毛髮是五行木力，人的七情六慾都是五行火力。」
稽尚說：「人窮極一生也拋不開五行之力的約束，你又能超脫到哪裡去？」
說著話的時候，四周的天地元氣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土地開始變成了活的一樣，不管林葉往哪個方向閃避跳躍的時候，即將落腳的那一刻，土地都會出現裂縫試圖將林葉吞噬。
每一條裂縫之中都蘊含著灼燒的熱力，像是來自地心的不滅火焰。
四周的樹木也在變化，枝條扭曲盤繞形成了一條一條長鞭，長鞭上還散發著不該出現的盡數光澤，不停的朝著林葉抽打。
而這時候，風起。
更遠處的樹葉樹枝被狂風吹落無數，這無數樹葉樹枝又化作了鋒利的飛器襲擊林葉。
此時的林葉不像是和一個人在戰鬥，而是在和天地戰鬥。
戰天鬥地！
「修行是逆旅。」
林葉此時身上已經被流沙戰甲覆蓋，原本還想用流沙戰甲再次偷襲稽尚的他暫時放棄了這個打算。
他雙手各持武器，一刀一劍。
「恰恰一為是逆旅所以才不那麼好走，如果好走的話，那天下人人都是修士，哪還有什麼芸芸眾生凡夫俗子？」
林葉手中刀劍不停的劈砍直刺，他動作快的已經到處都是刀光劍影，他突圍不出去，但是那無窮盡的攻擊一時之間也突破不了他。
如果是沒有修行之力的人看此時的林葉，看到的就是一個光團，偶爾才能看到刀身和劍身，甚至完全看不到林葉的身形。
大地在打壓他，天空在打壓他，世間萬物都在打壓他。
可是，修行這件事，從一開始要破掉的，不就是這打壓嗎？
人靠頭腦才成為萬物靈長，從來都不是靠身體成為百獸之王。
這就是天地規則的一種，也是最不好打破的一種。
所以修行，從來都只是這個不變的字。
逆。
順勢，不稱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