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二十章何為真相?
這一天的雲州,好像發生了比婁樊人打過來還要大的事。
這一天的雲州百姓,見識到了什麼叫江湖大佬的影響力。
這一天的雲州官府,上上下下都嚇壞了以為要發生叛亂大案,凡是穿官服的,就沒有一個能沉住氣的,全都走上街頭查看。
而這一切的發生,只是因為天水崖上有人放了一團別緻的煙花。
天水崖所在的位置是半山腰,可相對於雲州城來說已經足夠高了。
那團煙花也足夠大,足夠醒目。
所以,百姓們便看到了讓他們終生難忘的事。
一群在碼頭上做苦力的漢子,忽然就放下了自己的扁擔,每個人手裡都握著一把拖鉤,朝著天水崖方向大步疾沖。
一群在市場里做生意的人,紛紛走出店鋪,大多數人只是對視一眼並無交談,便不約而同的沖了出去。
河道上來回穿梭的船隻開始不正常的靠岸,只要是能把船靠過去就行,那些皮膚黝黑的乘船漢子,個個縱身離開他們賴以生存的船。
雲州江湖,從來都沒有想今天這樣的團結過。
只是因為那個叫庄君稽的人在召喚他們,且,這是庄先生第一次召喚他們。
從各處趕來的人像是無數條溪流,在山下匯聚成了一片大湖,然後又變成了一道向上逆沖的瀑布,洶湧的進入了天水崖的大門。
庄君稽看到他們來了,一揮手:「找人!」
他們要找的是天水崖現在的司座神官陸雲珈,一個氣質冷傲模樣很漂亮的女子。
這麼多人,別說在天水崖里找人,就算是把這座山都翻一遍也不是什麼困難事,所以很快消息就匯總到了庄君稽這邊。
這裡沒有,那裡沒有,哪裡都沒有。
明明之前還和他們一起經歷了不少事,明明還是和他們一起返回天水崖的陸雲珈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庄君稽親自查看了從大殿到陸雲珈住處的這一段,他確定陸雲珈回來過,屋子裡的東西也被動過,至於是不是陸雲珈動的那就無法確定了。
從現場來看,翻找東西的痕迹好像很急,附和當時陸雲珈急於為金魚找葯的心態,但這一點恰恰就是疑點。
因為陸雲珈不可能不熟悉自己的住處,葯在什麼地方對於一個主修造器和煉丹的修士來說難道還需要如此急切的翻找?
到了第二天一早的時候,搜山的兄弟們陸續回來,他們找遍了可以找的所有地方,沒有任何收穫。
陸雲珈真的就憑空消失了,她最後留下的痕迹都在她的屋子裡。
「被人擒走了?」
金魚自言自語。
雖然只過了一夜,現在他已經能自己坐起來說話,不得不說,這種天賦也是可怕的讓人難以置信。
昨日他的傷勢重到讓人篤定他沒有一個月都下不得床,今天他的狀態就好像隨時都能下地走動一樣。
「如果是被人抓走了,那目的是什麼?」
庄君稽皺眉道:「殺她?殺她有無數個機會,為何非要在這個時候?故意裝神弄鬼?那就更沒有必要了吧。」
隋輕去聲音有些許不平靜的說道:「不管是不是裝神弄鬼,人確確實實是被抓走了,庄先生,我打算再去一趟鬼市。」
庄君稽道:「我知道你很在乎陸神官,但現在越是不冷靜後果可能就越是更為嚴重,我們已經丟了陸神官,不能再丟一個了。」
隋輕去道:「這次我不會自己去,我會帶上我的人。」
他這次從歌陵到雲州帶來了一支隊伍,一支最為精銳強悍的斗笠刀客隊伍。
這樣一群斗笠刀客進入地宮,確實能給任何人底氣。
「庄先生,外邊有人求見。」
這時一名青鳥樓的弟子跑進來稟告,說是有個大胖子來了非要求見庄先生。
是花和尚。
誰也沒有想到的是,眾人都無法想清楚陸雲珈是怎麼被人劫走的事,竟然被花和尚解決了,而且,他是親眼看到的。
花和尚看起來很疲勞,是那種隨時都要站不穩的疲勞。
因為他已經奔行了一夜,又在天亮后急匆匆的趕回來。
「陸神官是自己走的。」
花和尚喝了一口大水后說出這句話,所有人都被這句話嚇著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
隋輕去立刻追問了一句。
花和尚道:「就是這個意思,陸神官不是被誰劫走了,而是她自己走的,我親眼所見。」
他看向隋輕去認真說道:「你我在進雲州城之前就有過分工,你負責在明面上查案,而我負責在暗中查案,所以,昨日你們去地宮的時候我也去了。」
「只不過為了穩妥起見我沒有進入地宮,而是在外邊等著你們出來,當我看到你們急匆匆出現且神色異常的時候,我就知道一定出了什麼問題。」
「你們往天水崖趕路回來,我一路都在暗中跟著,我想的是,若是也有別人暗中監視你們我就能提前察覺。」
「一直到你們進了天水崖之後都沒有什麼異常的人出現,我剛要鬆口氣的時候,就見陸神官從天水崖里掠了出來,但她.……不對勁。」
隋輕去眼神一變:「何處不對勁?可是被人控制了?」
花和尚搖頭:「不是,她從天水崖里直接飛掠出去,一去上百丈,這種實力……應該,應該不是她本來的實力。」
隋輕去搖頭:「不可能,她的境界我清楚,藉助法器或許可以做到一去上百丈,若憑藉自身修為,絕無可能。」
花和尚道:「隋兄,你有你的判斷,我也有我的判斷,而且,我只是在說我看到的事,你是不是過於激動了,如此的話對追查陸神官下落沒有一點幫助。」
隋輕去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抱歉,是我有些過分了。」
花和尚隨即繼續說道:「我一開始以為陸神官急匆匆的出去是為了尋找藥物,因為我看到了金魚受了傷。」
「可是後來越是跟著越是不對勁,因為她好像發現我了,但故意吊著我,帶著我繞了好多圈子。」
庄君稽此時問道:「花先生的實力境界如何?」
花和尚道:「庄先生是想說,以我的實力就算是在天水崖外邊藏身,若陸神官是那般境界也不可能發現不了我?若是發現了我,不可能會展現出比以往要強過許多的實力境界?」
庄君稽點頭:「我不是懷疑花先生的話,我只是覺得此處卻有疑點。」
花和尚解釋道:「我這個人有些特殊的本事,雖然我實力境界並不如諸位,但在隱匿氣息和追蹤之術上,諸位可能都不如我。」
「當初我實力境界還遠不如現在的時候,隨太子殿下在冬泊做事,我在衣服里藏了一個大活人,敵人人數眾多也未察覺。」
庄君稽懂了。
這不是後天修行來的東西,而是天生的。
這個大胖子有著常人無法理解的隱匿氣息的天賦,可以想象成,他只要保持這種狀態的時候,身上連人的氣息都沒有。
花和尚道:「我擅長隱匿氣息的辦法是……」
庄君稽搖頭:「此事不必說。」
花和尚感激的看了庄君稽一眼,此時這裡人數眾多,未見得都是那麼可以深信不疑的人,這種機密一旦當眾說出來,花和尚可能以後就會遇到不利局面。
這非但是隱匿和追蹤的手段,還是保命的手段。
逼著人當眾把這種事關生死的機密大事說出來,不道義,這非庄君稽所為。
其實隋輕去倒是知道花和尚為什麼有這樣的本事,因為兩人是一路從歌陵過來的。
「其實,我也不確定陸神官是不是發現了我,她或許只是警覺心太重,又或者是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未必是真的看到我了。」
花和尚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之中其實還是有些淡淡的自信。
他確實是有些獨一無二的能力,這種能力連林葉都不得不甘拜下風,甚至,連學都學不來。
「她繞了許多圈子之後,最終還是把我甩掉了,我對輕功身法頗為自負,但後來也不得不放棄,因為陸神官,屏蔽了氣機。」
眾人聽到這的時候臉色大變。
屏蔽氣機?
這四個字聽起來並沒有什麼嚇人的,可唯有修士且是到了一定境界的修士才懂得這四個字是什麼意思。
賦神境!
只有到了賦神境的修士才能做到真正的屏蔽自己的氣機,讓人不可能察覺到他們的存在。
而且,這種屏蔽氣機甚至可以做到兩不誤,一邊使用修為之力一邊屏蔽氣機。
要到這種地步,就不是賦神境初期的大修士能做到的了,若賦神境也要分做幾芒的話,一芒到三芒的賦神境大修士,能屏蔽氣機,但不能一邊使用修為之力一邊屏蔽氣機。
至少要到四芒以上的賦神境大修士,才能做到這一點。
陸雲珈是賦神境的大修士?
且還是四芒以上的絕世強者?
如果是這樣的話,她在鬼市裡何必要驚慌失措的離開?那個時候,氣質冷傲的她確實已經有些亂了陣腳。
若她有那般實力,直接殺進去就是了。
別管拓跋烈是不是還活著,一位賦神境四芒以上的強者根本就不必擔心什麼。
根本無懼。
「她……到底在隱藏什麼?」
庄君稽自言自語一聲。
隋輕去道:「我了解她,她絕對不可能是賦神境的大修士,她專心攻於煉器和對飛器的操控,她若全力以赴確實能靠著無窮盡的法器之術堪比武岳境巔峰修士,但也不可能長久。」
庄君稽嗯了一聲。
金魚:「難道說……奪舍?」
這種荒誕離奇的理由,也只有一直都荒誕離奇的金魚能馬上想出來了。
可到了這般地步,就算是再荒誕離奇的解釋眾人也不是不能接受。
「如果不是被奪舍的話,實在是想不出還有什麼可能了……」
「有!」
就在這時候,花和尚開口道:「其實諸位應該都知道,但往往都會忽略掉.……」
他回頭看向圍觀的人,臉帶歉然的說道:「能不能請諸位出去,我想和庄先生他們先商量一下。」
這屋子裡的人,有庄君稽的手下兄弟,還有天水崖的弟子,他們互相看了看,最終都很配合的退了出去。
花和尚把門關好,深吸一口氣后說道:「如此本事,需要到武岳境巔峰才能做到,但也只是能稍有改變,據我所知,除非天賦,不然的話唯有到了賦神境的人才能任意施展。」
他看向眾人:「我不到賦神,但我確實.……精於此道。」
說著話,他的身體竟然開始發生變化,只短短片刻之後他就從一個大胖子,變成了一個身材高挑的俊美青年!
「縮骨易容之術!」
庄君稽一怔,隋輕去和金魚則眼神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