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浮夢(十五)
秋風掃過天空,天空愈加深藍,冬天應該快到了,刺骨的風開始刮起來,忽的一聲從耳旁劃過。
我告別李照青去上班,辦公室的人問我,唐明你不是走了麽?
我笑了笑,說道,我舍不得離開你們,我又回來了。
他們說,原來是胡漢三。
我去經理的辦公室,她對我說,我就知道你不會離開的,不走了吧,年輕人麽,容易衝動,思想難免多變,可以原諒。
經理辦公室的兩盆仙人掌已經癟了大半,懶洋洋的放在窗口。我記得以前是放在辦公桌上的,當時很多人都開玩笑的笑,辦公桌上放仙人掌也不怕紮手,經理大氣的說,我準備放床上呢,可是床上沒有輻射。
辦公室的人哈哈的笑不停,放床上紮的不僅僅是手了。
經理把他們都轟了出來。
我對經理說,是衝動了點,當時一時衝動想回去,到回去的時候又一時衝動決定不回去了,衝動來衝動去,一正一負也就不衝動了。
她今天穿了一件很性感的衣服,腰被束縛起來,四十幾歲的人看起來就像二十幾歲,或許是去要約會吧,這個年紀的女人也很容易衝動。
她站起來,又對著鏡子照了照,跨起包對我說,不回去就好,我心裏有數了,會給你辦好的,就這樣吧。
我心裏說不出的安慰,經理一向這麽爽快。她走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轉過身看見我站在窗前盯著仙人掌看,她說,唐明,給我把這兩盆仙人掌丟掉。
我說,確認丟到麽?
她說,丟掉,太難看了,如果你要的話,我可以送給你,你可以放在床上。
我笑了笑,放在床上我怕紮,就給你丟掉吧。
她匆匆的離開,我端起兩盆仙人掌,走到自己的位置上,他們說,經理不要了麽,這兩盆仙人掌可真夠慘的,被經理蹂躪成什麽樣子了,現在又換成你蹂躪了麽?
我開玩笑的說道,經理讓我把這兩盆仙人掌放在辦公室,讓大家一起蹂躪。
然後辦公室又開始亂起來,經理去約會了,他們高呼著。他們商量著晚上下班後去哪兒消遣,哪一家的洗浴中心的服務不錯,哪一家的酒店飯菜比較齊全。
真是一群青春期騷動不安的男人,我打開電腦,我多麽希望上麵會有小儀的留言,什麽也沒有。
我不知道我該怎麽去麵對這個事實,今天晚上她會不會原諒我,還有萌萌,她是怎麽了?
經理又突然倒了回來,她望著這個吵吵鬧鬧的辦公室,重重的咳嗽了一聲,頓時鴉雀無聲。
她說,怎麽能讓我安心的離開,亂成這個樣子,唉,年輕人怎麽那麽容易衝動。
然後她匆匆的回到她的辦公室,又匆匆的走了出來,她說,我拿手機,我拿手機。我離開一會,不許再亂了。
眾人望著她姍姍遠去的背影,誰也沒有講話,安靜的辦公室隻剩下經理高跟鞋落地的聲音。
我後仰著閉著眼,享受著這難得的安靜,腦海裏冒出無窮無盡的畫麵,那些畫麵是我和小儀的縮影,回憶著我和小儀在一起的短暫時光,從未有過的哀涼漫山心頭。回憶最傷人的時候就是一切歸為沉寂後的安靜的那一刻。
姑且到了晚上再說吧,我心裏想著,希望老天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
經理出去後就沒有回來,晚上下班的時候也沒有回來,臨近下班的時候辦公室的人開始探討經理的風流人生,或真或假,他們說,女人也是需要放縱的動物,尤其是四十歲還孤身一人的女人。上天沒有賜給她另一半,她自己可以把很多人當作另一半,這就是作為大齡孤身女人的好處。而經理從來都不是甘於落後的女人,她始終抓著潮流的浪尖扶搖直上,讓一群一群的男人圍著她轉,原來孤身的女人從不孤身。
我沉默的聽著,我一直很佩服經理,所以對於他們的這些無據考證的言辭我從來不去關心。
辦公室又嘈雜起來,話題升級,他們開始探討起來男人與女人的關係,他們見我不說話,便問我,唐明,依你之見呢?我想到大學時候軍子曾經說過的話,我說道,時代還是那些老女人闖出來的,她們把經驗傳給了年輕的女人,讓年輕的女人繼續玩弄男人。而那些老男人都死在了床上,隻留下一張床給年輕的男人,年輕的男人便想盡辦法把女人騙到床上去。世界再大也無非就是男人和女人以及一張床的故事。
他們開始哈哈的大笑,直呼精辟。然後擁擠著出了辦公室。
我從辦公室出來,便給李照青打電話,他嗬嗬的笑著,我可以想象到他出院後來到家的心情是極其愉快的。他說,剛剛萌萌還給我打電話問我你來不來。
我問李照青是怎麽回答的。他說,我問萌萌如果唐明不來的話你是不是就不來了,萌萌笑著沒有回答。唐明呀,萌萌對你情誼不淺,我真是羨慕嫉妒又嫉妒羨慕。
我立馬就慌了,我不想因為我和萌萌之間那越扯越亂的關係再讓小儀生氣了,我說,她有沒有說小儀會來。
李照青說,放心吧,她答應過我要把你家小儀拉過來就一定會辦到,不然她就不叫葉曉萌了。
我突然很害怕見到她們兩個,我暗自說道,唐明呀唐明,你怕什麽呢,愛情從來都有坎坷,這道溝又有什麽難跨的呢,不就是又多了一個萌萌麽,不就是跨完一道溝還有一道溝麽。
匆匆的來到李照青家,他正在架著拐在院子裏打轉,斜陽餘暉下,這個胖子比以前有胖了。
他看見我,慢慢的放下拐杖倚在牆上對我說,你今天好像狀態不佳呀,你一進門我就發現你憂心忡忡的,是不是很擔心小儀不能原諒你呀。
我淡淡的笑了笑,還是照青兄了解我,一眼就看出我的心思。
他扶著拐杖望著我,你把哀愁已經寫在了臉上,瞎子也能看出來。
我越發苦澀的笑了笑,看來哀愁是無法掩飾的。
李照青帶著我進了房間,和李照青的父母打過招呼便隨著他坐下。他問我到底和母儀發生了什麽誤會。
我沒有告訴李照青整個事情,不然他又要笑話我,我說,或許是誤會吧,可是這個誤會又說不清道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