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9 夢魘與混亂 2

  安格列慢慢沿著血跡的方向前進著，很快便來到一棟白色蘑菇房子前。


  這棟蘑菇房子的門窗都被撕扯得稀爛，裡面不算太黑，正好是對著陽光的一面。


  金色陽光透過破爛的門窗照射進來，落在地板上。使得整個屋子都明亮起來。


  安格列緩緩走進屋子，皮膚上的銀白色越發顯眼起來，如同一個金屬人，渾身上下反射著堅硬的質感。


  蘑菇房子里很狹小。幾張褐色木桌椅子歪倒在地。


  牆上掛著一個油畫框，裡面畫的是一家三口。普通的男人，普通的女子，還有一個可愛的金髮小女孩，被父母抱著臉上露出甜甜的可愛微笑。


  這三人穿著灰色的獵戶衣服，和主世界的人沒什麼兩樣。


  安格列為了區分其他世界，把自己所生活的巫師們的世界，稱呼為主世界。不過現在看起來，夢魘世界的人類似乎也並沒有什麼其他之處。


  他走過去，輕輕擦掉畫框表面的灰塵。


  哐！

  畫框忽然一角歪斜了下來，只剩下一顆釘子掛在白色牆壁上。


  安格列收回手，左右看了看房間里的情況。


  桌椅邊，還有著一張寬大的床鋪，白色的被子里蓋著兩具木乃伊般的屍體。屍體的雙手雙腳都露了出來。遠看去，就像幾根乾枯的黑色樹榦。


  安格列走過去，揭開被子。


  頓時一股惡臭迎面撲來。


  他雙眼藍光急速閃爍。連退三步，才皺著眉捂住鼻子，眯眼看著床上的屍體。


  「咦？」他忽然輕咦一聲。視線落在兩具屍體環抱之間的空隙處。


  那裡的縫隙里，一個髒兮兮的女孩蜷縮在屍體的懷抱中，正睡得香甜。


  灰黑色的長發下隱隱能夠看到原本的一絲金色。女孩穿著灰黑色的長袖長褲，沒有鞋子的雙腳並在一起。


  皮膚完全看不出畫像上的白皙，完全是一片灰黑。


  她的雙手放在胸前。手裡緊緊拽著一塊黑色的東西，很像是斷裂的骨頭。


  安格列雙眼藍光閃爍，在女孩身上掃描了一遍。然後走過去。右手長匕首輕輕拍拍女孩的臉。


  嗤！！


  一把黑色獵刀狠狠劈向安格列雙腿。


  小女孩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一把獵刀，躺在床上一刀向安格列砍去。


  鐺！

  長匕首和黑色獵刀撞在一起。


  小女孩如遭雷殛，悶哼一聲往後滾去。嘭的一下撞在牆壁上。


  「啊！！！」她猛地尖叫起來。雙眼雙耳都緩緩流出黑紅色的鮮血，一股腐爛的臭味更加濃烈了。


  小女孩坐在牆壁邊，雙眼死死盯著安格列，尖叫聲越發尖銳，她五官中的血水也越流越多。


  一股股音波如同實質透明波紋，在空氣中，朝著四面八方擴散開來。


  安格列眉頭緊蹙，揚起右手匕首，猛地往下一揮。


  唰！！


  匕首瞬間拉長，變成細長銀劍。劍刃跨過數米距離。嗤的一聲將小女孩頭部砍成兩半。


  尖叫聲戛然而止。


  小女孩歪倒在牆角，頭部里居然空空蕩蕩，就和一個空殼子一樣，什麼都沒有。


  安格列走過去，在小女孩身邊蹲下。從女孩胸口扯出一根褐色項鏈。


  項鏈是用一根黑繩子，穿過一個小木雕製成。木雕是一個圓形的眼球形狀。


  「原本還以為是個活口，沒想到.……」安格列皺眉站起身，「想必這就是碑文上記錄的感染變異者吧。」


  用匕首翻轉了下小女孩的身體，除開那根項鏈外，再沒有任何東西。手中德那塊骨頭。也只是最普通的斷骨而已。


  輕輕甩了甩匕首上的污漬，安格列轉身走出小屋。


  啪啪啪啪！！

  忽然一陣急促腳步聲從右側的蘑菇房後傳來。


  安格列面色一愣，腳下毫不猶豫的衝過去。


  蘑菇房背面，一個黑色衣服的背影在另一個拐彎處一閃即逝。


  安格列提著匕首腳下疾奔，迅速衝到拐彎處，剛好看到一個黑色人影正往前沖。


  他左手一揚，手心飛出一道銀絲，嗤的一下擋在那人前面，將去路徹底堵住。


  那人影頓時停住腳步，轉過身。


  它渾身都裹在黑色披風下，雙眼也用墨色的玻璃擋住。身上連一絲皮膚都沒有裸露出來。就像一個完全被黑布包裹住的人。


  身高比起安格列要矮一截，差不多一米六的樣子。這人看著安格列，一步步的往一側牆壁退去，一副驚恐到了極點的模樣。


  「你是倖存者？」安格列眯起眼，用有些生澀的混沌語低聲問。


  混沌語的發音如同一男一女同時疊加著說話，不利用特殊聲帶技巧，一般人不可能說出這種語言。


  聽到安格列說話，人影頓時渾身一顫，似乎有些激動起來。


  它渾身劇烈的顫抖著……他看著安格列，口中忽然說出一段話，似乎想起了什麼，他連忙補充……你聽不懂混沌語？」安格列微微一愣。


  「哥凡莉亞？」人影嘗試著說了句。


  「什麼意思？」安格列皺眉看著他。指了下嘴唇，然後搖搖手。


  「你是.……什麼人？」終於，人影口中說出了很是怪異的拜倫語。「不要重複！！只有感染者才會重複！！」他的聲音急促。


  「我？我是隱居者。原本一直生活在一個很隱秘的地方，是世界的角落。沒想到出來就看到這種情景。」安格列不假思索的編出一套來歷身世。同樣用流利的古代拜倫語介紹。


  「隱居者？」人影的嗓子很粗。「我是倖存者，這個鎮子里的倖存者。」他似乎習慣了用拜倫語說話。


  「能夠找個地方給我仔細說說現在的情況么？我剛才差點就被一個怪異的小女孩襲擊了。」安格列手一揚，收回銀絲，重新融為長匕首。


  「這個沒問題。」男子點點頭，他仔細打量了下安格列，似乎終於鬆了口氣，放鬆下來。「你的皮膚表面塗過什麼東西吧？難怪不用像我這樣全身裹住。不過怎麼會是銀色？」


  「全身裹住？」安格列一愣。「為什麼要裹住全身？」


  「你不知道？！那些傢伙只有黑色才能阻擋他們，其他任何顏色的衣服，都會被他們直接穿透進去。吸干任何生物，吃掉任何生物的血肉！」男子驚訝起來。「走吧，我先帶你去我們的避難點。」他轉身朝著左邊小路走去。


  「好。」


  安格列反手將雙匕插到后腰。跟在男子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很快走到一個蘑菇房子內。房子很破爛，一半的屋頂已經徹底垮掉了。


  男子在地上跨過一些木質廢渣，彎腰在地面上一陣摸索，很快找到一個拉環，握住往上一提。


  一聲悶響。


  轟。


  男子從地面拉起一塊石板，露出下方的陰暗空間。


  「我和我的家人都在這個地窖生活，差不多有三年多了。」他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沿著樓梯走下去。「進來吧，順便帶上門。


  安格列皺了皺眉。雙眼藍光一閃，才跟著男子走進去，反手帶上石板。


  地窖是個長寬不過十米的空間。


  黑色的石壁和地面，沒有什麼光亮。只能隱隱看到一些木桶和桌椅的輪廓。


  空氣里瀰漫著一股霉味和屎尿臭味。腳踩在地面上，有些滑滑的黏黏的。很不舒服。


  男子的身影正站在牆角的一處床鋪邊，兩個嬌小的人影一下撲到他的懷裡。


  「以斯拉！」「以斯拉奇麗！」


  小男孩和小女孩的聲音頓時傳出來。


  男子撤掉身上的黑色衣服，轉過身不好意思的對安格列說。


  「這是我的兒子弗拉，女兒弗利亞。」


  安格列點點頭，看著他從衣服下來的一個小口袋裡摸出一些干硬的麵包和肉塊交給兩個小孩。


  「你們一直都生活在這個地窖裡面么？」他低聲問。


  兩個小孩似乎對他有些懼怕，都縮在父親的背後。怯生生的看著他。


  「是啊，已經三年多了，一年64個月，一個月100天，算下來，差不多快有兩萬天了，一直生活在這個地窖里……」男子似乎有些感慨。


  「到底是怎麼回事？」安格列拉開一張椅子坐下來。他換算了下時間，這裡的計時單位里，一年相當於主世界的17年。三年多，也就是五十多年前。


  「怎麼回事？」男子苦笑起來，「五年前的一次大變，整個世界都變了。不知道從哪裡出現的一種疾病，迅速蔓延開來。所有生物都被這種生物變成各種怪物。iicolin之母教會也無法阻止疾病的蔓延，在最後的大祭司留下絕望記錄后，整個世界徹底陷入恐懼和黑暗。很多時候，一些虛幻的東西會變成現實，而一些現實的東西，會變得虛幻。世界變得一塌糊塗。」


  「虛幻的變成現實？現實的變虛幻？」安格列對現在的夢魘世界越來越感興趣了。


  「是啊。」男子走到安格列身邊也跟著坐下來。「有的時候，一些地方莫名其妙的出現湖泊，房屋。有時候一些地方莫名其妙的消失很多建築。大地上，天空中，到處都出現一些稀奇古怪的怪物。你知道么？我甚至看見過一隻人類的大腿獨自在樹林里行走，沒有身體的其他部分，就是一隻大腿，單獨的！它一直走，不知道要去哪裡。」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