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鬧得人仰馬翻
唐家
原本應該是熱鬧無比的婚禮,現在卻已狼狽收場。
孟軒唉聲嘆氣的看著在收拾花園的傭人,湖藍色的眸子蒙上了一層霧。
「這到底是為什麼,嫂子為什麼會逃婚,還偏偏選擇在這一天。」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嫂子頑劣是頑劣了一點,但不至於這麼不識大體吧。
這麼大的一個場合,說逃婚就逃婚,將爛攤子全部扔下,她以後回來,該怎麼向眾人交代?
「偏偏選擇這一天?」
郁謹言斜睨了未婚夫一眼:「難道你忘記她之前逃跑的事情。」
「對呀。」孟軒兩手擊掌:「嫂子已經逃過一次了。」
「可是這不一樣,今天是什麼日子,如果嫂子真的不願意跟唐結婚,為什麼不說清楚,弄得現場場面無法收拾。」
「說清楚?」郁謹言又是一聲冷笑。「唐亦洲這種性格,即使說清楚也沒用。」
認定就是認定,不管怎麼樣,都要死磕到底。
這個性格,倒是跟自己像的很。
只是,她還蠻佩服這個逃婚的女人,膽子很大,也很果斷。
最關鍵的是,這女人鍥而不捨啊。
「你呢,如果我逼迫你結婚,你會逃婚嗎?」
郁謹言突然將矛頭指向他。
聞言,那張俊逸的臉龐變得驚恐無比:「結,結婚?」
天哪,如果要跟這女人結婚,相處一輩子,他寧願自盡而亡。
「呵呵,你開玩笑的吧,你真要跟我結婚?」
「婚都訂了,你覺得呢?」
英氣的女人涼涼道。
孟軒面如死灰:「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寧願選擇死亡。」
「呵呵。」郁謹言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
「對了,那個嬌滴滴的沈念君呢?」
提到沈念君,面如死灰的男人再次悲傷不已:「單帶回家了。」
……
綠園山莊
偌大的客廳,氣氛卻不太好。
唐豐坐在中間的藤椅上,而唐亦洲跟唐紹簡分別坐在兩邊。
只是,年輕男人的臉色,十分陰沉恐怖。
三人面前放著剛泡好的茶,青煙裊裊,茶香清淡,卻沒人欣賞。
「洲兒,你有什麼話要問我?」
見沉默了許久,唐豐率先開口。
俊逸的臉龐抬起,那雙黑眸此時如同一潭死水一般。
只是,在死水之中,還是有暗潮湧動。
「爺爺,是您做的嗎?」
輕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如同炸雷,在溫暖的房間炸開。
唐紹簡濃眉一蹙:「亦洲,你胡說什麼?」
「爺爺,是您做的嗎?」不理會父親的斥責,他再次問了一遍。
唐豐慢慢的,慢慢的對上他的視線,臉上看不出喜怒:「我做什麼了?」
手指微微蜷縮起來,隨後又慢慢鬆開,身上似乎溢滿了汗水,明明沒有冷風吹過,但他卻覺得很冷。
「爺爺,並不是我想懷疑你,只是,你不得不讓我懷疑。」
唐紹簡臉色一肅,看向自己的兒子。
唐亦洲抬起頭,目光對上唐豐,一字一句道:「爺爺,您的病是不是已經好了。」
這話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唐紹簡臉色漸漸變得難看。
面對唐亦洲咄咄逼人的目光,唐豐卻淡然一笑。
「你猜的沒錯,我的病已經好了。」
「爸,你……」
心口處彷彿有一把刀狠厲的劃過,血肉崩開,鮮血淋漓。
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男人薄唇微啟,聲音卻很輕:「從小島出來之後,您就一直在設計我們。」
唐豐不言不語,靜待安然。
「你生病的秘密被泄露,那些照片,還有季風的事情,都是您做的。」
一字一句,篤定,沉痛。
「您還利用舒悅,從都到尾,您根本沒有接受她,反而在設計陷害她?」
唐紹簡靜靜聽的,雖不說話,但拳頭卻緊緊的握住。
這個場景,簡直跟當年自己質問父親的時候,一模一樣。
同樣的事情,又發生了一遍。
唐紹簡是何其聰明的人,雖然不太明白兒子口中的話,但已經猜得**不離十。
他的父親,不滿意這個孫兒媳婦,所以,不動聲色的在其後破壞這一切。
一步一個棋子,走的十分妥當,最後悠然收網。
他永遠都是最大的勝者。
苦澀從心裡滌盪而過,回想到過往的總總,他倏然一笑,笑意卻很冷。
再開口時,連眼神都變得十分涼。
「爸,沒想到二十多年過去了,您還是一樣。」
那雙原本平波無瀾的虎目,聽到這句話,頓時濤浪洶湧。
「還是一樣殘忍。」
說完這句話,像是難以在這裡待下去,轉身大步離開。
『砰』的一聲,劇烈的關門聲音,像是一個巴掌,狠狠打在唐豐臉上。
「爺爺。」
唐亦洲站了起來,眸子帶著一抹悲涼:「我一直不相信是您做的,但是……」
他還抱著一絲僥倖,以為那些照片,那些事情,不是他做的,那只是他無端的猜測。
只是……真相往往還是殘忍的。
「我一直以為你會支持我,可惜,是我會錯意了。」
說完,轉身,毫不留戀的朝門口走去。
當手握在門把上的時候,那道滄桑的聲音響起,卻是有些疲累。
「洲兒,無論如何你只要記住,我這樣做是為了你好。」
唐亦洲沒有回答他的話。
門被關上,隨著關門聲,唐豐的眸子也沉了下來。
……
而鬧得人仰馬翻的罪魁禍首,此時此刻正坐在火車上。
當坐到位置上的時候,錢米才鬆了一口氣。
身邊的老者恨恨的點了一下她的額頭:「你這個死丫頭,又給我闖什麼禍,我本來想重遊故地一下,現在又要跟你逃難去了。」
被罵的女孩不僅不還口,反而一臉獃滯的看著窗外。
真的,就要離開了。
這列火車開動之後,她就要永遠離開這裡。
可能以後再也見不到唐亦洲了。
也見不到念君,還有孟軒,泡沫……
還有馳錦昀,馳老爺……
她都沒有好好跟他們道別。
現在唐家會是什麼樣子?
唐亦洲知道自己又逃走了,是不是很憤怒,很想宰了自己。
還有唐舒悅和趙琴雅,他們應該鬆了一口氣了吧。
腦袋紛紛亂亂的,各種人的臉,各種想法一齊湧上來,大腦彷彿要炸裂開來一樣。
錢進看著這丫頭臉一陣紅一陣白的樣子,心裡軟了軟。
「丫頭,想什麼呢,等離開這裡,又是新的開始。」
新的開始……嗎?
新的開始……等等!
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事情?
盯著錢進那張臉,一張模糊冷冰冰的俊顏在面前閃過。
「對了,季風,季風!」
天哪,為什麼她會把這個人給忘記了。
還好現在還來得及。
見她突然跟針扎一樣跳起來,錢進無語的白了她一眼:「小祖宗,又幹嘛啊?」
錢米冷靜下來,眸子對上他,小臉嚴肅無比。
「師父,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說。」
「啥事兒啊,一本正經的。」
「你做好心理準備,等我說了之後,千萬別激動。」
白眼翻過:「快說快說,整什麼神秘,你師父我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還心裡準備?」
抿了抿唇,錢米一字一句說到。
等聽完她的話,原本自語見過大風大浪的某個男人,跟被雷劈了一樣,定在原地。
「師父?」見他好像定住了一般,錢米揮了揮手。
一分鐘過後,兩分鐘過後,三分鐘過後……
忽的一下,錢進從座位上跳了起來,火急火燎的往火車門口衝出去。
「師父。」被錢進的舉動嚇了一跳,她想要著急的追上去。
可惜錢進前腳一出火車,後腳廣播就響了起來。
列車馬上要開動了。
錢米驚慌失措的要跑下車,可惜被列車員攔下了。
「小姐,火車已經開動了,你不能下車了。」
「不行。」
「小姐,為了安全著想,請您回座位上。」
「可是……」
話沒說完,火車輕輕晃動,列車已經開動。
看著窗外緩緩略過去的樹木,她頓時臉色如土。
馬蛋,錢包在師父身上啊。
看著快速略過去的景緻,某女哀嚎一聲。
完蛋了!
在座位上唉聲嘆氣了一會兒,錢米找來列車員問道:「請問這裡火車最近一站在哪兒停下?」
「您好,這列火車是直通D市的,中途不停車。」
「什麼?」
可惡!
師父買的是什麼車票啊,還有中途不停車的。
那自己現在要怎麼辦?
「請問您還有疑問嗎?」列車員禮貌的問道。
小臉皺成苦瓜:「沒,沒有了,謝謝啊。」
「沒事。」
錢進下車之後才發現那丫頭的東西在自己身上。
心裡咯噔了一下,想要在轉頭去追那列火車,可惜已經開遠。
「哦,我的天哪!」
「丫頭,師父對不起你啊。」
列車行駛了一段時間,廣播中甜美的女生就開始緩緩的播報。
女聲播報的是各種各樣的午餐。
原來不知不覺到了吃午餐的時間了啊,可是,她沒錢啊。
掏了掏口袋,發現全身上下只有三十元錢,某女哀嚎一聲,這是天要亡她啊。
正巧列車員推著一輛餐車經過,錢米伸手招呼:「那個……」
列車員見她招手,噙著甜美的笑容停了下來。
「您好,我們這兒有牛肉餐,番茄牛腩飯,牛柳飯……
甜美的聲音一樣樣的播報。
「那個,有泡麵嗎?」
列車員甜美的笑容僵了一下,然後裂開:「有啊。」
五分鐘后
錢米坐在位置上,低頭吹麵條。
看著熱氣騰騰的泡麵,某女差點咬碎一塊銀牙。
太狠了,一碗泡麵要十塊錢,簡直就是敲詐啊。
但總不至於餓著肚子吧。
低頭盯著清湯寡淡的麵條,錢米吸了吸鼻子,低頭吃了一口。
以後,再也不能跟唐亦洲同一桌吃飯了。
以後,那個男人再也不會寵溺的看著自己了。
以後,還有以後嗎……
他們估計這輩子都不會再見面了,而且,如果唐亦洲知道自己是冒牌貨,估計還會恨她。
啪嗒啪嗒,晶瑩的液體,一顆顆砸到碗面里。